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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唐》第223章 武則天尬聊
“您啊”侍衛撇著嘴,揶揄著武崇訓“危險了,怕是做不成我家駙馬了。”

 什麽情況?

 武崇訓有點懵,“到底怎麽回事兒。”

 “也沒怎麽回事兒。”

 收了武二公子的賞錢,兩個侍衛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把剛才所見,一五一十地告與武崇訓,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

 “誰能想到樓上還有幾個膽大的客人沒走呢?”

 “也不是膽大。”另一個侍衛插話,“我看那人不是一般人,光他身邊那個胖子就不是庸手!”

 “對對對!”前一個侍衛不住點頭,“你看那氣度,咱們殿下進去才多大一會兒,就性情大變,成了成了小鳥依人的小公主了。”

 “可不可不,那出來的時候,咱們殿下一門要扒著人家的手臂不放。人家還不樂意呢,一個勁兒躲!”

 “”

 這兩位也是極品,整個就是八婆附身。說著說著,就開始繪聲繪色地八卦起來,全然沒有注意到,咱們的武二公子此時臉都綠了。

 整個人僵在那裡,滿腦子就一個念頭:“這特麽又是哪兒蹦出來的一個。”

 暗叫,不妙啊!

 說實話,多個情敵武崇訓一點都不意外,就李裹兒那個傾世容顏,武崇訓最不缺的就是情敵。

 連當今陛下第一次見到裹兒的時候,都誇讚她是自太宗以前,大唐皇城之中的第一美人,何況他們這些年輕公子?

 只不過,還沒這種情況啊?

 一般都是公子哥圍著裹兒轉,還沒見哪個公子哥能讓裹兒圍著他轉的呢!

 “完了完了。”

 武崇訓一拍大腿,“此番算是遇上大敵了。”

 猛一轉頭,瞪向兩個侍衛,“快說,這人長相如何?”

 “長相?”侍衛好好回味了一下,“好像不怎麽樣啊!披頭散發,跟個瘋子似的。”

 “”

 武崇訓更納悶兒了,長的不怎麽樣,裹兒怎麽就讓人迷走了呢?

 急忙再問,“那可有什麽特別。”

 “當然有!”侍衛忙不迭地點頭,“不然殿下怎麽會跟他走了?”

 “什麽特別?”

 “文采好像不錯。”

 “文采?何以見得?”

 “他臨走之時吟了一首詩,好像是不錯,殿下聽完就跟他說了。”

 “什麽詩?”

 “小的想想哈。”侍衛低頭使勁回憶,還真讓他想起來了。

 “好說是”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

 武崇訓聽完,猛的心神一顫,好詩啊,難怪裹兒會被其迷住了。

 回過神來,揚手就給了侍衛一個暴栗敲在腦門兒上,“下回先說重點!”

 罵完,武崇訓又摸出幾顆金豆子扔給二人,轉身出了邀月樓。

 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著:“原來裹兒喜歡文采好的,不行本公子要回去讀書了。”

 “”

 “”

 兩個侍衛一陣無語,“唉”長歎一聲,“崇訓公子真是好脾氣。”

 “可不可不,這要是換了別人,還不和那個人拚命?”

 另一邊,李裹兒像個布袋熊一樣幾乎是掛在吳寧身上,和他一起回了懷仁坊的李宅。

 “什麽!?”

 一番細談之後,李裹兒終於明白了她的寧哥哥為什麽消失八年,又為什麽進京。

 “你現在叫穆子究?要還下山坳鄉親們一個清白?”

 “嗯。”吳寧點頭。

 “所以,寧要求殿下幫我保守秘密,以後在別的場合見到我,只能把我當做是穆子究,而不是吳寧。”

 “好啊好啊!”

 李裹兒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暗自一握拳,嘟囔了一句:“好刺激啊”

 “”

 “”

 吳寧、吳啟皆是無語。

 吳啟心中甚至有幾分擔心,他總感覺吳老九這回是在玩火,這個少女心性的小丫頭不知深淺,早晚要壞事。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吳寧已經走了第一步,卻是沒法回頭了。

 就在李裹兒與吳寧相認,不足三日的光景。

 洛陽城中,就有一首新詩流傳開來。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唐人愛詩,有若宋人愛詞,連尋常百姓若聽得好詩佳句,也會苦心背頌,以增談資。

