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這就要走了麽?”
湖心涼亭之內,只有薑岸、皇后、李連雪和太子四人,再遠一些,則是皇帝等人。
看著雙眼不斷溢出熱淚的女兒,薑岸輕歎一聲,說道: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藍藍,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為父也該上路了”
“可是,才半年啊!女兒思念爹爹十八年,卻只能侍奉您半年,我不想您走!”皇后哭著,躲入薑岸的胸膛裡,淚水沾濕衣衫。
一旁正在跟祖母玩樂的太子看見了,趕緊跑過來,扯著薑岸的衣擺道:“祖父不給走,安兒不給祖父走!”
小家夥嘴巴一扁,也哭起來,這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祖父跟他很親,脾氣又好,還能教他很多有趣的東西,現在一聽薑岸要走,想起母后平時交待的話,硬是撒嬌道。
“薑兄弟,你就多留些時日吧,沒看見他們娘倆這麽舍不得你麽”
李連雪也勸說道,不知道是不是皇后暗地裡通過氣了。
“嫂子,您也知道,我逗留的時間越長,感情越深,到時更加舍不得,長痛不如短痛啊”薑岸苦笑不已,想著自己要不是答應藍藍不準不辭而別,也不用承受這種心酸的場面了。
“我不管,您多留些時日!”
皇后乾脆耍起無賴來。
可是,薑岸心意已決,他的向道之心從來未變,也知道自己跟藍藍的緣分已盡,當下狠心道:“藍藍,我終歸要走了,你攔不住我,孩子,放手吧,就當沒有我這個爹爹!”
“不,爹爹永生永世就是藍藍的爹爹!”皇后倔強的抱緊薑岸,說道。
薑岸剛硬起來的心又變得柔軟,輕撫她的秀發,又說道:“藍藍,你執意這樣,為父只有不告而別了”
如此,皇后知道自己是勸不動他的,只有長長一歎,咬了咬下唇,抽泣道:“唉,爹爹這般決絕,女兒無能為力,請爹爹稍待片刻,讓女兒為您梳一次頭,最後一次!”
為老人梳頭,乃是孝舉,雖然薑岸並不老,但他知道,藍藍唯有這樣表達自己的心意了。
“好”
說著,薑岸坐下。
皇后擦了擦滿臉的淚水,將太子抱起,讓他站在另一個石凳上,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大一小兩把梳子,輕輕說道:“安兒,我們給祖父梳頭,要乖乖的”
“嗯!”
說著,皇后將薑岸頭上的發簪輕輕一拔,漆黑的長發如同瀑布般披散下來,然後,她帶著太子,娘倆流著淚,溫柔無比的給薑岸梳頭髮,還壓抑著哭聲,她知道,這一次離別,以後很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了。
這個過程中,薑岸沉默不語,甚至閉上了眼睛,只是青筋凸起的手,說明了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這般平靜。
“好了,就到這了吧”
身後的皇后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再這樣下去,就會傷身,薑岸站了起來,扶她坐下,手心一翻,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輕輕說道:
“這裡面有幾塊玉佩,每塊玉佩都封印著我一道法術,你們記得戴在身上,關鍵時刻能保你們一命,這,是我留給你們最後的東西了”
說完,薑岸分別抱了皇后和太子一下,又衝李連雪施了一禮,朗聲說道:
“山高水長,有緣再見!”
他一步步的往後退,退到亭子邊緣,身體就飄浮了起來,緩緩升空。
微笑之後,遁光大亮,一個眨眼就激射遠方,消失在天邊。
“爹爹!”
皇后撕心裂肺的呼喊道。
微風常在,人卻無影。
……
一座滿是黃褐色怪石的峽谷裡,有兩方修士正為了幾隻凶獸屍體的歸屬大打出手,鬥得正激烈,忽然,一道遁光以極快的速度從上空一閃而過,強大的靈壓讓正在爭鬥的人紛紛停手,等遁光不見,又繼續打。
這是薑岸一路過來不知道見過的第幾波了。
在紫筠國居住半年後,他重新踏上征途,紫靈城也流傳著他的傳說,不過對他的身份全部模糊,薑岸也讓皇普一統注意保密,至於該拿的東西,他自然也拿了,那夜皇宮激鬥之後,皇普一統二話沒說,將兩對知味鳥和飼養秘法交給了薑岸。
薑岸自然不客氣,離開紫筠國後,他按照計劃,先是趕到了萬凶山脈南麓的懿國,然後做了一點準備工作之後,立刻隻身進入萬凶山脈。
而這裡,的確也如傳聞中的那樣,是一個不法之地,財富之地。
沒有哪家勢力能一家獨大,更沒有管轄權,以至於這裡成為了散修的天堂,來自各大區域的大小散修,惡人凶人,匯聚一堂,拉幫結派,好勇鬥狠,劫道圍殲,殺人奪寶,都說在萬凶山脈外圍,修士反而比凶獸更可怕,乾的好了,一夜暴富,不過更多的則是化為一堆枯骨。
本來,依照薑岸一貫低調的性子,收斂起息,化為一個普通的築基修士飛進萬凶山脈的范圍,結果區區一百裡而已,就遇到了兩次劫道,三次呼救,五次團體鬥法,把他搞的不勝其煩,乾脆法力全開,激起遁光,果然才將這些蒼蠅給嚇走。
