白小襖的家其實不在伏仙城,但他們一家來過伏仙城,時間上正好是兩年多接近三年前。
他們一家當時是來伏仙城旅遊的,是為慶祝白小襖在幼兒園小班期末得了一朵大大的小紅花。
那場旅遊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白小襖記不得期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隻記得回家過後,一向疼愛她的爸爸扇了她一個耳光,一向呵護她的媽媽撕了她的小紅花。
也就是從那時起,父母不再像是父母,一個壞脾氣,一個暴脾氣,彼此之間動輒吵架,對上白小襖則是動輒打罵。
幼兒園分為小班、中班和大班,一個班讀一年。
在讀完中班,也領了一朵小紅花回家的那天,白小襖遭遇了父母的第一次丟棄,是兜兜轉轉的驅車兩百多裡,將她丟棄在離家很遠的陌生地方。
白小襖並非天賦異稟之人,人小鬼大就並非天生,是讀中班那一年,父母態度的驟變,逼得小小的她不得不成長。
而在那時,她還沒有學會偷聽的技巧技能,被丟棄了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被丟棄了,以為是父母一不小心忘了她,以為是父母在和她玩遊戲。
白小襖就仗著已得成長的心智,借助好心的衙差的幫助,又是一番兜兜轉轉,終是回到了家。
哪想剛回家不過三周,白小襖就迎來了第二次的被拋棄,其後她每每找回家,長則能在家裡待個把月,短則三兩天,父母就會給她新的一次拋棄。
白小襖的父母是一次比一次的將之丟得更遠,白小襖是一次比一次嫻熟的找路回到家。
嫻熟歸嫻熟,個中傷心絕望,個中艱辛艱難,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夠形容的?
當然了,也虧得無仙國是無仙國,是與修真世界的那些凡人國度迥異的地方,別看近來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死了那麽多的人,普通人的生活還是過得平穩安寧的。
施琅威的父母親人等等?他們裡頭的一堆人是有著聚頂階段的修士才有的元神,更大一堆人是有著朝元階段的修士才有的神魂,剩下的老大一堆又都還是靈魂強大的人……
施琅威的父母親人等等就普通不了,就不能以普通人的生活來做概述。
無仙國的普通人過得平穩安寧,複又被迫人小鬼大的白小襖便遇不上什麽危險,即便不巧遇到,她也懂得規避,懂得報警。
“不過現在想想,也是爸爸媽媽不想我出事,嘻嘻!就我的小胳膊小腿兒,他們隻要把我往大山裡一扔,我不被餓死也會被老虎咬死。”
白小襖的父母是將白小襖往有人煙的地方丟,就而今的種種猜測來看,指不定那些地方還是她的父母事前調查過的,比如調查治安環境。
有調查過,最後還會令白小襖落到一幫惡徒的手裡?
白小襖辯駁陸蘇安的疑問:“爸爸媽媽是把我賣給了人販子,可是爸爸和媽媽商量的時候我是偷聽到了的,那夥人販子是把我轉手賣給有很多神仙的門派當弟子,後來那幫壞人是打劫了那夥人販子,我才被那幫壞人抓了。”
陸蘇安訝然:“是這樣?”
一幫惡徒打劫一夥人販子,陸蘇安覺得很神奇。
“不這樣是哪樣?”白小襖氣鼓鼓的說道:“陸爺爺,不許說我爸爸媽媽的壞話,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下一刻,白小襖就不理陸蘇安了。
白小襖洗了個香香的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為給原來一直都是逼不得已的父母留下一個她過得很好的好印象,誰知開門相見,那對依舊處在意識不清的狀態的中年男女根本不是她的父母。
“騙子!陸爺爺是騙子!”白小襖撲在小瑤仙的懷裡,就再不理會陸蘇安了。
陸蘇安很是茫然無措。
茫然的是那對中年男女是誰,無措的是白小襖的父母恐怕還在鬥篷人一方的手上。
“上當了。”是陸蘇安上當了,也是花傘女人上當了,甚至就是施琅威也有上當。
上了鬥篷人的當,陸蘇安就不敢小覷那對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女。
“都退出去,慕容,你也退出去。”
鬥篷人精於算計,那對被他拿來當做白小襖的父母的中年男女就有可能是他的暗招殺招,不得不防,必須防范!