 這樣一首情意綿綿的好詩出世,自然引得城中百姓無不探究一二。

 事逢大比之年,百姓們還以為是哪個新科舉子佳句偶得呢,也只有少數的上流人物方知這首最先是從武三思的二公子,武崇訓嘴裡傳出來的。

 話說幾天前,武二公子回到府中,不停地念叨著這首詩。

 偶然之間,被其父武三思聽了去,還以為是自家兒郎所作,甚是高興。

 這可是揚名的好機會,武三思怎能放過?自然推波助瀾,使得此詩在京中傳開。

 傳播之廣,連宮中的大周天子都有所耳聞。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如今的武則天已然是七十四歲高齡,雖也是操勞國事,可是人老子性情也就慵懶了起來,三五不時,卻是也喜歡品詩賞舞之類的雅娛之趣。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呵呵呵。”老太太搖頭苦笑,“崇訓這孩子怕是癡了心智,這種詩也作得出來,卻是難為他了。”

 “不過,確是好詩。”

 笑著看向上官婉兒,“看來,倒是是長進了。”

 上官婉兒附和一笑,“可不是嗎,這樣的好詩臣妾都要自歎不如呢。”

 “哦?”武則天意外地一疑,“婉兒真這麽想?”

 要知道,上官小婉別看在她面前畢恭畢敬,可是這丫頭卻是有真本事的,號稱是大唐第一才女,詩書文章還從沒見她服過誰。

 今日能說出這種話來,卻是不容易的。

 “回稟陛下!”上官婉兒恭敬作答,“卻非虛言,說此詩位列千古亦不為過,婉兒自問是作不出來的。”

 “嗯。”武則天笑了,僅憑上官婉兒這一句評語,老太太對武崇訓的喜愛又增了幾分。

 突然話鋒一轉,“你說,安樂與崇訓兩人合不合適?”

 “”上官婉兒一陣無語,心說,看來老太太已經有賜婚之意了。

 柔聲道:“陛下有意撮合,那自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不過”上官小婉話鋒一轉。

 “臣妾倒是聽說一點別的傳聞,好像近幾日,安樂公主與一個蜀中舉子走的頗近,怕是動了心思。”

 “是嗎?”武則天不以為意,“坊間虛言,不足為信。”

 就算是真的,老太太也沒當回事兒啊!

 一個舉子,就算再有才氣,也配不上安樂的,老太太現在一門心思就想著李裹兒和武崇訓到底能不能成。

 要知道,李顯和武三思若是結了親家,對老太太來說確是好事。

 想到這兒,“來人,宣武崇訓覲見。”

 說乾就乾,武老太太從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過了有一會兒,武崇訓應旨而來。

 進殿見武則天歪躺在軟榻上,立時心中大定,知到非是什麽朝廷政事,而是親人之約了。

 憨笑著拜上一個大禮,“侄孫崇訓,給皇奶奶請安呢!”

 武崇訓長的眉清目秀,模樣就招人愛,武則天自然也是喜歡。

 笑著道:“起來吧,坐下說話。”

 “好嘞!”

 武崇訓乖張的應下,大大咧咧地就坐下了,“說吧,您老人家是不是想侄孫了?這才叫崇訓進宮的吧?”

 武則天白了他一眼,卻是一點都不生氣。

 有心問他與李裹兒相處如何,用不用皇奶奶幫你一把?卻是不能上來就直說。

 只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起那首詩來,“朕聽說,你最近長進了??作了一首好詩?”

 如果武崇訓回答是,那老太太就能把話頭引到詩中情意,還有他和李裹兒之間的事情上。

 可惜,武崇訓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比較實誠。

 “皇奶奶是說那首《錦瑟》?”

 “正是。”

 武崇訓一撇嘴,好不失望,“不瞞皇奶奶,侄孫倒希望那是我作的。可惜,咱沒那個本事啊!”

 得!

 武崇訓這麽說,武則天就聊不下去了,沒法往李裹兒那引了啊!

 疑聲道:“不是你?坊間不都傳是你作的嗎?”

 “真不是。”武崇訓道,“是從侄孫這裡傳開的卻是不假,可是詩作的主人卻非侄孫。”

 “那是誰?”

 “開始我也不知道是誰,後來多方走訪,方知詩的主人可能是莘州舉子穆子期。”

 “哦?”

 莘州舉子穆子期?

 那不就是長路鏢局裡的那個“書生”?

 而且,老太太馬上聯想到剛剛官上婉兒提到的那個傳聞:與一個蜀中舉子走的很近

 難道就是這個穆子期?

 下意識地自言自語,“那穆子期寫這首《錦瑟》,又是寫給誰的?”

 沒想到,武崇訓以為是問他,苦聲作答,“寫給安樂公主的”

 “嗯?”

 武則天先是一愣,隨之心緒飛快地思索起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高居皇位的大周天子。

 良久

 “崇訓啊”

 “侄孫在!”