假嬰境界,到哪裡都不算低階修士。
萬凶山脈綿延不知道多少裡,曾有人說,它的面積至少能頂的上三個大國的總和,大體上分為四個區域,一環一環,既外圍區域、內部區域、核心區域以及基本上沒有人進去過的神秘之地。
這裡是風靈大陸凶獸的老巢,代表了無盡的資源,最外圍的一點區域被修士滲透都已經得到了無數的好處,以至於每一年或者說每一天,都會有從四面八方過來的修士進去探寶,有宗門組織歷練的,有抓靈獸的,有為了凶獸材料的,有為了山脈深處靈藥的,也有為了殺人而來,魚龍混雜。
而薑岸的目的很簡單,最主要就是為了尋找太平鳥的蹤跡,當然,如果路上遇到什麽珍惜的凶獸,他也不介意出手拿下,以他的神通,只要不是遇到大修士那個層級以上的人或者凶獸,自然手到擒來。
眼界極高的他自然不會在外圍逗留,一路呼嘯而去,即便如此,也足足飛了三天三夜,才越過外圍,進入了內部的區域。
內部區域的萬凶山脈,修士的數量至少減少了八成,一眼望過去,山峰無數,高者有千丈以上,峰頂入雲;樹木也基本上是參天大樹,隨便一棵都有幾米粗,鬱鬱蔥蔥,遮天蔽日;不時還能看見奇花異草、大河瀑布,景色很美,只是時不時傳來各種凶獸的吼聲,令人發毛。
此處開始,築基層次以上的凶獸佔了大半,金丹層次的也不少見,地上地下,天上雲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竄出一隻或者一群凶獸,所以,薑岸收斂遁光,不再肆無忌憚地的飛行,否則即使神通廣大,也會招惹來無窮無盡的沒腦子凶獸,得不償失。
斂氣術、隱身術和沉香術加身,薑岸化為一道透明霧氣,朝深處繼續飄去。
接下來的幾天,他不時可以看見修士滅殺某種凶獸後興高采烈地的去采集材料,也看見了有修士還未完全死去,被凶獸一口一口吞食,他統統熟視無睹。
這一天,風和日麗,天高雲淡。
薑岸極有耐心的繼續趕路,這時,前方極遠處爆發一陣巨響,一個超大光罩浮現而出,卻猛地破碎,讓一道彩色流光從裡面逃出,隨即好幾道遁光緊隨跟上。
又是有修士設陷阱,圍捕凶獸,他見怪不怪,正要繞路而行,卻發現彩色流光和遁光都朝他這個方向飛過來,全力之下,幾個眨眼就靠近了。
薑岸現在處於隱匿狀態,遁速較慢,便被困於他們的戰場,不過他也不著急,乾脆躲到一邊看熱鬧。
然後,他看清了被圍攻的凶獸,竟然是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大概有盤子大小,翅膀上各有一個黑斑,像兩隻眼睛似的,看著很美麗,身法靈活至極,在五個修士的圍攻下,巧妙的進行躲避。
可是,薑岸看著這熟悉的蝴蝶模樣,忽然臉色一變,想起了其身份,下一刻,蝴蝶發飆了。
它兩隻觸角似乎因為發怒而變紅,猛地撲扇雙翅,以它為中心的上千米范圍,忽然出現無數凌厲而雜亂的風刃,席卷四方,仿佛空間亂流一般,聲勢極大,讓人有面對劍氣如潮時的恐懼感。
圍攻它的五個修士的確也嚇了一跳,立刻全力激起護盾,將漫天風刃抵擋在外,極其艱難。
裂空劍蝶!
薑岸有些無語,他也身處此凶獸的攻擊范圍,當即丟出一個護盾擋在身外,如此一來,隱匿狀態自然就破了,可把那五個修士嚇了一跳。
霹靂吧啦的聲音不斷,薑岸這個品質不錯的護盾接連挨了幾下,竟然有損毀的趨勢,他立刻又丟出兩塊,反正都是隕落他手之人留下的戰利品,他一點不心疼。
遭遇這種事實屬意外,別的凶獸就算了,偏偏他碰上的是凶獸當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裂空劍蝶,別看美麗異常,卻生性暴戾,喜歡附在獵物身上直接吸乾精血,而它的實力也很恐怖,發出的風刃竟然像劍氣一般,攻擊力超高,以至於這隻金丹層次的劍蝶,竟然能跟五個金丹修士周旋良久。
終於,瘮人的風刃之舞過去了,這隻劍蝶發出此等攻擊,消耗也很大,又想逃走,卻被一張從天而降的金絲網給困住,沒等其再次發威,金絲網電光閃耀,就將劍蝶弄昏過去了。
這幫修士還是成功,薑岸看了一眼,轉身欲走。
“道友且慢!”
哪知道身後響起挽留之聲,薑岸轉頭,看向對方。
“在下吉良辰,這四位則是在下的金蘭弟妹,因為我等失誤,不小心將道友牽扯進來,以致損毀了寶物,我等在此道歉,並願意賠償道友的損失!”
說話的是一個方臉大漢,留著濃密的絡腮胡,修為乃是金丹後期,但此時將姿態放得蠻低,客客氣氣衝薑岸說道。
此言一出,剩下的兩男兩女紛紛面露異色,卻沒有出言說話,看來這個吉良辰威望很高。
“不用了,一點身外之物,何足掛齒,如果沒有別的事,在下就先告辭了”薑岸淡淡說著,繼續要走。
“且慢!道友來此,肯定是為了什麽目的,正好在下五人常年在萬凶山脈討生活,這一大片都很熟悉,也許能給道友提供什麽幫助或者信息也不一定”
見薑岸淡漠要走,吉良辰竟然說出如此的話。
薑岸停了下來,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倒想知道這夥人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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