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為什麽會知道嫁衣的事情?”
鍾叔把門關上之後,錢老夫人看著吳悠問道。
“我叫吳悠。至於我是怎麽知道的,我覺得您不知道會比較好。”
吳悠在錢老夫人的示意下坐到了她右手邊的凳子上。
只是,在這之後,兩人陷入了沉默。
錢老夫人在考慮要不要像吳悠說清楚這件事,而吳悠則在等她開口。
“誒~”
過了許久,錢老夫人歎了口氣,準備把一切全都告訴吳悠。
“這件事,要從我祖父那一代人開始說起了。”
說完這句話,似乎是內心還有些動搖,錢老夫人又陷入了沉默。
吳悠也不催她,畢竟接下來的內容,對一個曾經輝煌過的家族來說,是最不想暴露在外的傷疤。
“對不起,我們繼續。”
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了的樣子,錢老夫人在歎了口氣後,再一次開了口。
“我們家從祖父開始經商,一開始只是小本生意,後來慢慢走了點繼續,再後來遇到貴人相助,生意越來越大,現在的這座老宅,就是那個時候建成的。”
“這麽大的宅子,您祖父真是能人啊。”吳悠順勢恭維道。
“是,據說祖父非常的有經商頭腦,外加貴人手中的權利,所以我家當時也算是富甲一方。”
錢老夫人點了點頭繼續道:“在我們家還不富裕的時候,我的曾祖父曾經為祖父定下過一樁婚事。本來也算是門當戶對,外加兩人情投意合,這本來是一樁被所有人都看好的婚事。
但是,之前也說了,我們家在祖父的努力下發跡了,人一旦從貧窮突然暴富,就會出現心態失調的問題。
曾祖父開始覺得原先定好的婚事不合適了。外加上家裡有錢之後,有不少人來說媒。雖然一開始曾祖父還惦念著之前的婚約,但是時間久了,心態就徹底變了。
曾祖父覺得像我們家這樣的家族如果取一個村婦來做以後的主母以後一定會被人嘲笑的,所以便不顧祖父的反對,退了之前的帖子,重新幫祖父定了一門新的婚事。”
“這太過分了吧,人家有沒做錯什麽,憑什麽啊!”
吳悠替那個被退婚的女孩感到生氣。有些人,真的是經不起半點的考驗。
“這還不算最過分的。”錢老夫人又歎了口氣:“那時候的婚姻本來就將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祖父心裡不滿,但也不敢違抗曾祖父的意願,可是他更加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於是,祖父開始背著曾祖父和那姑娘私通。”
“私通啊,這在那個年代被發現的話,可是要被浸豬籠的吧。要是真的愛的那麽深的話,乾脆取來做小妾不就好了,那個時候不是很常見麽?”
吳悠完全搞不懂錢老夫人的祖父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事情有更好解決方法的。
“我也不明白祖父當時是怎麽想的,只聽我父親說,祖父很喜歡那個姑娘,不想讓她委屈。”
“蛤?做小妾委屈的話,這樣沒名沒份的私通不是更說不過去麽,您祖父太虛偽了吧!”
吳悠一時激動脫口而出,等說完才發覺這句話當著錢老夫人的面說出來實在太失禮了。
“對不起,我……”
“沒事,這是事實。你沒說錯。”錢老夫人搖了搖頭,對於這件事,她心裡的想法其實和吳悠是一樣的。
“然而,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祖父和那姑娘私通的事情還是讓曾祖父給發現了。是祖父身邊的跟班出賣了他。
曾祖父其實很早就開始懷疑祖父的行蹤了。明明沒什麽事,他總是找各種理由出去。
有一次,祖父又找借口出去私會,回來之後,曾祖父雖然和往常一樣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卻暗地裡讓人綁了祖父的跟班。一頓毒打,加上威逼利誘,跟班很快就把祖父和那姑娘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曾祖父十分的震怒,但卻沒有立刻發作。他給了這個跟班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只要他在祖父下次行動之前來向曾祖父通風報信,並且暗中沿途留下記號,曾祖父就放過他。”
說到這裡,錢老夫人喝了一口手邊的茶,潤了潤喉。
“再後面的事情想必你也能猜到了。祖父再一次和那個姑娘幽會的時候,被曾祖父抓了個現行。
暴怒之下,曾祖父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不但打了祖父一頓,還對那個姑娘百般羞辱,具體什麽話我不記得了,只知道相當刺耳,相當難聽。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的那種。”
“您祖父就沒有替她說句話麽?”
“祖父一向不敢正面違抗曾祖父,所以一直在旁邊看著。”
“……”
聽到這裡,吳悠更加替那姑娘不值了。
“之後祖父就被關了禁閉,而那個姑娘,也被帶回了錢府,關在了後院的一間屋子裡,每天有專人看守。
經過這一折騰,祖父總算是徹底死心,而那個姑娘卻是心死了。
在祖父大婚的那天,那姑娘穿著之前自己親手縫製的嫁衣,闖進了禮堂。
就在曾祖父讓下人去抓她的時候,那姑娘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拿出一把剪刀,當著所有人的面, 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錢老夫人又拿起了手邊的茶杯,只是她的手似乎有些顫抖。
“喜事變喪事,事情原本可以不這樣的。那姑娘沒有家人麽?發生了這種事難道家裡人不管麽?”
吳悠歎了口氣,這姑娘實在太決絕了,當她做出這種決定的時候,內心該有多麽的絕望啊。
“有,只是家裡無權無勢,怎麽可能和那個時候的錢家抗衡。姑娘的爹在和錢家理論的時候被打傷,最後沒錢治傷含恨而死;而她娘在她爹死後第二天,上吊自殺了。好好的一家人,結果落的如此下場。”
“老夫人,您既然決定相信我,是不是應該事無巨細的全都告訴我比較好?”
錢老夫人的話說完了,可是卻沒有說出最重要的部分,吳悠不得不再一次提醒她。
“誒,也罷。”放下手中茶杯,錢老夫人站了起來:“那姑娘死的時候,對著所有人說了一句話:‘傷我之人,我必加倍回報之。如今你們錢家逼死我和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讓你們的子孫後代來陪葬。’”
“孩子!一屍兩命!”
吳悠張大了嘴巴,難怪會變成這樣,所謂的愛只剩恨之切就是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