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祿十年,對於織田信長來說是輕松愉悅的一年,岐阜城建成之後,與淺井家的關系如同魚水一般和諧,淺井長政對阿市的喜愛讓他對織田家產生了愛屋及屋的親善態度。
從甲斐又傳來了甲斐老虎再一次希望結親的表示,原因是兩年前嫁過去成為武田勝賴正室的養女雪姬不幸病死,在昌幸之父真田幸隆的積極斡旋之下,信長的長子織田信忠與武田信玄的女兒松姬定下了婚事,約定等信忠元服之後即行婚禮。
同時,三河的盟友松平元康在信長大力的支持下也終於從一向宗的泥潭中徹底解脫了出來,並在接下來的國政之中,按照信長的要求,對三河國的農田政稅進行了類似尾張的部分改革,三河國在恢復生產的同時,與織田家的關系無論是主動還是被迫,都越來越近了,最為具像的表現就是元康之子松平竹千代與信長的女兒德姬在清州城完成了他們的婚禮,雖然這對夫妻的年齡都是可以界定為兒童(至少從現代的角度來看,肯定是兒童)的九歲,不過,這並不妨礙織田家與松平家在這樣的儀式之中被徹底的連結到了一起。
總之,信長進取天下的信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充沛過。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織田信勝在末森城裡接到了信長召見的手令,要求他馬上前往岐阜城的天守閣,至於信長叫他去是為什麽,織田信勝的心裡十分清楚。
這應該算是與信長進行第二次的關於織田家未來戰略的談論了吧?第一次是在莊內川邊,在河的對岸一邊看著美濃平原的盡頭那隱約矗立的稻葉山城,一邊在草地上進行的。
織田信勝這時站在岐阜城天守閣的第四層天守的外面,開闊的四圍檻廊邊上,舉目眺望著似乎直達天際的優美景色,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好幾年了吧,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三助哥哥,如今織田家在擴有美濃之後,總的石高數應該已經超過一百萬石了吧?”
“一百二十七萬石,其中尾張七十一萬石,美濃五十三萬石,伊勢二萬石。”
“哦……西”信勝誇張的大聲讚歎著,“這麽說,織田家現在也算是百萬石的大名了?”旋即轉頭看著一臉暗爽表情的信長,說道:“這樣的話,美濃攻略完成之後,你就給我加了個六千石的封地,是不是太吝嗇了!”
“這……唉,你在津島不是還有一些收入的嗎,你要這麽多土地幹什麽呢?”
“你給猴子也隻加了三千石,不管是墨俁築城還是美濃重臣調略,甚至最後的稻葉山城暗襲,可都有猴子的身影啊。”
“啊,什麽呀,他一個浪人出身的雜役,還不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如今已然成為了一城之主,難道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地方嗎!”信長理所當然的發怒起來。
“總而言之,是三助你太小氣。”猴子滿不滿足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是要養家養兵養家臣的嘛,光一個真田昌幸就拿走了我三千石,還有前田利家,林家兄弟,佐協良之,伊集院隼人,還有一個暗中的竹中半兵衛,沒有足夠的土地,你叫我怎麽養啊?要知道,我的末森備可是完全脫離了生產的常備軍啊,雖然數量不多,但是戰鬥力還是很強的嘛,這可是都要花費大量錢糧的。
“好了,好了,美濃攻略的敘功會都過去這麽久了,還談論這些幹什麽,我今天叫你來,可不是為了在這上面浪費時間的。”信長故意表現出十分不耐煩的表情來,揮了揮手,說道。
“唉,
你是老大,自然是你說了算,”信勝無可奈何的看了看一臉厚臉皮表情的信長,歎了口氣,接著問道:“那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廢話。”
這句廢話的意思應該是要我先說吧,織田信勝在心裡確認著這樣的一個想法,將雙肘撐在欄杆上面,後背靠著檻廊的橫欄,正面面對著身穿西洋服飾和日本服裝搭配起來的著裝,這還真有點走在時尚前沿的味道呢,再一次陷入胡思亂想之中的信勝一副長考的表情。
而信長看到眼前這個十年來對形勢判斷一直精準無比,幾乎稱得上是算無遺策的弟弟陷入沉思之後,不禁滿意的笑了起來,對接下來的談話似乎更加期待了。
“哥哥的衣服還真是挺帥的呢……”
天外飛仙一般的一句話,引發的是天守閣上隨之發出的物體碰撞的劇烈響聲以及緊隨其後的慘叫聲。
看到信長還有繼續扔出各種硬物的意圖,織田信勝連忙大聲說道, “天子,接下來的目標應該是那個天子。”
“胡說八道!”這次信長停了下來,但是依然嚴厲的駁斥了信勝,“義輝公都已經被殺了,哪裡來的天子?”
“兄長你忘了嗎,雖然義輝公被松永彈正們殺死了,但是,那幫逆臣不是隨後就又立了一個新將軍嗎?好像叫足利義榮還是義什麽的。”
“就是足利義榮啊,但是這個將軍在彈正手裡,對我又有什麽用處呢?”
“他能扶持一個,我們自然也能扶持一個。”
“哦?!”信長有些捕捉到了弟弟勘十郎的想法。
“目前在若狹國的武田義統那裡有細川兵部大輔藤孝大人擁立的將軍義秋公,而且,目前,原來那些自京都二條禦所謀逆事件之後,幸存下來的義輝公的相伴眾們也已經紛紛雲從過去,這樣的話,這位義秋將軍的正統性自然會越來越強,畢竟,那個什麽義榮的,是弑殺了前任將軍的凶手所擁立的。無論是從朝廷到諸侯,還是普通百姓,又怎麽可能認同呢?”
“可是,我聽說朝倉家已經請這位義秋將軍前往越前了呢……”
“哥哥是如何評判義景這位朝倉家的現任家主的?”
“蠢豬一個。”
那是,各項數據都接近個位數的家夥,也的確只能用蠢豬來形容了。
“所以,不論是義秋還是藤孝,都不能從義景那裡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的。”
“你的意思是……”
“哥哥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是這樣嗎?”信長沉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