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哭了?

　　真的哭了。

　　跟著少年的步伐，梁享受隨他回到飯店。

　　少年的情緒也漸漸恢復平和。

　　“你方才哭什麽?”梁享受揣測地盯過去。

　　是感覺自己可憐沒人疼嗎?

　　還是為自己的出身感到悲哀呢?

　　又或者，純粹在犯神經病。

　　少年哼了哼，故作神秘。

　　然後走到陳列櫃後，舀了一盤的雞腿。

　　這麽快就又餓了?

　　“你吃不吃?”少年客氣地問。

　　梁享受搖了搖頭。

　　他寧可相信，他是真的餓了，而不是因為想發泄才去吃東西，那樣只會胖了自己。

　　“你這麽恨你媽，就沒想過跟你爸一起生活?”梁享受開導他。

　　一邊走到人家的冰櫃前，從裡邊拿出了一瓶啤酒。

　　打開對嘴喝起來。

　　少年沒有應聲。

　　他吃東西很認真。

　　“小心吃成我這副模樣。”

　　他的話裡明顯帶著威脅。

　　少年依舊大口地啃雞腿，幾秒鍾就是一個，不一會兒就吃了仨。

　　“喂，去哪兒?”見少年突然起身離開，梁享抓起酒瓶子忙跟了上去。

　　“不要跟著我！”少年開口，一改方才的平和之色。

　　梁享受也有他的擔憂，“你媽要是回來發現……”

　　話說到一半，立刻意識到說錯了。

　　小胖子剛才說過他媽至少要九點後回去……

　　少年的臉色果然更糟糕了。

　　望著他走遠的背影，梁享受無可奈何還是跟了過去。

　　遊戲廳。

　　梁享受進去晃了一圈，看小胖子已經戴著耳機坐那兒有模有樣地耍起了槍杆。

　　不好猜測，他是真的愛玩遊戲，還是在造一個表面形象給世人看。

　　看了半會兒，覺得沒意思，梁享受晃出來，在遊戲廳門口抽了根煙。

　　爭吵是約莫過十分鍾後發生的。

　　梁享受進去時，只看見小胖子拚了命地要去踹一個同齡人。

　　臉露凶狠的模樣恨不得對方死無全屍。

　　“好了好了，都不要打！”遊戲廳老板早就出來阻止。

　　梁享受也立刻上前拽住了小胖子。

　　兩個人這才徹底分開。

　　周圍圍了一片人，看來比起虛擬世界的槍戰，還是現實裡的小紛爭要更吸睛一些。

　　“你放開我！”小胖子打得意猶未盡，還想再踹對方幾腳。

　　對面男生的辱罵聲也傳了過來，“死胖子！你媽就是雞！你爸就是跟別的女人跑了！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廢物！”

　　“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還是這樣，你爸媽都是爛人！你就是個廢物！你們家炒的那菜就是不能吃！”

　　瞬間，梁享受發現自己手裡一空。

　　胖子已經掙脫他衝了出去，又幾下拳腳相向。

　　他自己也掛了彩。

　　好像只有打架才能幫他找到痛快。

　　盡管他心知肚明，四眼狗說的是真的，也知道爸媽是爛人，可是不好意思，揍人就是爽。

　　“那家夥什麽人，好像很了解你?”等出來遊戲廳，梁享受追問道。

　　少年揍了人之後似乎也痛快了很多，說什麽答什麽。

　　“他家也開菜館，見不得我們家生意好。他媽跟我媽經常有口水戰的。”少年說完，拐了彎，去了附近一條江邊。

　　晚上，江邊一連串跑步的人。

　　江中還有垂釣者。

　　江上還有風。

　　涼風吹打在兩個人的臉上，少年沿著江邊走，突然回頭看向梁享受，“你真的對我媽有意思?”

　　這……

　　還沒等梁享受回答，少年說，“男人沒有一個是真心的。”

　　“誰說的?”

　　“學校的女生都這麽說。”

　　梁享受沒再說什麽。

　　現在的女生都關注明星夫妻破裂事件，動不動就不相信什麽愛情。

　　要他說，世上多的是癡男怨女，也多的是牛郎織女。

　　不過是一個被關注被報道了，一個被雪藏了而已。

　　“我媽貪財，好色，所以你是憑哪點覺得我媽會跟你好?”少年的話說得非常直。

　　直的梁享受都懷疑自己是真的對他媽有意思一樣。

　　這不他爸還在呢嗎?

　　談這話題合適嗎?

　　“我……看著還行吧。”梁享受彎了彎眉笑道。

　　少年哼了哼。

　　梁享受走上前，拍了拍少年肩頭，“你上次見你爸是什麽時候?”

　　此話一出。

　　誰知少年的身子猛地一抖。

　　甩開肩膀上的手，他的臉色刷黑，睨向梁享受，“別提我爸！”

　　聲音裡還帶幾分哀求。

　　那是隱忍痛苦的樣子。

　　梁享受看的懂。

　　怎麽，他的心理創傷，還有一份來自他爸?

　　難道父親在外邊逛院子的情形，也都讓他看到了?

　　“你恨他?”

　　梁享受不想就此結束這個話題。

　　只能對不住小胖子了。

　　少年的雙眼不是一般的憤怒。

　　單眼皮下的眼珠子猙獰道，“我恨所有人！”

　　“連自己也恨嗎?”

　　“恨啊！”少年說著，抓起自己的T恤。

　　隨後眼眺江心，仿佛那裡會是他將來的歸宿。

　　梁享受很抱歉害他情緒崩潰。

　　沒想到他的父親會比母親給的打擊還要厲害。

　　他到底想起了什麽?

　　還是說，剛才方才打架的那隻四眼狗說的，他的父親跟其他女人跑了的事，他都知道?

　　兩個人回到飯店。

　　和少年說的一樣，老板娘還沒有回來。

　　“你還不走?”少年開始趕人。

　　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大自己好十幾歲的朋友！

　　“我怕你出事，看你一會兒。”梁享受老實交代道。

　　說的是真心話。

　　他怕他看不開。

　　怕他自殺。

　　“呵！”少年毫不領情，鑽進簾子。

　　大堂外剩下梁享受。

　　無所事事地在店裡轉了轉，又四處看了看。

　　直到一抹黑影突然飄在頭頂上方。

　　梁享受這才縮著脖子，緩緩地抬眸。

　　“嚇死你啊！”上方，一個男人睜著碩大的紅眼睛，舌頭伸長兩倍落在外邊。

　　梁享受閉眼，心裡魔免阿彌陀佛。

　　兩腳迅速後退幾步，直接到了門邊，斂聲屏氣地開門就準備出去。

　　正巧，老板娘容光煥發地從外邊回來。

　　“啊呀，你還在啊，怎麽樣，小寶都聽懂了嗎?”老板娘踏進屋。

　　梁享受看到，女人進屋的時候，男人已經落了地。

　　此刻，他就在她的身後。

　　梁享受輕輕地開口，應道，“小寶，很聰明……一講就懂。”

　　男人跟在女人的身後，眸子裡噙著一團火，像個木頭人一樣，女人走哪兒他就跟哪兒。

　　還將腦袋擱在女人的胸前用鼻子猛地嗅了嗅。

　　罵道，“婊子養的，又去會男人！”

　　“胖子，那你沒事先回去吧，明天還要再麻煩你過來哦。”老板娘在機子前摸索了一會兒說道。

　　梁享受看到，男人正抬起手，一下一下，巴掌抽在女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