可是有些暗招殺招是防不住的。
“對不住了,我也沒想到當年的債是現在還。”
站在門口的許管事忽地來上這麽一句,邁進一步,落筆在小瑤仙的背上畫了一道印記。
是她在那對中年男女的身上發現了暗藏的暗號,依著暗號還債了。
許管事是防不勝防的暗招。
背上多了一道印記的小瑤仙就是殺招了?還差點。
那對中年男女人在許管事的那道印記畫成之時,突兀的睜眼,突兀的站起,突兀的炸成了一團相互交融的血霧。
血霧的核心之處有著兩半不完整的印記,它們合起來剛巧和小瑤仙背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兩半不完整的印記正在合攏,而它們所處的血霧已有受著小瑤仙背上的印記的吸引,朝著小瑤仙襲去,而後……就撲了一個空。
小瑤仙現在是陸蘇安的瓶中仙,她懷中又還抱著陸蘇安的門下大師姐,陸蘇安大小都保,一起送入絕對安全的乾坤袋。
其實將那團血霧送進乾坤袋是一個道理,問題是許管事莫名其妙的還債,就使得她充滿了危險性。
那團血霧也充滿了危險性,缺了相引的目標,居然發出暴戾凶戾的嘶吼怒吼!
對白小襖的父母心存好奇,由陸蘇安攙扶進來的霧凝裳當即吐血,陸蘇安隻得把她也送進乾坤袋,為了醫治她的新起傷情,慕容王氏也被他裝了進去。
蠻驍那邊無顏見他,現下這套比總統套房還總統套房的套房就只剩下三個人。
――陸蘇安,許管事和許藏寶。
許藏寶還在外邊抱膝傷心,這間房間就隻有陸蘇安和許管事。
那團血霧沒得選,融入合攏的印記,形成一道猩紅印記,印向陸蘇安,被陸蘇安身上迸發的雷光電弧狠狠彈開。
猩紅印記飛回,繞著陸蘇安轉圈,總想印在陸蘇安的身上,
陸蘇安仗著雷光電弧,絲毫不懼,就問許管事:“沒什麽好說的?”
許管事真有話要說:“把那瑤仙放出來吧,她背上那道印記應該是道激發她的凶性的魔印,不放她出來,和她一起的小姑娘會有危險。”
陸蘇安勃然大怒:“知道有危險,你還畫?”
許管事歎息道:“我不還債,我家少爺就會死。”
“就會死”和“有危險”,明顯前者的程度更重,況且就親疏關系來講,許管事是許藏寶的管家,許藏寶是她的少爺,白小襖呢?與她最多算是新交的朋友。
陸蘇安重重一哼,森然說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家少爺?”
許管事答非所問:“我支持你做君主。”
君主,無仙國的君主,一國之君,即便不是一國主宰,也是無仙國權力最大的人。
許管事支持陸蘇安做無仙國的如斯君主?
乍一聽,蠻引人心動的,然而……
“你以為我會接受一個背後捅刀子的人的支持?”陸蘇安都也不會的離開了房間,帶得猩紅印記跟著他離開,話語卻有留下,“走吧!帶著你的少爺走,在我回來之前,走得越遠越好。”
陸蘇安就一勞碌命,先前才跳了窗,這會兒又得跳窗,不過與先前那次跳窗僅有少數人抬頭望見不同,這次的跳窗有的是人等候。
沒錯!就是等候!
攝像機、照相機,各種拍攝器材,在等候的人的使用之下,拍下了陸蘇安跳窗的和跳窗過後踏劍飛走的整個過程。
“你們看看,這就是他能短時間的殺那麽多人的證據,他會飛呀,禦劍而飛,很熟悉是不是?和那個聶飛鴻簡直一路貨色!”
聶飛鴻此人,原本在普通民眾之間是沒什麽名聲的,之所以突然間的有名了,在於霧凝裳以身受重傷換得聶飛鴻的伏誅的新聞登上了各大版面的頭條。
如此新聞自然是假的,可若這虛假的新聞乃是官方的手筆,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霓裳公主霧凝裳在無仙國有著的名氣可不小,連帶著的聶飛鴻也跟著出了名,但拿陸蘇安和聶飛鴻相提並論,就是在貶低陸蘇安了。
許管事支持陸蘇安坐上君主之位的提議則不存半點的貶低。
許管事沒有明黑冥的妖瞳,看不見無仙國的守護神的雷霆之球,卻能看見陸蘇安縈繞風雷的事實。
所謂的風雷,實際上就是雷霆晶核招致的無形異象,而那雷霆晶核本就是雷霆之球的一道分身所化。
許管事能見風雷,就能有意料,就當真認為陸蘇安適合當那君主。
“舊債已還,可這新債……”
許管事手腕回轉,手中所執之筆的筆尖在手腕上一劃,筆過腕斷,她自斷了執筆作畫的那隻手。
許管事收起那隻執筆不放的手,走出房間,迎著許藏寶驚恐驚慌的目光,微笑說道:“少爺,以後我管家要管事,你就藏寶不收寶了。”
徒兒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