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如林,黑色的軍團席卷原野,德意志雇傭軍拚命向營地的方向撤退。
特蘭西凡尼亞佐伯堯依舊在咆哮著,他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但是忠於他的貴族們已經放棄了指揮,各自奔逃。
整個特蘭西凡尼亞軍的指揮體系已經徹底崩潰,最底層的德意志雇傭軍們已經再也不會服從任何命令,來自特蘭西凡尼亞的塞克列士兵也迅速的向後撤退。
充當指揮鏈條的各級貴族多半都已經潰逃,除了少數死忠於佐伯堯的匈牙利貴族迎著霍爾蒂軍的槍鋒發起無謂的衝鋒外,絕大多數投機者都已經騎馬逃走。
“閣下,我們退走吧。這一戰已經是敗了。”
不管佐伯堯如何咆哮,忠貞的護衛們早已經拉過他戰馬的韁繩,簇擁著他向遠處奔逃而去。
現在整個戰場上,兩翼的佐伯堯騎兵已經漸漸被霍爾蒂的步兵包圍,身穿黑色長袍的步兵們呼喊著奮力將長矛向馬背上的敵人刺殺,左右兩翼的佐伯堯騎兵被徹底消滅只是個時間問題。
德意志人營地之內火焰縱橫,火勢在營地之中不斷地蔓延,到處都是婦孺的哭喊之聲,米哈伊騎著戰馬在營中揮動著長劍肆無忌憚地砍殺。
皮匠騎士眼睛不斷瞥向戰場,現在德意志雇傭軍怒火中燒,帶著狂怒衝殺而回,米哈伊將手中的旗幟用力插入地面,從腰間摸出號角放到嘴邊,嗚嗚嗚得吹了起來。
這是約定好撤退的信號,這樣一隊疲敝至極的騎兵可擋不住那些日耳曼人狂怒的復仇。
偷襲成功的佩克什騎兵飛快的逃出德意志人的營地,而德意志人趕回之後則徹底失去了建制,父親去尋找兒子,丈夫在尋找妻子,呼天搶地地拯救他們這麽多年來服役積攢下來的財產,他們隻想著帶著自己的親人和財富離開這座已經被戰火吞沒的營地。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佩克什伯爵麾下黑軍的無情長鋒,三個步兵旗隊配合著匈雅提黨貴族的步兵們無情掃蕩,到處都是德意志傭兵的屍體。
貴族們的雇傭軍更是大肆屠殺搶掠,掠奪者德意志人用鮮血換來的財富。
中央戰線的突然崩解,讓正在率領重裝騎士們迂回的斯蒂芬·巴托裡大跌眼鏡。
現在他正處在一個尷尬境地,顯然現在佐伯堯軍已經全面潰敗,他這三百人即便全面投入戰鬥也於事無補,然而前面卻到處都是佩克什軍隊。
綠伯爵望著全面潰敗的特蘭西凡尼亞軍,心下猶豫,此刻三百重裝騎兵投入戰鬥,縱然雷霆一擊可以大量消耗佩克什軍的兵力,但說憑借著三百人之力扭轉戰局卻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斯蒂芬·巴托裡心中清楚,這一戰佐伯堯潰敗之後,未來匈牙利政局必然會落到佩克什伯爵手中,而佩克什如此年輕,作為對手的自己怕是要被霍爾蒂壓製許久。
霍爾蒂一直就盯著佐伯堯這支從自己右翼趕過來包抄的騎兵,現在佐伯堯中央的步兵已經徹底崩潰,兩翼的騎兵被分割包圍,覆滅就是早晚的事情,現在戰局上唯一的變數就是綠伯爵麾下這一隊重裝騎兵。
佩克什伯爵略一思忖,調轉馬頭輕輕一磕馬腹,騎著戰馬直奔綠伯爵麾下的三百重騎所在。
戰場上現在形勢分明,特蘭西凡尼亞大督軍已經失去了他幾乎所有的籌碼,接下來便是將戰場上的優勢轉化為政治上的勝利。
霍爾蒂直奔綠伯爵而去,自己對匈牙利王國未來的規劃中,這位綠伯爵可是一位不可缺少的人物。
不多時霍爾蒂便已經迎上了還在原地逡巡不定的斯蒂芬·巴托裡。
“斯蒂芬閣下,終於又見面了。”霍爾蒂大大方方的奔馳到斯蒂芬·巴托裡身前不過三四米的地方停下戰馬。
綠伯爵臉色鐵青,看著霍爾蒂說不出話來。
“眼下這個情況,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了。”
商量什麽?斯蒂芬·巴托裡一想到自己之前還說過俘虜了霍爾蒂會以禮相待,現在卻是又一次要被這個混帳給俘虜了。
“卻是沒什麽好說的了。”綠伯爵一聲長歎:“此戰之後霍爾蒂閣下自然是翱翔於長空之上,而我恐怕就要流亡異國了。”
東歐的貴族鬥爭的結果往往並不能算是血腥,大部分人大多都是流亡做結局。匈牙利的跑去波蘭, 波蘭的跑去神聖羅馬帝國,甚至大家一起往奧斯曼人那裡跑,等待機會在回過頭來反攻倒算。
綠伯爵估計這一場惡戰之後,自己也只有去波蘭的克拉科夫混日子了,波蘭的王國大元帥、克拉科夫公爵楊·捷爾諾斯基和佐伯堯一貫交好,那裡可能成為他們這些佐伯堯黨最合適的落腳地。
一旦等霍爾蒂這個國賊將哈布斯堡家族引入匈牙利,自己這些人怕是要孤獨終老了。
“和解吧,斯蒂芬閣下,匈牙利已經流了太多的鮮血,貴族之花已經凋零,我們如果繼續這樣為了私怨爭鬥不休,整個國家便是要滅亡了。”
“匈牙利已經滅亡了,蘇萊曼在莫哈赤為這個王國挖好了坑,我們在這裡填上了最後一鏟土。”
斯蒂芬·巴托裡看著霍爾蒂回答道。
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臉藏在頭盔的護面之下,因為看不出他的表情,綠伯爵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所以我們更需要和解,這個時候的匈牙利比任何時候都需要我們重新團結起來。”霍爾蒂說道:“讓戰士們下馬吧,他們可以保留旗幟,我允許他們有佩劍的權利,這裡流的血已經足夠了。”
騎士們望向斯蒂芬·巴托裡,他們此刻心情複雜,一方面佐伯堯待他們不薄,他們於情於理都應該為大督軍盡忠到底,另一方面他們也很清楚,現在繼續戰鬥下去無異於自殺。
綠伯爵沉吟著,一旦重裝騎士們下馬,雖然依然擁有武裝,但是戰鬥力便遠不能和現在相比,便失去了對佩克什軍隊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