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月光下,三萬狼騎束馬銜枚,向南而去,行了數十裡之後,才轉而向東。
雖然這邊匈奴人白天都被清理了,但此時路過,左側偶爾發現殘余營帳,呂布還是會讓大軍躲著些,倒不是怕戰鬥,而是怕敵人警覺,夜襲失敗,誤了戰機。
此時風已經停了。
這樣無風的夜在草原是很少出現的,必須抓住時機,而且敵人一旦察覺己方意圖,再想火攻可就難了。
左前方便是匈奴人的警戒線,狼騎們放緩了腳步,再次向右迂回了些。
所幸敵人並未關注南面,沒有任何動靜。
大軍繼續向東,已經隱約能看到大片的黑影,那是匈奴人的聯營,營中偶有火光,卻很暗淡,看來對方也有意識地防范著失火。
看這距離,大約再有兩百步就到射程了,一百步後便可以衝鋒,然後順勢放三輪火箭,趁亂殺入。
呂布眯起雙眼尋找著敵軍主帳,他還在考慮擊殺敵將的事,畢竟無風,誰知道火攻效果如何?
最後百步,狼騎們緩緩地向前,只要走過這百步距離,解放戰馬,那時敵人就算發現也晚了。
到了,狼騎們靜靜解開戰馬束縛,在赤兔的威壓下,戰馬們沒敢發出太大聲音,只是輕輕打著響鼻,腳下零碎地踢踏著。
“將軍,風!”徐晃的聲音有些激動。
“嗯?”呂布面色一變,忙伸出左手去感觸。
似乎...有點怪...但又說不上來...
“西南風,西南風啊將軍!”徐晃臉上一臉喜色,平時的莊重早就丟在一邊。
“是了,西南風,我就說怎麽怪怪的。”呂布也笑了:“真是天助我也!上馬!準備!”
風漸漸變大,變急,帶著凜冽的寒意,呼嘯,怒號...
呂布軍將士的心裡卻是火熱的,興奮的,這一戰,贏了,在老天的幫助下,贏了。
“衝!”
零碎的蹄聲響起,慢慢變急,變大,直到轟然如雷。
狼騎們擎起角弓,搭上火矢{發火矢的箭壺是特製的,口上有火折子那樣的東西,箭矢上面綁著浸滿油脂的麻布,拔出來很容易點燃,個人設想,並無依據}。
“放!”呂布眼中有火苗閃過,眼神很刺眼,像陽光。
“咻~咻~咻~”
箭矢呼嘯而去,如流星火雨,落入匈奴營帳,狼騎戰馬不停,繼續向東。
“再放!”
“咻~咻~咻~”
這波火矢放出之時,第一波造成的效果已經出來,大批的營帳點燃,匈奴人哭喊著號叫著四處奔跑,寂靜的夜瞬間喧囂,像是被火焰引燃的炸藥,嘈雜,炫目。
狼騎依然在前進,他們還有一波箭要射,匈奴人的營區真的很大...
呂布冷冷觀察著火焰的方向,尋找著最合適的縱火地點。
“放!”
三萬火矢射出,天空都似乎突然亮起,星星點點倏忽落下,大片大片地營帳被引燃,西南風呼嘯而過,火苗驟升,劈劈啪啪地蔓延了開來。
之前的兩處早已火勢大起,如巨龍般蜿蜒遠去,放眼所見皆是火光,營帳上,草地上,天空上,跑動的匈奴人身上...
就連提出火計的徐晃也沒有想到,這火,效果如此的好...
匈奴人喜食肉,營帳和衣物本就油膩,如此聯營,在這突然到來的西南風之下,十萬火矢帶來的效果簡直如同末日。
火焰熊熊,熊熊火焰,就連龍庭那邊的呼廚泉也被這火光驚醒,望著幾十裡外的滔天火光,他已經完全呆滯,這呂布,難道是天神派來滅亡大匈奴的嗎?
狼騎已經停下,呂布駐馬立於隊列前,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火光,火勢太大,即便站在上風,而且相隔百余步,依然覺得熾熱,好在風大,氣味什麽的不會傳過來。
徐晃就在呂布身邊,他知道,這一仗已經不用打了,也打不了,這樣的火勢敵軍逃不脫,己方也進不去,只能就這樣看著,等火勢小了再去收拾殘局。
大軍退後,就此等待。
這一等便是一夜。
這樣的火勢,若是秋日,怕是幾天都燒不完,雖然北面是河,但這西南風能堅持多久?最多到早上風向就該變了。
幸好此時是寒冬,草料稀少,連日來匈奴人的馬和羊,早已把地面啃了個乾淨,加上前些日子的大雪,地面潮濕,才總算在清晨時耗盡了燃料,漸漸消弭。
此時的草原上,到處都是黑漆漆的,風早已經停了,眼前一片平坦,半個營帳也不剩。
但想來不至於十余萬人就這麽全被燒死,夜間應該有逃出去的,只是呂布懶得去追,即便逃也逃不掉多少。
若早知會燒的如此乾淨,就不等這一晚了...
大軍整隊,向著龍庭方向而去。
隊伍中氣氛很沉悶,所有人都不去看北面,隊伍有意識地向南繞行...
物傷其類。
雖是敵人,但也是人,在大火面前,如此渺小,如此無力...
呂布眼中有些落寞。
他冷漠,孤傲,但不代表他無情冷血,臉上的東西能有幾分真?外殼罷了。
只是日子久了,便活成了那外殼的樣子,即便拿下,依然是那張冷漠孤傲的臉,棱角分明...
“將軍,前方有匈奴人,要追嗎?”
呂布抬頭看了看,遠處有一群匈奴人,衣衫不整,倉惶地奔跑著,戰馬?那種大火中,誰能讓馬安穩?能跑的早驚跑了。
“你帶人去看看吧, 中間的人似乎身份不低。”呂布淡淡吩咐。
徐晃應諾一聲,帶著幾千騎奔了出去,那些匈奴人突然聽到馬蹄聲,嚇得驚叫逃跑,卻哪裡逃得過戰馬?不多時便被追上,圍攏了起來。
他們沒有多少武器,壓根不敢有反抗的心思,隻盼對方能大發慈悲,饒了他們性命。
“誰是首領?”徐晃問道。
匈奴人齊齊看向中央,那裡有兩個粗壯中年,雖也衣衫不整,但皮膚與這些兵士卻不同,而且身上有著名貴的首飾,見徐晃看過來,兩人面色蒼白,卻不得不站了出來。
“你二人是何身份?”
一人低頭不言,另一人顫顫巍巍地說道:“我二人乃是匈奴左右谷蠡王,將軍可以拿我們去換大量財物。”
另一人忙點頭附和:“對對對,我是右谷蠡王,很值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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