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面臨一個選擇,是繼續堅持打獵的說法,還是承認入村另有隱情。前者相對穩妥,但勢必需要對一些可疑的舉動提供合理解釋,比如反覆前往馬廄查看,若盜竊地點發生在馬廄附近,那就更難自辨。而如果坦白因為定位信息潛入村子走訪,若村民中有麥吉爾或者DIA的同黨,我倆身份則可能暴露,後續風險更大。其次,被動承認之前的表述有欺騙成分,也會降低自己證詞的可信度。但無論如何,這次盜竊事件對於肯迪村來說,似乎事關重大,我倆無法輕易蒙混過關。
看著麥克白犀利的眼神,我猶豫了片刻,平靜的說道“我倆的確不是來打獵的,而是調查一宗傷人案件。”
“傷人案件?”麥克白眼神裡充滿了疑惑。
我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和張帆律師是一起重大謀殺案的辯護律師,昨日在出租車上差點遭遇車禍,多種跡象表明車禍不是偶然發生,而是蓄謀。我們便一路追蹤到了村頭,進村時遭遇了阿虎的攻擊,之後遇到你們捕獵歸來,我們便借機進入村莊,繼續調查車禍涉事人員。”
這就是我最終選擇的解釋方案,和盤托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隱藏定位信息。即使村民報警,警方最終獲知的信息將與我陳述的一致。
“那你們直接告訴我們實情就好了,幹嘛說自己在打獵呢。”傑夫有些不能理解。得知進村目的並不是打獵後,之前最支持我們的傑夫似乎也心生疑惑,這也是我最不願見到的情形之一。
我沒有回答傑夫的問題,只是微笑的搖搖頭。
“謊話編的挺好。”大榔頭不屑一顧道。
麥克白並沒有直接表態,轉而跟傑夫做了個手勢,指了指屋外,對他說道“傑夫,你去看看教堂的情況。”
“哦好吧,我這就去。”臨走麥克白不忘囑咐一句“看仔細點,快去快回。”
很明顯,麥克白聽出了我撒謊的苦衷,擔心村裡有車禍製造者的同黨。而我選擇不回應傑夫的質問,也反映出即使我們身陷困境,依然擔心打草驚蛇。從心理學的角度,這種證詞更容易再次取得對方的信任。當然,不是傑夫,而是麥克白村長。
結果顯示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麥克白擔心傑夫節外生枝,便趕緊將傑夫支開,這是對我們信任狀態下的保護方式。也看得出,傑夫仍然想留在現場聽我們解釋,但在村長的命令下,他不得不離開。
等傑夫走遠後,麥克白放下手中的煙鬥,不緊不慢的問道“我們怎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你們可以報警,警方的調查將會解釋一切。”我胸有成竹的說道。
麥克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看看站在一旁的佩克曼,語氣平和的說道“那我們就報警,讓警方來調查。”
佩克曼冷笑道“律師精通法律,作案事先必有準備,讓我們查無實據。如果我們報警,將他們交給警方,結果則是眼看著他們逃之夭夭。”
麥克白了佩克曼一眼,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你是一村之長,我怎敢越俎代庖。但我要提醒你,維京戒指可是我們的鎮村之寶,如果在你的手裡丟了,你怎麽向肯迪村全體村民交待。”佩克曼依然是那副陰陽怪氣的調調。
傑夫說的沒錯,佩克曼意在麥克白村長。不管此事是否為我所為,也不管警方是否對我們定罪,他都會將這頂帽子扣到我們頭上,村長聲望勢必大受影響,他則趁機取而代之。
如此想來,
此事與我們關系並不大,沒想到自己不經意成為村裡政治鬥爭的小棋子。我撇了撇嘴,攤開雙手說道“既然大家沒有好的解決方案,這樣吧,咱們先去現場看看。” 張帆瞬間明白我的意思,立即點頭表示支持“是啊,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們兩個該死的小偷,去他媽什麽教堂。”大榔頭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村長,你也還沒去查看過現場吧,我建議都去看看,萬一各位對案情有不同的理解呢。”我向麥克白使了個眼神。
“說的也有道理,都去教堂。”村長明白我的意思,收起煙鬥,起身往屋外走。我和張帆緊跟著走了出去,大榔頭本想擋著,張帆狠瞪了他一眼,他隻好識趣的讓開。
走到三岔路口,村長往馬廄方向折了過去, 走了十來米後在一條小路右拐,教堂就位於該路的盡頭。還沒走到教堂門口,就見傑夫從裡面跑了出來,迎面見我們前來,便把村長拉到一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村長點點頭,繼續往前走,傑夫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跟在村長身後。
這是一間白牆紅頂的老式教堂,與周圍灰色建築為主的村屋形成鮮明對比,典型的天主教堂建築風格,穹頂呈現出皇冠的形狀。走進教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藍色的頂部,陽光透過彩色玻璃映射出多種圖案,美妙的很。教堂面積不大,中間是傳統的禮拜堂,可容納二、三十余人,前部的主禱台呈現皇家風格,兩邊分布著七、八個用木板隔出來的小禱告堂。教堂雖不大,但規格形製不遜於常見的大型教堂,有歷史厚重感。
麥克白領著傑夫走進右側一間暗室,隨後從室內傳出來一句“我的上帝。”
我快步跟了進去,只見暗室正面牆上掛著一副舊畫框,畫框玻璃徹底破碎,裡面的畫已不翼而飛。
麥克白看著空畫框不住的搖頭,表情痛苦。我拉過傑夫,小聲的問道“你們說的維京戒指,是一幅畫?”
“沒錯,是一幅畫。”傑夫難過的點點頭。看我不理解的表情,他又補充道“是一副關於維京戒指的畫,有1000多年的歷史。”
“1000多年?”我驚歎道。難怪全村上下將它視若珍寶,這都算得上珍貴文物了。
看著他難過的樣子,我心裡也有些不好受。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傑夫,別難過,它一定會被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