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亭看了眼皇帝,卻見皇帝示意他隻管說,他再次將目光落在殤休身上,而殤休卻直接說道:“說吧!這裡沒有外人。”
“不錯,”朱亭再次看了眼皇帝,然後看了看桌上擺滿的劍譜,這才狠狠的點了一下頭,接著對殤休說道:“他們說你是個瘋子,為了劍譜,任何地方都敢去,就連皇宮大內都不例外。所以我在這裡接了一個月的活,就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你。”
隨後,他朝皇帝拱手一禮,恭聲道:“草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還請皇上恕罪。”
若是一般人,只怕此刻已經跪下來了,可他卻沒有,因為他是一個驕傲的人,他是天下第一的能工巧匠,他不能低聲下氣。
“你又沒錯,何來恕罪?”皇帝大方的擺了擺手,接著一指殤休,對朱亭輕笑道:“而且你說得不錯,他的確是個瘋子。”
殤休白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向朱亭問道:“他們在哪?”
“陸小鳳在保護內子,司空摘星去各大門派探查你的消息去了,畢竟我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何處,便只能用這種笨辦法來找。”朱亭無奈道。
皇帝眉毛一挑,面帶疑惑道:“我聽說陸小鳳朋友遍天下,為何不發動他的那些朋友來幫你找?”
朱亭抬頭看著皇帝,然後伸手指了指殤休,再指了指桌上的劍譜,苦笑道:“怎麽發動?告訴他們,我們要找一個人,他可能在你們的藏經閣裡面看書?這種事一旦傳揚出去,他就會被整個江湖通緝,到時候我們也會跟著倒霉。”
皇帝面色一黑,隨即轉向殤休,死死的盯著他,沉聲道:“你這個瘋子。”
如果殤休偷學各個門派武功的事情被傳出去,就算是皇帝,都保不住他,甚至還可能被他牽連。
“我也沒辦法啊!”殤休聳聳肩,無奈的說道:“我的氣質那麽內斂,除了你們幾個,誰能看得出我的英武不凡?”
皇帝嘴角一抽,急忙擺手解釋道:“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就算是攻城弩都不可能射穿你的臉皮,所以才迫不得已答應讓你留下來的。”
朱亭在一旁算是聽了個半懂,可當他再次看了一眼書桌上的劍譜之後,他的心裡頓時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不過他一想起老板娘,便將這個猜測丟到了一邊,轉而盯著殤休,目含期冀的問道:“其他的我不管,我隻想知道,你能不能救內子?”
“你沒找大夫看看?”殤休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四大神醫都找遍了,可我不能告訴他們,這是你的易容術造成的。要不然,江湖上的那些聰明人,就會根據你之前留下的一些蛛絲馬跡,推斷出你去過的地方,到時候你的目的就會完全暴露。所以他們也沒查出什麽問題,只是說這是心病,要從病根入手。”朱亭看向殤休的目光漸漸暗淡下來了。
殤休聽到他的回答之後,突然沉默了下來,他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畢竟他以前只是一個廚子,而不是心理醫生。
半晌之後,他才睜開眼,朝正盯著自己的朱亭說道:“你幫我準備一個房間,一個我能清楚看到老板娘、而她卻察覺不到我存在的房間。”
朱亭略一思索,突然眼睛一亮,說道:“我那裡正好有一個這樣的房間,你什麽時候過去?”
殤休眉頭一皺,問道:“你今天除了砌門口的灶台,還有其他事沒有?”
