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草原上,呂布獨自立在一處,看上去有些走神。
周圍到處都是叫喊和追逐,在狼騎的攻擊下,這些突然遇襲的普通匈奴兵顯得不堪一擊。
太弱了,隻幾波箭雨,外加一輪衝鋒,就已經成了這幅樣子。
這和他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曾幾何時,匈奴人也是這般簡簡單單地就把牧場衝垮,那時的他,還叫布。
老漢死時,布在心裡暗暗發誓,有一天也要這般去侵略匈奴。
然後他便去了,一個人。
但越是追逐,越是奔跑,越覺得迷茫和失落。
就像面對草原,越是跑,越覺得草原寬廣,越是深入,越覺得深不可測,無邊無際。
布慢慢成長,慢慢懂得更多,也慢慢知道,那些只能想想,做不到的,太遠了...
太遠...不只是距離。
不知從哪裡聽來的一句話:知道的越多,便越覺得自己渺小,走的越遠,便越是辨不清方向。
那時的布,便是這樣的感覺。
他只有一個人啊,怎麽去侵略別人?
甚至他連敵人在哪裡都不知道,草原太大了...
而且經過長久的追逐,他也慢慢知道,那些騎兵是南匈奴哪個大王的部下,那個大王據說有數萬騎兵,幾十萬牛羊,無邊無際的牧場...
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太多了,一切都太多了,多到他無法想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那感覺就像面對草原一樣。
布,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才能完成那個誓言,那個夢想。
夢想之所以稱為夢想,只因為-遙不可及。
布回頭了,放下了那遙不可及的夢想,回到了並州。
他首先要解決的,是生存問題。
這裡不再是草原,他不可以再到處偷盜別人家的牛羊,那是犯罪。
他需要一份生計,來養活自己。
一個渾渾噩噩的孤兒,無依無靠,除了會放羊,就只剩下能打,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牧奴和士兵了。
牧奴...是個痛,他不願再去做,那便只有投軍。
那時是靈帝建寧年間,朝內先有黨錮之禍,又有青蛇坐殿之亂象,時局動蕩,各地叛亂紛起,邊疆異族也趁火打劫。
如此形勢下,投軍自然危險,但也軍餉頗厚,對布來說,哦不對,這時候他已經改名為呂布,對呂布來說,劃算。
他孤身一人,怕什麽危險?
只是他雖有武勇,卻已沒了雄心,幾任刺史過去,大小戰鬥參加了不少,卻沒有混到什麽戰功,還只是個小小的曲長。
直到丁原接任並州刺史,那個曾經的義父...
他很欣賞呂布,卻是那種很表面的欣賞,收為義子,卻轉了文職,主簿。
對呂布來說,這個官職很諷刺,雖說他這些年也學了些讀書識字,可怎麽也不夠做個主簿,反而以他的武勇,足夠做這並州軍的將軍。
後來隨丁原去了雒陽,發生的那些事,有些不堪,或者說...為人不齒。
他不願去回憶。
雒陽...那些事之後,呂布做了將軍,還封了候,只是...又多了個義父...
但這個義父,和丁原不同,他沒有去壓製呂布,而是給了呂布一切他想要的。
除了將來的貂蟬...
好吧沒發生的不談,總之目前來說,呂布對這個義父很敬重,甚至把他當做親父。
直到...被郭太揭開傷疤...
喧囂的草原上,
呂布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畫面是他兒時的夢想,現在就這樣輕易的實現了。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原來,夢想並非遙不可及,只要你站在足夠高的位置。
草原依然很大,很大,卻擋不住這些與他同仇的狼騎。
那個曾經的大王依然有好幾萬兵馬,幾十萬牛羊,但呂布卻已不再覺得很多。
“將軍,可要追擊?”徐晃過來了,來問,也是來提醒,這邊的戰鬥結束了。
呂布放眼看了看四周,這處駐軍已經被擊潰,四散逃離,狼騎們並未追遠,他們在等待主將的指示。
“不用了,前進,前進途中任意攻擊,”呂布抬頭看了看太陽,冷聲說道:“日落之前,希望能看到所謂的龍城。”
“會的。”徐晃重重答話,然後轉身下去傳令。
匈奴一方,左谷蠡王悠然地在自己的大帳中等待著,那些首領們有遠有近,要全部聚集過來至少得一個時辰,還得是他們盡心的情況下。
他不急,呂布再怎麽厲害,也不至於憑著那三萬騎兵突過來,先讓那些人消耗些兵力再說。
雖然說好了會補償,可補償的哪有原來的人馬好用?而且誰知道還用不用補償。
左谷蠡王自得的笑著,等到呂布兵力耗盡之時,自己帶著聯軍去幹掉他,然後就可以水到渠成的坐上單於位。
多麽美好的計劃啊,希望那個呂布堅持地久一些,起碼要撐到我的聯軍過去。
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左谷蠡王皺著眉頭喝道:“什麽事?說。”
“報,左谷蠡王,那呂布已經破了右大當戶的營寨。”
“什麽?這麽快?”左谷蠡王猛然起身:“呂布軍傷亡如何?”
“額...未曾傷亡。”士兵小心翼翼地答道。
“......”左谷蠡王臉上嚴肅了些,未曾傷亡或許有些誇大,但估計呂布軍傷亡不大,這形勢似乎有些不妙啊。
“再探。”
士兵走後,左谷蠡王神情凝重地坐在位置上,他在計算西面那些人能給呂布軍帶來多大傷亡。
小半個時辰後,又有士兵再次跑了進來。
“報,左谷蠡王,呂布軍已經破了右骨都侯的營寨。”
“這麽快?”左谷蠡王沉不住氣了:“你可曾看清?真的破了陣?”
“小人看的清清楚楚,右骨都侯所部完全潰散,呂步軍朝著右大都尉的營寨而來。”
“再探。”左谷蠡王抖著手讓他出去,忙又對著帳外喊道:“來人,去催促一下各部首領,讓他們集結快點。”
傳令兵出去沒多久,便有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是右谷蠡王。
“快點召集軍隊啊,那呂布已經破了三陣了,照這樣下去,等你們集結好了,老子的大帳也該被踹了。”
“這麽快?不是說才剛開始打第三陣嗎?”
“哼,右大都尉所部哪有什麽人手?能擋多久?”
話音未落,便有士兵闖了進來:“報,兩位谷蠡王,呂布軍已經破了右大都尉的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