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休突然站起身,在花滿樓和陸小鳳詫異的神色之中,很輕松的就在一個小櫃子裡找到了極品大紅袍和百花釀。
將百花釀丟給陸小鳳,他自己則開始搗鼓起了茶。
陸小鳳打開百花釀,在瓶口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讚歎道:“好酒!”
“好茶!”殤休聞著茶香,也是讚歎道。
“你們兩個‘好人’!”花滿樓搖頭苦笑道。
陸小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之後,才對花滿樓說道:“花滿樓,如果哪天你的房間遭賊了,一定是殤休乾的。”
花滿樓接過殤休遞過來的茶,輕笑道:“這可不是遭賊,這是遇到了強盜。”
“可是這個強盜會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一件開心的事情。”殤休端著茶杯,放在唇邊輕輕的嗅著。
陸小鳳倒酒的動作一滯,看著殤休那怡然自得的樣子,疑惑道:“到底是什麽事情?難道和花滿樓的功力變化有關?”
“花滿樓,說說你的內力和武功有哪些變化,我們相互印證一下。”殤休一口飲盡杯中茶,然後一臉享受的屏住呼吸。
花滿樓微微點頭,輕抿了一口茶,然後輕笑道:“內力的總量和精純程度翻了一倍有余,而且好像還在繼續增漲。至於武功和輕功,我感覺用出來很輕松,絲毫沒有以前的那種遲滯感。”
“不錯,很好,好極了。”殤休咽下那一口茶之後,雙眼精光四射。
“謝謝。”花滿樓以茶代酒,敬了殤休一杯。
殤休和他碰了碰杯,慨然道:“還好,最後你沒有動手殺掉鐵鞋。”
“他若動手了,他就不再是花滿樓了,”陸小鳳心滿意足的呷了口酒,搖頭輕笑道:“殤休,你早早的躲在一邊,不就是為了阻止他嗎?”
“不,你錯了,他不會阻止我。”花滿樓搖頭苦笑道。
陸小鳳低下頭,略一沉吟,就已經明白了。
只見他猛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心若沉淪了,攔與不攔,沒有任何區別。”
殤休滿意的點點頭,給花滿樓續上一杯茶,輕聲道:“此番經過鐵鞋之事,花滿樓算是精神通透了,玄一點的說法,這就是‘入道’了。相信在很短的時間內,你的實力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謝謝。”花滿樓拱手一禮,面含感激道。
殤休深深的看著花滿樓,半響之後,他才幽幽的說道:“花滿樓,既然說到玄,那我就再玄一點,送你一劫,你要不要?”
“何劫?”花滿樓和陸小鳳齊聲問道。
他們聽過送禮,聽過送終,聽過送信,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劫難還能送的。
殤休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拿起來輕輕的嗅了嗅,隨後淡然道:“看世間滄桑,看日月交替,看四季變換,看百花齊放,看......四條眉毛。”
他前面幾條都說得一本正經,到最後那一條,就帶著一絲調侃的味道了。
“其實,我最想看的是四條眉毛。”花滿樓的笑容很好看。
“怎麽都跟我的胡子杠上了。”陸小鳳苦笑著摸了摸胡子。
突然,他的動作一頓,猛然抬頭,直勾勾的盯著殤休,顫聲道:“你能治好花滿樓的眼睛?”
殤休看了一眼神態自若的花滿樓,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對二人說道:“我有一顆丹藥,能治好花滿樓的眼睛。”
“快......”陸小鳳神色一急,正欲讓他拿出來,突然醒悟過來,
沉聲道:“你剛才說,劫?劫從何來?” 殤休將手放入懷中,心念一閃,一個精致的白玉小瓶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將玉瓶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抬頭盯著花滿樓,幽幽的說道:“生生再造丹,功能是重塑肉身、改善根骨。”
“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陸小鳳盯著殤休的臉,想要從中找到一絲開玩笑的意味,可惜,他只能看到嚴肅、認真、謹慎、擔憂。
這是他第一次從殤休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這種發現,讓他心裡陡然一沉。
“丹藥有問題?”花滿樓執杯的手微微一滯。
殤休微微的闔上雙眼,仰起頭,幽幽的說道:“丹藥沒問題,我擔心你吃過之後,影響了心境,那我這一番作為就算是白費了。”
此話一出,陸小鳳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剛才可把他嚇得不清。
花滿樓輕輕一笑,拿過白玉小瓶,打開瓶口,將瓶口對著自己的嘴一倒,隨著一道吞咽聲響起,丹藥已經進入了花滿樓的腹中。
在那一瞬間,花滿樓感覺自己就像一件髒衣服,被一雙巨手在河邊的青石上不停的揉搓、敲打、絞動、抖開。
很清晰的,他聽到了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聽到了自己骨肉錯開的聲音,聽到了自己經脈被拉斷、又合上的聲音......
陸小鳳左手拿酒瓶,右手執杯,跑到離花滿樓極遠的地方。
“你這樣不好!好朋友在受難,你應該要在他的身邊,安慰他,支持他,給他信心,給他勇氣。”殤休的聲音幽幽的飄入陸小鳳的耳中。
陸小鳳嘴角抽搐著轉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正在喝茶的殤休,一臉鄙夷道:“你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我比你強多了,至少我還會給他加油打氣,”殤休不屑的瞥了陸小鳳一眼,轉頭朝遠處的花滿樓大喊道:“花滿樓,加油!花滿樓,你好樣的!”