 “朕累了,你且回去吧,改日再來陪朕。”

 “好!”武崇訓沒心沒肺地應下,躬身一拜,“那皇奶奶保重身體,侄孫告退!”

 說完,轉身出了武則天的寢殿。

 “婉兒”

 “臣妾在。”

 “宣穆子期覲見!”

 “”

 上官小婉不敢違抗,默然轉身辦事,可是心中卻有些微涼。

 她終究是皇帝啊,也終究是那麽絕情!

 前一刻還要撮合武崇訓,後一刻卻是又有了更好的人選。

 又過了一會兒,今科大熱穆子期隨著皇城侍衛,第一次踏入了大周皇宮。

 此時,吳啟昂首挺胸,坦然前行。而在其身邊,一個個羨慕的目光向其投來。

 二十多歲名師指點,身家背景更是深不可測。如今大比還沒開考,卻已得天子垂青,宮城覲見。

 這樣的人物,怕是百年也難出一個!

 無視身邊的目光,吳啟緩步踏入天子大殿。

 一進門,就見正朔高位,一威嚴老婦龍鳳及身,端於正位。

 吳啟拱手一拜:“草民穆氏子期,參見陛下!”

 “平身吧!”武則天無波無瀾地聲音在大殿之中回蕩。

 吳啟抬頭,與天子直視。

 霎時間,大殿之中再無聲息,高位的武則天,其身旁的上官婉兒,都在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武則天第一反應就是:此子不凡!

 能首見天子而面不改色,禮數周全,又不卑不亢。隻此一點,已經難得。

 而上官婉兒

 “好帥啊”

 一向高傲的上官小婉差點犯了花癡!!

 “草民?”卻是武則天打破了沉默,“子期怕是謙虛了吧?”

 “如今,坊間盛傳,今科子期必為魁首。想來不久,便可錦袍加身,為朝效力了。”

 “子期也不必再自謙‘草民’。”

 “”

 這是一句誅心之語,武老太太面色平靜,可是這話卻一點都不平靜。

 今科還沒考,魁首亦得武則天欽點,哪來的子期必為魁首?

 武老太太把這句民間笑言,還帶著點捧殺之意的話說出來,就是想看看這個書生穆子期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當如何做答。

 而這句一出,連上官小婉都為吳啟捏了一把汗。

 換了別人怕是嚇的立時拜倒,高呼恕罪了,可是,吳啟卻依舊面無波瀾。

 “陛下也說坊間謠傳了,草民不遠萬裡入京赴考,考的是大周的官,非是坊間的官。”

 “信的是大周的皇帝,非是坊間的讒言,又怎會為了坊間的幾句戲言,就妄自尊大,不稱草民呢?”

 “想來,陛下亦與草民同想,也不希望一個不知深淺的黃口小兒入朝為禍吧!?”

 漂亮!!

 武則天暗讚一聲。

 人漂亮,答的更漂亮!

 不但言之有理,而且還倒將了她一軍,問她是不是信了坊間?

 哈哈哈,當真漂亮啊!

 老太太心思又活分起來,此子人品長相都屬一流,若是安樂與他結緣也屬良配,更重要的是,朝堂對長路鏢局的掌控怕是增色不知多少呢!

 這樣看來,安樂與長路鏢局結親,和與武崇訓結親相比,卻是更有好處。

 想到這兒,武老太太又動了做媒婆心思。

 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了一句,“朕聽聞,子期近日與安樂公主作了一首好詩?”

 嗯,吳啟要是點頭,那武老太太自然就能把話頭引到二人感情上去。自然而然地就能搓合。

 可是,吳啟沒什麽優點,他也是個坦蕩的人啊!

 “啟稟陛下,傳聞有誤,那首《錦瑟》非是草民所寫。”

 得,武則天又聊不下去了。

 “不是你寫的?”

 “不是!”

 “那是誰寫的?”

 “草民的兄長穆子究,寫給安樂公主的。”

 “誰!?”

 武則天心說, 這個名字聽著耳熟,半天才反過味來,“那那不就是長路鏢局的掌舵人,穆子究嗎!?”

 登時臉色一變,“你兄長也來京城了?難道他也要考個功名不成?”

 “陛下誤會了。”吳啟道,“兄長此來隻為陪草民赴考,並無應試之意。”

 “是嗎?”

 武則天眯起老眸,“他不是揚言,隻做九省盟主,永不染指京師嗎?”

 吳啟再次躬身一拜,“草民說過了,兄弟隻為送考,與它事無關。”

 “”

 武則天沉默了,冷冷地看著吳啟,與之前的態度判若兩人。

 良久。

 “來人”

 “宣穆子究覲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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