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雪果然停了,三人商量過後,李正陪兩人一同前往高邑,一路上,只見白雪茫茫,一眼望不到邊際。而路邊的白雪下面偶爾看到一兩具災民的屍體。這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生在這個天災,戰禍連綿的時代的人都是悲慘的。真是應了那句話叫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劉文青看著李錯一路上見到這些悲劇而露出憂傷的表情,暗自點頭不已。雪地裡騎馬行走,雖然並不快,好在保定到高邑並不遙遠,也就大概四百裡路而已。到了下午申時的時候,終於到了高邑李家莊。李家莊在高邑那是相當大的家族,再加上當朝內閣首輔是李家莊人,所以在當地也是非常的有名所,而且李家莊佔地面積極廣,基本相當於是一個鎮了,只見一到莊門,一個大大的牌坊立在前面,上書兩個大大的行書:李莊。然後後面又是好幾個牌坊,都是歌頌著李氏的幾位名人。當然最顯眼的位置上的一定是當朝的首輔李標李閣老。
三人騎著馬兒一進莊裡,迎面走來一個中年文士上前對李正道:“六哥,這麽大的雪,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李正笑著道:“哈哈哈,七弟,你看這北風狂得呼呼作響,當然是北風把我刮過來的了。”說完與那叫七弟的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後,李正道:“啊劉先生,我與你介紹一下啊,這是我同族兄弟李菁李文山。”說完又給那李菁介紹道:“文山賢弟,這是我賢婿李錯,這位是劉先生。”李正指著兩人介紹道。
李錯聽完了嶽父的介紹,趕緊下馬上前拱手道:“李錯見過叔父。”那李菁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錯,捂著短須微笑道:“嗯,不錯,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呀,恭喜堂兄得一佳婿呀。”
李正趕緊謙虛道:“啊呀,哪裡哪裡,賢弟繆讚了,我這頑劣的女婿到時要賢弟多多指教才是呀。”
”哈哈哈,堂兄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的謙遜,走吧,外面風大,裡面有火坑燒起了,到裡面去避避風,再聊。“李菁說完領著三人到了李家莊上。這李菁在族中排行第七,而他們族中李標是老大,排第一,而第二就是李栩了,老三李貢已亡故,老四就是李錯的師父李壞,老五叫李志,在江南揚州泰興做知縣,而老六就是李正。由於兩人年齡相仿,小時候來高邑祭祖的時候,李壞與李正來這裡於得最好的屬這老老七與在江南泰興做知縣的李志。
三人來到莊上的大廳裡,只見李栩正坐在一張火籠邊上,伸著雙手烤著火。見幾人進來,只是抬頭看了看道:”六弟今天這麽大的雪天,怎麽有興趣來莊上走走?“
”二哥,兄弟我是專程來看望你的呀,好久沒有見了,有些想念了。“李正笑著說道。
”哼,屁話,我才從你園裡回來沒幾天,你就跟著跑過來了,一定是有什麽事,不然你在那保定城中,舍得來我這窮鄉僻壤。“這李栩確實才回來沒幾天,上次李錯與李思環回門的時候還在李園呢。
”哈哈哈,什麽都逃不過二哥的火眼金睛。“說完然後看了看旁邊的仆人,意思是這事要保密,不宜讓下人知道。李栩會意,伸手在空中揮了揮,那幾個侍女和家丁就退出了大廳。
李正見下人們都出去了,上前拱手道:“二哥,一家人我也不說兩家話,我是帶著我賢婿來求官的,求二哥幫忙。”
李栩聽了,心中想了想道:”求官?我記得你家那女婿好像連蒙學都未曾上過,
如何為官?“ ”二哥,文官當然不可以,但若是武官呢?“李正繼續道。
”武職,武職要來有何用,現在滿天下都在打仗,武職可不是好玩兒的,隨時都要上戰場的,你們可想好了。“李栩有些不明白的問道。
”這個我們早已想好,既然要做武官,當然要去戰場上建功立業。“李正嚴肅的回道。
李栩想了良久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銀子嗎?也不少,現在的價錢是七品把總一萬兩,六品千總兩萬兩,五品守備五萬兩,再高就買不了了。“
李正聽了,看向李錯,意思是你自己覺得想要個幾品官做。李錯見了上前道:“伯父,李錯想要個揚州守備,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
