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宇一臉笑眯眯,並不著急回答。這幾日他已經看出來了,李大柱技術老練,明顯看得出來是個有數十年鍛煉經驗的老師傅。李長根雖然相比之下差點火候,但手藝也已經非常精湛了,而且作為年輕人,他總有些奇思妙想,總是被老爹痛斥為旁門左道。
在王正宇看來,這一老一少若是能夠配合,以李長根對新鮮事物的理解能力,以及李大柱對鍛鐵的經驗,幫助他製作出燧發槍,或許真的能成。
他拿出臨摹出來的圖紙,直接摸出五兩銀子,希望兩人能夠幫忙做出來。
看見錢了,父子倆馬上兩眼放光,這可是筆不小的生意。隻不過兩人看了圖紙後,卻暈乎得摸不著頭腦。
王正宇實在是用不慣毛筆,再加上沒有過繪圖經驗,忙活了小半月時間,畫出來的圖紙還是顯得粗糙。
老漢李鐵柱看了半天也不明白,不過李鐵根卻看得入迷,而且口中連連嘖嘖稱奇,直呼真乃奇器。
王正宇看得發愣,暗道這樣粗糙的圖紙都能看懂,有些東西果然還是看天賦。
父子倆很快著手嘗試打造製作,王正宇經費也不停地給上,同時也去搜集其它材料。
轉眼又過去三月,氣候已經嚴寒。不過父子倆絲毫沒有休息,期間經歷過一些小挫折,但都依靠他們的默契配合解決了。這時候,王正宇的口袋也終於見了底。
這是個大問題!
他製造武器是為了自保,但總不至於用這玩意來搶劫,就算拿出來,別人一看,也不過個木頭疙瘩,誰會信能致人死地。
思來想去,王正宇終於打算去找岐王了。不過,他還是放心不下,打算先去旁敲側擊一番。
“這位兄台衣著不俗,想必亦是貴人,介意與小弟同飲一杯否?”是日,一酒樓中,王正宇很厚臉皮地找了個人搭話道。接著也不管人什麽反應,自顧自坐下了。
他自然可以詢問身邊的小百姓,包括李大柱父子。隻不過以他們底層民眾的眼光,很難有一個全面的認識。
他搭訕的是個藍袍的年輕人,大不了他幾歲,看起來是個書生,氣質頗為儒雅。隻不過這個年輕人瞅了王正宇一眼,就白眼一番,道:“鄙人不算命。”
好家夥,把自己當玄學人士了。王正宇面色不變,繼續道:“兄台看小弟像是道人嗎?”
年輕人這時候才仔細看了看他,見其不衣道袍,手無浮塵,頭髮還短,簡直不倫不類,看起來的確不是道士。
王正宇實在習慣不了長發,隻要稍微長了他就會修短。
然而,就算不是道士,年輕人對他也絲毫不感興趣,擺了擺手準備下逐客令。
“小二,來三碟葷菜,三碟素菜,好酒一壺!”王正宇忽然說道。
年輕人這時候才對他另眼相看了,沒想到這家夥出手挺闊綽。
“敢問閣下怎麽稱呼?”年輕人道。
“鄙人王正宇。”王正宇拱手道。
“楊建。”年輕人同樣拱手。
“兄台氣宇非凡,定有滿腹乾坤,如今天下並不太平,小弟特想來討教一二,叨擾之處,還請勿怪。”王正宇客氣道。
其實他已經跟了這人一路了,見他出入於府衙,手上又有寫字的老繭,看起來是個公務員,估計了解點東西。
“閣下言重了。當今世道,雖戰亂難消,然而岐王廣施仁德,與民休息,鳳翔一帶百姓安居樂業,閣下不必憂慮。”楊建道。
“岐王如此開明?”王正宇問道。
楊建重新瞥了瞥王正宇:“閣下不是中土人士吧?”
“小弟來自興元,逃難至此。”王正宇道。
“興元?在楊守亮治下?口音著實不像。”楊建有些懷疑,但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如今宦官楊複恭失勢,楊守亮作為其一手提拔到山南西道節度使的義子,早已暗中擁兵自重,行割據之實,閣下也算是棄暗投明了。”
王正宇真想吐槽幾句,他早已聽說了,李茂貞也是擁兵自重的主兒,大家夥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看來兄台還是有所顧忌啊。”王正宇挖苦道。
楊建苦笑了一聲,摸了摸頭,被看穿心思確實不太好意思。他想了想,終於還是開口道:“其實說出來也無妨,如今群雄割據已是事實,巢賊余孽朱溫歸附大唐,先帝賜名全忠,封梁王盤踞河南,北有晉王李克用持沙陀軍無視法度。朱全忠荒淫無度,難成大業;李克用窮兵黷武,且非我族類,不過一方小王而已。唯有岐王,當年護駕先帝有功,又為下隨和,實乃治世能臣。至於其他節度使,實在不值一提。”
王正宇聽著楊建的話,對照著謝婉芝跟他說過的兔國史, 感覺總體上並無二致,似乎也是三足鼎立的局面。隻不過似乎唐僖宗死得早了點,歷史上黃巢死了四年,這昏君才駕崩。而且大太監楊複恭這時候就已經被搞掉了?
“當今天子可是李曄?”王正宇問道。
歷史上的唐昭宗李曄,是昏君唐僖宗的弟弟。能力不錯,但生錯了時代,雖然打掉了宦官勢力,但還是無法力挽狂瀾,當了一輩子傀儡皇帝,最後直接被朱全忠殺了。
此話一出,楊建臉色突然就變了。他左顧右盼,見店中並無他人,小二正在遠處休息,這才略微放下了心。直呼皇上姓名,這可太大逆不道了。就算現在是亂世,李茂貞名義上還是對皇上俯首稱臣的,對方究竟什麽來頭,敢這麽放肆。
“是…”楊建答得畏畏縮縮。
王正宇見對方態度有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格。不過,他的目的是了解情況,以及李茂貞的人品,也就無所謂了。
在與楊建的交談中,他對岐王總算是有了一番了解。獎勵耕織,扶持農業,與民休息,看起來真是有一代明君的潛力。
再結合他在隴州生活時見到的方方面面,確實感覺此處生機勃勃,經濟良好,一派國泰民安的樣子。
看來,投靠李茂貞的確不是壞事。
然而,酒過三巡,時候已至下午兩點,忽然見酒樓掌櫃慌慌張張破門而入,大叫道:
“不好啦!匪賊朱全忠來攻城了!”
彭!
與此同時,一個火包從空中落下,在門口處爆炸開來,酒樓大門霎時間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