“還有修繕坤寧宮的屋脊、西苑的護欄......”朱亭掰著指頭一個一個的數了起來。
殤休沒有說話,就拿眼睛直直的盯著皇帝,直把他盯得背後發毛。
“行了、行了,朕找其他的人來修,你回去吧!”皇帝實在是受不了殤休的目光了,隻得朝朱亭擺手道。
“是,”朱亭滿面笑容的朝皇帝拱手道:“草民遵旨。”
這個時候,殤休淡淡的說了句:“灶台還是要砌的。”
“呃”朱亭的笑容頓時一僵,把皇帝都給逗樂了。
殤休掃了一眼皇帝,然後看著朱亭說道:“你家的地址我知道,我晚上會過去。”
語畢,他也不理會二人,徑自就轉過身,拿起一本劍譜就開始翻看起來。
朱亭微微一笑,轉身朝皇帝拱手告退之後,回到乾清宮門口,繼續砌他的灶台去了。
“之前那門劍法,你真的是剛才現學的?”皇帝問出了他憋了半天的問題。
殤休微一點頭,神色淡然的指著書桌上的劍譜,說道:“我悟性不錯,對劍道的理解也還行,所以能很輕松的做到這一點。”
皇帝愣愣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妖怪一般。半晌,他才呐呐道:“妖孽啊!”
“沒辦法,人太帥,天也愛,”殤休得意的一笑,隨即又眉頭一皺,手指在書桌上一比劃,道:“這些劍譜,除了我手中的這本,其他的我都已經學過了,等一下你還得幫我跑一趟。”
皇帝一囧,忙掏出一個令牌丟給他,無奈道:“給你,你自己去吧!”
“咦?”殤休拿著那面令牌反覆查看,然後對著皇帝露齒一笑,說道:“這樣我就可以出乾清宮了。”
“就算沒有這東西,又有誰能攔得住你?”皇帝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接著又一臉關切道:“朱亭那裡,你是不是沒有把握?”
殤休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抬的說道:“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他們不可能這樣找我的。”
“也是,”皇帝讚同的點點頭,問道:“可需要朕幫忙?”
“不用,”殤休抬起頭看著皇帝,疑惑道:“你今天很閑?”
他倒是很奇怪,堂堂的一國之君,怎麽會有空在這裡八卦這些事情?
皇帝指著太和門的方向,竊笑道:“暫時無事,等群臣討論出結果之後,朕再去看看。”
“也就是說,”殤休滿頭黑線的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再看看皇帝,幽幽的問道:“那些人被你在太陽底下晾了一個上午?”
“會不會說話?那叫給他們討論的空間。”皇帝鄙夷的看著殤休。
“呵呵,”殤休乾笑兩聲,調侃道:“你也不怕他們打起來。 ”
“打唄!打死幾個,朕也落個清閑。”皇帝一臉的無所謂。
“你也就是說說,”殤休鄙夷的看著他,戲謔道:“要真死上那麽幾位,只怕你會更頭疼。”
“沒事,到時候你頂上去。”皇帝大氣的一揮手。
殤休雙目圓瞪,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年輕天子。半晌之後,他才幽幽的說道:“大白天的,別做夢了。”
“朋友有難,你要袖手旁觀?”皇帝斜眼看著他。
殤休嘴角輕咧,低下頭,一邊翻看著劍譜,一邊問道:“如果我答應,你準備把我安排到哪裡?”
皇帝眼中精光一閃,恨聲道:“福建。”
“呵呵,”殤休神色一凝,盯著劍譜,冷然道:“我挺適合做這件事的。”
“你答應了?”皇帝大喜道。
殤休合上劍譜,抬頭看著皇帝那年輕的臉,然後笑著伸出兩根手指:“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答應。”皇帝看著那兩根手指,想也沒想的點頭道。
“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對人說你認識我。”殤休淡淡的說道。
皇帝本以為殤休會要錢、要權,這種事情他根本不會對殤休吝嗇,可沒想到,殤休卻提出了這個近似於絕交的條件。
他不由得大驚失色的瞪著殤休,沉聲喝問道:“為何?”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殤休微微一笑,悠然的歎息道:“很快。”
語畢,他徑自走到了殿中空地之上,開始演練起了劍法,至於這個話題,他再也沒有和皇帝繼續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