李栩聽了這小子居然指明了要去揚州當守備,這可是個肥差呀,那裡遠離戰場,而且是天下有名的魚米之鄉,油水充足呀。雖然現在偶爾有些邪教作亂,但是基本不影響揚州的大局,於是道:“你為何一定要揚州守備呢?這可是個肥差,難呀。”
“不瞞伯父,小子的殺父仇人白蓮教聖母葉寒霜就在揚州,所以小子一定要去揚州,鏟除白蓮教,報仇血恨。”李錯雙眼通紅的說道。
“哦,難怪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既然你如此堅決,我了盡力而為吧。但是這銀子嗎?恐怕五萬兩辦不到。“李栩假裝遲疑道。
”伯父,銀子的事情您隻管放心,多少,您說個數,但我只求伯父一定要為小侄婿幫忙辦到。“李錯抬頭看著李栩,很認真的說道。
李栩聽了,伸出個八的手勢。李錯見了道:”伯父,我給您十萬兩銀子,您一手幫小侄婿操辦妥當,如何?“
”好,你既然這麽執著,我這做長輩的也不好拒絕,就十萬兩,我保證一個月以後,你的委任狀就到你薛家堡,如何。“李栩見這小子如此爽快,也很爽快的說道。
”錯兒謝過伯父,今日伯父的恩情,它日小子定當報答。“李錯露出一臉感激的樣子說道。
一旁的劉靖見自家主公表現的居然這樣出色,心中竟是無比的自豪,儒子可教呀。
大家談好價錢後,又聊起了家常,只聽李正道:”二哥,小弟聽說傳聞大哥要請辭,這是何故?“
”哎,這朝中之事呀,現在真是難呀,實話說呀,現在朝廷連遼東戰事的軍餉都拿不出來了,戶部的銀庫裡都可以跑馬了。大哥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加上皇上生性多疑,伴君如伴虎呀,大哥不想到老來晚節不保。說以就請辭了,不過皇上並沒有準。“李栩把李標為什麽要請辭的原因說了一下。
聽到這裡,一直沒有開口的劉靖道:”不知山崖先生(山崖是李栩的號)對當今朝廷有何看法?“李栩看了看劉靖,當時進來一直沒有注意,隻覺得是兩人隨行的隨從。直到現在開口問他對朝廷的看法。於是他問道:”這位先生是?”
“稟告伯父,這是小侄婿的師爺劉靖劉文青先生,也是小侄婿的智囊。”李錯見李栩不知道劉靖,趕緊上前介紹道。
“哦,劉先生,不知為何有此一問?“
劉靖聽了,微微一笑道:“山崖先生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令兄為何早不請辭晚不請辭,為何在這個時候請辭?”
“為何“李栩聽了,問道。
”因為朝廷黨爭越來越嚴重,而且現在朝中有大部分人已經起了二心,甚至有人與遼東韃子暗通款曲。我看這是亡國之兆呀。“劉靖淡淡的說道。
”亡國, 劉先生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遼東皇太極不過是疥癬之症,而我大明有雄兵百萬,只是最近幾年天災不斷,只要守得幾年,挺過這斷時間,到時我大明再揮師北上,就皇太極那點兵力,還不夠看。“李栩很自信的道。
”遼東皇太極是小事,那中原腹地的叛軍呢?現在中原基本是烽煙世起,以高迎祥為首的闖軍,還有在江南一帶興風作浪的白蓮教呢?“劉靖見李栩不信,又說道。
李栩聽他說起這些農民起家的泥腿子,哈哈大笑道;”劉先生真會說笑,幾個泥腿子就想把我大明天朝挑翻,這是天大的笑話,實話說吧,皇上已經打算派遣孫傳庭出任陝西巡撫。主持剿匪事宜。相信不用多久,這些泥腿子就會被大軍給剿滅。“
”看來山崖先生不知道我朝是怎麽來的,別忘記了,我朝的太祖也是泥腿子出身,同樣把那強大的蒙古人趕出了中原。“劉靖見這老小子,居然瞧不起農民軍,就給他舉了個例子,狠狠的打他的老臉。
李栩聽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道:”那依先生是什麽意思?“
劉靖站起來,昂首道:”廣積糧草,以觀天下大勢,擇優而輔之。“
”哦,那看來劉先生是有了覺得可以支持的目標?“李栩饒有興趣的問道。
”暫時沒有,但我們可以靜觀其變,這個人遲早會出現。就比如當年太祖皇帝一樣,不也是再一幫的義軍中慢慢成長起來的。”
李栩聽了劉靖的話,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又看了看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李錯。略有深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