陸小鳳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敢不敢走近一點。”
“不敢!臭死了!”殤休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的說道。
隨即,他又眉頭一皺,朝陸小鳳道:“你看著吧!我上去準備洗澡水。”
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出了密室,消失在了陸小鳳的眼中。
“你只是單純的想跑吧!”陸小鳳眼角直發抖。
他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一臉擔憂的注視著已經昏迷了的花滿樓。
此時,花滿樓的皮膚下面像是被塞進了無數大小不一的蟲子,而且還是活著的蟲子。
隨著那些“蟲子”的肆意奔走,一絲絲黑褐色的粘液從花滿樓的毛孔之中滲出,散發出極其強烈的惡臭,讓人聞之作嘔。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花滿樓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陸小鳳看去,在看到他的眉毛之後,不由得暢快的笑道:“果然是四條眉毛。”
不過他那一臉的黑褐乾硬物質讓陸小鳳有點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說話。
“殤休呢?我之前還聽到他喊‘加油’。”花滿樓毫無自知之明的往陸小鳳走去。
“他說給你準備洗澡水,你信嗎?”陸小鳳捂著鼻子,看著走到近前的花滿樓,心裡已經崩潰了。
“我要信了,我就是陸小鳳。”花滿樓一如既往的腹黑。
陸小鳳臉色一黑,指著密室的出口,甕聲甕氣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覺得,你還是得先找個地方洗一洗。”
“你說得很對。”花滿樓掃了一眼渾身上下,也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見到花滿樓走出了密室,陸小鳳才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活過來了!”
剛才花滿樓站在自己身前的時候,陸小鳳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臭到了一定的程度,也是可以殺人的。
一個多時辰之後,桃花堡內又一間密室之中。
“老實說,我真的很懷疑,花伯父是不是在桃花堡下面,又修了一座桃花堡。”殤休無語的掃了一眼和頭上的那個房間一模一樣的密室。
陸小鳳都快笑出來了,他指著一處桌角,對花滿樓調侃道:“花滿樓,你看,就連桌角上的擦痕都一模一樣,哈哈......”
“呵呵,家父喜歡整潔一點,對稱一點。”花滿樓對自己父親的癖好也有些無語,隻得乾笑著解釋道。
“強迫症!”殤休腦中冒出了這個詞。
隨即,他搖了搖頭,將腦中的雜念甩出去,轉頭對花滿樓說道:“還是說說正事吧!花滿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花滿樓拿起茶壺,給殤休倒了一杯茶,一臉愉悅的說道:“很好。”
“我是誰?”殤休突然開口問道。
“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年少多金、風情萬種的殤休。”花滿樓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怪異。
而陸小鳳也是一臉怪異的上下打量這殤休,戲謔道:“風情萬種?”
殤休無語拍了拍桌子,嚷道:“嚴肅點。下次記得把‘風情萬種’去掉。”
“他是誰?”殤休一指陸小鳳。
“四條眉毛,陸小雞,陸三蛋。”花滿樓信心滿滿的答道。
“喂,我的名字呢?怎麽都是綽號?”陸小鳳對花滿樓發出了嚴厲的指控。
殤休卻在一旁點頭稱讚道:“完美的回答。”
陸小鳳轉頭死死的盯著殤休。
殤休沒有搭理他,再次向花滿樓提問道:“我曾經和你提過一種花,你還記得嗎?”
花滿樓微微點頭,一臉向往道:“它叫薰衣草,我已經成功移植過來了。 ”
“真的嗎?那太好了,回頭帶我去看看。”殤休興奮的說道。
陸小鳳看不過去了,朝二人嚷道:“說正事。”
殤休不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收斂了表情,故作嚴肅道:“最後一個問題,你什麽時候娶嶽霞兒?”
陸小鳳聽到這問題之後,頓時一臉曖昧的看著花滿樓,心裡很是期待花滿樓的回答。
花滿樓臉上神情一滯,然後一臉認真的對殤休說道:“唉,你又說這話。我對霞兒只是兄妹之情,並無其他非分之想。你下次可不要這樣說了,對霞兒的名節不好。”
語畢,場面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陸小鳳掃了二人一眼,然後朝殤休問道:“殤休,我就想問問,你為何要問花滿樓這些問題?”
殤休無奈的聳聳肩,歎息道:“他帥得太過分了,我懷疑他是假的花滿樓。”
“我懷疑你是假的殤休,需要揍一頓方能確定。”陸小鳳臉色一黑,他現在恨不得脫下自己的鞋子,狠狠的往殤休的嘴巴上抽去。
話音剛落,陡然聽到“咚”的一聲,殤休突然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了。
這一下,可把二人嚇得夠嗆,還以為他被偷襲了,連忙圍過去查看,卻隱隱聽到一陣陣的呼嚕聲。
這幾天一連串的算計,之後還做了幾十桌酒席,最後,還和陸、花二人聊了這麽久,殤休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
在將一切交代完之後,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睡著了。
路、花二人相視一笑,一起悄悄的走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