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檢查過薩米特的房間,掛式彈簧窗戶,只要輕輕撥動插銷,窗戶會自動向下閉合,同時會產生一股衝力,此時只需在窗外繃住一根橡皮筋,即可將神經毒劑發至對面房間裡。房門也是,只要將門輕輕帶離防撞吸盤,門也將自動關閉。”
“但是由誰來做這件事呢?設計一個機關嗎?”
“不行,任何的機關都會被隨後趕來的警察發現。當然,嫌疑人第二次返回現場也可以處理掉這些痕跡,但他要做好沒機會重返現場的準備,所以只能第一時間處理掉這些痕跡。”
“那要怎麽做?”
“金剛。”
“那隻杜賓犬?”
“將昏睡的金剛放在屋內,讓其項圈上的繩子輕輕掛在掛鉤上。狗不喜歡刺激性的味道,而薩米特的房間有一股濃厚的咖喱味,金剛醒來後,會立即離開那個房間,去找自己的主人。它脖子上的繩子會拉動窗戶的插銷,窗戶應聲關閉,窗外的小皮筋發射出一顆帶著神經毒劑的小物體,對面的教授在沉睡中慢慢死去。此時金剛往屋外跑,繩子輕輕將門後吸盤分離,門則自動關上了。在薩米特的房間,我摸到門後防撞吸盤上有潤滑油,可能是為了讓金剛更順利的關上那扇門吧。”
“所以薩米特房門是開著的,也就是為了讓金剛回家,並帶走屋裡的痕跡。”
“為了驗證這一點,我在中國餐館特意點了一份咖喱,然後在樓上試探了金剛,它聞到咖喱後果然會狂叫不止。”
“薩米特嫌疑這麽大,你應該早告訴我們的啊,至少應該第一時間調查薩米特啊。”張帆不解的看著我。
“我也是前兩天深夜摸進李星的宿舍,才發現薩米特房間的可疑之處,但現在仍然隻處於猜測階段,而且也有可能是別人進入他的房間做的案。”
“但你至少可以說出你的猜測,我們也能第一時間上手段啊。萬一薩米特真的就是金魚眼,我們可能就錯過了很多機會,至少邱瀚文就不會被綁架了。”張帆情緒也有些激動。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調查薩米特,我讓你去薛琴那拿回來的資料,主要就是薩米特的,甚至包括了他近期的上課出勤記錄。”我極力辯解道。
話雖這麽說,但我承認自己在懷疑薩米特這件事上有些優柔寡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證據。薩米特房間裡沒有狗毛、樹下沒有遺落的橡皮筋,但邏輯告訴我,聰明的凶手事後一定會小心處理掉這些痕跡,所以到目前為止,沒有證據依然是符合邏輯的。其次,即使作案過程和我推測的一致,也不代表作案人就只能是薩米特。所以,當我的猜測沒有證據作為支撐的時候,自己的信心是不足的。
正在這時,後視鏡裡的菲亞特突然減速,向右拐入了一條小路。
我趕緊看了下地圖,連聲說道“沒有其他的路,只能跟上去,快。”
張帆一個急刹,掉頭跟著拐進了小路。遠遠的看著菲亞特在前方,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天色漸暗,張帆把車燈熄了,悄悄的跟在菲亞特後面。
菲亞特沿著小路開了十來分鍾,右拐進了一片村莊,張帆加速跟了上去。當我們開到村莊的時候,菲亞特已不見蹤跡。
“村莊路窄人多,車應該開不快。”張帆將車速放了下來。我們的車在村道上緩緩的移動,始終沒有發現菲亞特的蹤跡。
“道路兩邊都沒有岔道,要麽是把車開進村民家裡了,要麽就加速開走了。
”我疑惑的看著兩側的村屋。 眼見兩側的村屋沒有停靠交通工具的庫房,我們判斷菲亞特沒有駛入其中,而是加速離去了。我們快速穿過村莊,突然感覺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前方一片漆黑。
望著窗外黑黑一片,根本看不清路在哪,我下意識拉住緊急扶手,大聲說道“大哥,再不開燈就要開到溝裡去啦!”
“沒事,我看得見。”張帆氣定神閑,不知什麽時候戴上了一副金絲邊眼鏡。
“你這是夜視眼鏡?”我拿手在他眼鏡面前晃了晃。
“嗯,你也戴一副,扶手箱裡有。”
“這副眼鏡偽裝的很好,跟近視眼鏡沒什麽區別。”我從扶手箱裡拿出一副黑邊的眼睛。帶上之後,眼前果然不再是暗黑一片,可以看清深綠色的道路和淺綠色的灌木叢,甚至可以看到道路兩旁偶有暗紅色的物體在移動,仔細分辨,原來是藏在兩邊灌木叢中的小動物。
我取下眼鏡,看了看地圖,這是一條通往山區的路,周邊既沒有村落,也沒有工廠,難怪如此荒涼。
再次抬頭遠眺,茫茫黑夜中,遠處有一個小亮點在移動,我連忙問張帆“車裡有夜視望遠鏡嗎?”
“有,在後面儲物盒裡。”張帆指了指後排。
我側身伸手打開儲物箱,拿出一架微型軍用望遠鏡。我端著望遠鏡朝亮點方向望去,正是薩米特的菲亞特。
“太好了,就在前面,加速開過去。 ”我不禁興奮起來。
“急什麽,他跑不掉的,我可不是出租車司機。”張帆右手扶方向盤,左手捋了捋頭髮。
“對哦,你剛才怎麽沒有下意識打開車前燈。”我想到張帆剛駕車駛入漆黑一片的區域後,第一反應並不是打開車燈,而是迅速戴上夜視眼鏡,不僅保證了行車安全,也沒有暴露自己。
“這就是專業訓練的反應囉。”他有些得意。
“很專業,不錯。”我暗暗嘀咕道,又陷入了思考中。
眼前的張帆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功底深厚、踏實靠譜,非常值得信賴,若沒他的幫助,很多時候我幾乎是寸步難行,更不要談什麽不辜負眾人托付。即使是小青,於文通古博今,於武擒拿格鬥,可以說樣樣精通,但也是行事低調,不卑不亢。反觀自己,知識不系統,技藝不專業,常常憑借一點小聰明就自以為是。
此時我又想起爺爺的諄諄教誨,不要自持過高,要腳踏實地,學一門手藝,憑本事吃飯。以前自己總不以為然,心想這都什麽年代了,哪還用學什麽所謂的手藝。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爺爺的良苦用意,所謂手藝應該是學一樣、精一樣,心不浮氣不躁,不管多好的天賦,如果不扎扎實實,一樣會一事無成。
“從今天起,我要好好向你們學習。”我端坐在座位上,一臉嚴肅的說道。
“你說啥?”張帆看了我一眼,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從今日起,我要向你、向小青、亞當,向你們所有人,虛心學習。”我一本正經的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