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問題,唐伊寧沉默了一番。
似乎正在回憶——或者說揣度用詞。
唐伊寧對這件事不算太清楚。
他只知道兩人原本的確是打算買這棟房子作為婚房,然後就登記結婚的。
後來似乎是因為梁文蘇提出把房子寫她名字引發爭執後,杜天一便不急著結婚了。
從旁人角度來看,應該是他想同居一陣子,看看究竟能不能和梁文蘇合得來吧。
畢竟婚姻不是小事。杜天一對未婚妻的人品產生了些許懷疑,所以需要點時間揣摩揣摩究竟值不值得結婚。
看來,杜天一的確有殺死女友的犯罪動機啊……張璿衡思考了一番,覺得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比如女友出軌、又提了過分要求等等,都可能成為他下手殺人的導火索。
然而,這只是單純有可能產生動機罷了。
一般是不至於發展成謀殺事件的。
情侶之間產生矛盾很正常,過日子哪有不絆嘴的?
吵歸吵,最壞的情況下也就是分手罷了。
張璿衡曾經聽過這樣的說法——情侶之間一直不吵架、和和睦睦得不自然,那麽他們就過不長。
要不了多久,便會有其中一方去世。
很不吉利的。
不知道這說法究竟有沒有科學依據。
應該是沒有的……太玄學了。
不過何朱琪倒是覺得這挺科學的。
她提出,適當的小絆嘴能提升夫妻感情,並且舒緩情緒、發泄壓力。
同時還能讓生活充滿激情與期待。不至於安逸到讓腦細胞承受不了刺激。
張璿衡聽她這麽說,沉思片刻。
然後覺得……
這完全是偽科學啊!
不,不能說是偽科學。
人家偽科學好歹還能編的有模有樣的。
這個完全是口胡。
他覺得,會有這種俗話其實是幸存者偏差造成的。
從不吵架絆嘴、過著童話般幸福美滿生活的夫婦,不說萬中挑一也差不多。
這樣的夫婦,基數本來就少,天然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會絆嘴的夫婦們有一方不幸離世,人們不會有多大注意的。就算聽到消息,也大概是左耳出右耳冒。
所以,人們就會對生活幸福美滿、恩恩愛愛的夫婦被拆散而格外感到關切,由此造成無比深刻的印象,強化了記憶。
在那之後,張璿衡還對唐伊寧提出了無比關鍵的新問題。
就是知不知道梁文蘇死後,杜天一有沒有被警察懷疑?如果有的話,杜天一又是如何證明自己清白的?
好在,唐伊寧對這個問題不是一無所知。
否則情況就稍顯棘手了。
杜天一的確是被刑警懷疑了,為此受到了一番調查。
他提供的不在場證明是,當時他在外用餐。
警方為此去調查了那家餐館,發現監控錄像裡的確有杜天一的身影,於是相信了他的清白。
聽到這裡,張璿衡覺得自己果然是多疑了,於是在即將用準備好的最後一個問題結束談話前多嘴問了一句,杜天一在和誰吃飯、吃的什麽。
梁文蘇死於下午兩點左右。這個時間吃的飯,如果是午餐的話有點太晚了。
結果,唐伊寧說,杜天一自己吃的飯。而且是海底撈。
…………
啊?
張璿衡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錯了。
所以就出口詢問他說沒說錯——真的是海底撈,而不是水果撈嗎?
結果對方仍然很確定自己說的是正確的。
就是海底撈。
眾所周知,海底撈是火鍋。
如果說自己吃火鍋還算能理解,那明明家裡有未婚妻卻不叫上她,
就讓人理解不了了。出去吃火鍋,只要不是和朋友一起吃就應該帶上女朋友吧?!他居然自己吃,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這個操作太高端,看不懂看不懂!
“這……”張璿衡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躊躇片刻,如此問道:“他為什麽沒帶女朋友出來?”
“不知道。”唐伊寧的語氣也有些困惑,應該同樣不清楚情況:“我只知道警察也發現這個問題了,可不知道杜天一是怎麽回答的。反正警察是相信他了……這問題很重要嗎?”
“好吧,的確不怎麽重要。只不過有點好奇。”覺得總不能直說自己有點懷疑杜天一,張璿衡隻好順著對方的話談了下去:“他應該說是女朋友不想來之類的吧……或者是一開始叫她來,但是她沒來之類的。”
為此,張璿衡盡快轉移話題。
將交談的內容引導至詛咒照片上面。
他問唐伊寧,杜天一對於詛咒照片一事, 知道多少。
得到的回答是,他也不清楚。不過杜天一和梁文蘇那時候都是同居的,應該很了解此事。
皮穎正被殺的那個夜晚,是否有人敲門,都應該可以從杜天一那兒得知。
可杜天一根本就不想與他們談話,又該如何核實?
張璿衡想知道,唐伊寧等人有沒有和杜天一聊過此事。
可得到了“根本不理我們”的回話。
他根本不想見梁文蘇以前的朋友。
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能聊上。
可以知道的是,杜天一很害怕。
他覺得女朋友就是被咒死的,自然也不能再和唐伊寧等人有往來。
他害怕詛咒也波及到自己。
嘖,這下真是麻煩了……
越聽越覺得想與杜天一好好聊聊完全沒戲,張璿衡掛斷電話,歎了口氣。
“接下來我們怎麽辦?”也明白這條線索是查不出東西了,何朱琪顯得十分懊惱:“走嗎?”
“很不想承認,可梁文蘇這邊查不出什麽東西了。”將目光再次投射向門禁電話,張璿衡無奈的灌了口檸檬汁,拿不出什麽更好的解決方案:“他只要願意談,我就肯定能問點什麽出來。不願意談,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咱們又不是公安,能強製要求與其談話……當偵探的,只能對方願意和你說了,你才能問出東西來。這案子不像普通的案件一樣,可以從別的地方找線索。現在咱們能靠的可是只有對話啊?”
“純靠證詞當然會碰壁的。”何朱琪同樣很可惜的點點頭,越發顯得苦悶:“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卻什麽都不願意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