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步堯想要舒張四肢,爾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捆綁,他看著這個地方,突然間眼前一陣模糊,溫步堯拚命掙扎著,看不見的空氣裡,一個龐大的執念竟然跟隨著,混了進了,在牢獄最外面,是泥人張站立在觸角怪上面,冷漠看著眼前倉皇而逃的冥司殿魂兵,隨意呼喚之間,執念就可以包裹整座牢獄。
就在他不怎麽放在心上的時候,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白骨滲入牢獄門口,泥人張不屑地控制執念,在空氣裡形成一柄巨大的精神利刃有力地揮向眼前的白骨,他心中早就想到眼前的白骨被碾碎的終結,甚至都不看那些白骨。
可是,精神利刃揮過去了,卻沒有任何實物接觸的感覺,利刃散去,白骨依在。泥人張這才反應過來,白骨依舊不是靈魂,已經沒有了意識,執念的侵蝕根本無法傷及他們分毫,所以,這裡還得讓他動手。
泥人張手上浮著的那團凝土突然膨脹,一個個小型的觸角怪在他手裡快速捏出,他扔向白骨群裡,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一群白骨爆裂,緊接著,迷霧裡飛出一些看不見的東西,全部朝著泥人張襲來,一陣迷霧之後,空氣中的執念瞬間散去大半,被執念吼得頭暈目眩的溫步堯這才緩過來,隱隱約約察覺到旁邊有些喧囂。
溫步堯疑惑地朝著發聲的方向看去,意識微動,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消息,他發現整個冥王殿他都能夠看到,入眼全部是白骨覆蓋的地方,此刻易圖囂正在對抗著眼前不絕如縷的白骨,身旁還浮著一個黑色的蛋殼,那些白骨在碎裂後,死亡的方式各有不同,有的是放出一股濃烈的煙霧,有的是放出一些他幾乎要忘記的紙符,那是很久以前人類的招式,專門對付鬼魂的招式被靈魂們學了來用,沒想到通過腦海裡看到的場景,他竟然能夠看到那些不可能歸來的東西,莫名懷念。
不只是整座冥司殿,就連冥界外部到處白骨,有些白骨自爆,爆裂後那片豐饒開滿彼岸花的土地竟然瞬間化為沙漠,在冥王殿外,一個山谷周圍布滿了漫天的彼岸花,在白骨肆虐後,一座禿山露出最本質的靈魂土壤,從谷底源源不斷湧上來的白骨,不斷朝著冥王殿靠近,溫步堯在所有看到的視角裡都看到了白骨,這才反應過來,但凡有白骨所在之處即是他的視線到達之處,這個能力,已經流失在他年紀尚幼之時,沒想到,最開始和最後所看到的場景竟然莫名重疊。
通過腦海裡的場景,溫步堯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流水順著面頰留下來,模糊了視線。
讓不知怎麽就想起他誕辰之時,曾被帶到冥王殿最高處,可以看到整個冥界匆匆湧來的客人們,手持賀禮,人流絡繹不絕,漫山的彼岸花開得很豔麗,那些花兒的樣子成為最喜慶的標志,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也從未敢想過,當有一天那些趕來的客人全部逝去,隻留下在人間的髏架來參加這場盛宴的時候,竟然是即將覆滅之時。
溫步堯閉上眼睛卻也阻止不了滿腦子裡面不斷浮現出來的場景,白骨覆蓋之處,生命全無,那些白骨全憑心中信仰,在引爆自我的時刻,妄想獲得同歸於盡,只是他們終究是忘記了,低估了冥君的能力,他們忘記了,這份白骨哀的詛咒,最初是易圖囂從黑沼澤下面帶到冥界的,用這份力量去對付這份力量的傳遞者,說到底只不過是白白消耗罷了。
還在疑惑中的溫步堯終是看到了易圖囂終於肯調用他身旁的那個黑色的蛋的力量了,
單單的愛恨已經無法阻攔這群失去意識的白骨,況且這些白骨身上全部帶著詛咒,而真正可以解除這份詛咒的唯有黑沼澤的池水能夠做到,在溫步堯的腦海裡,在眾冥司的目光裡,在千萬白骨墓場上,一個黑色的蛋殼裂開之後放出了裡面的池水,黝黑而濃稠,在易圖囂手上快速飛舞著,很快飛舞到下一批白骨身上。 下意識中,溫步堯捏緊了拳頭,他腦海裡的畫面開始破碎,那些被破除詛咒的靈魂們的死亡變得非常卑微,就連死亡的那一刻都無法傷及易圖囂一分一毫,就連同歸於盡也變成了笑話,破碎的畫面裡,漸漸失去了易圖囂的所有行動,只剩下荒野外面找不到方向四處遊蕩的骨架的身影。
但是溫步堯一直想不通也是剛剛才發現的問題,為什麽易圖囂會擁有和他絲毫不差的能力,無界的能力,無間壁障,那個形成壁障收縮的手勢他不會看錯,一個籍籍無名從黑沼澤裡面跑出來的靈魂會擁有這樣的能力他不信,如果答案是真的,那為什麽谷雨沒有,一想到谷雨,溫步堯就下意識避讓,他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突然,溫步堯的腦海裡出現了於明川的身影,溫步堯微皺眉頭,於明川現在再冥王殿最外面到處瞎逛,在於明川所在范圍裡,還有一波他已經看不出面目的冥司,圍在冥王殿外面,伺機而動。
如果易圖囂擁有和他一樣的能力,現在已經擁有了冥君的能力,那為什麽他還想要我湮滅?這是溫步堯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按理說他現在已經無法左右易圖囂,能力也比不上,為什麽易圖囂偏偏要置他於死地?
溫步堯不斷思考,不斷深入,妄想找出易圖囂遲遲沒有根除他的原因,除了他身上有易圖囂想要的東西,溫步堯實在是想不到別的理由了,那麽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為什麽偏偏盯著自己那麽多世,竟然能夠讓他到最後一世,足以可見易圖囂有多自信,那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眼前的視線再次變幻,失去聯系的冥王殿門口又出現在溫步堯面前,他看到了那個蛋的顏色已經變淡很多了,而眼前白骨早已堆疊而上,已經數不清堆疊了多少層,只知道那麽多的白骨,足以填滿冥王殿旁邊那個巨大的深谷。
易圖囂謹慎地盯著眼前不斷湧出來的白骨,不斷從那個黑色蛋殼裡汲取已經變淡的滴水,朝著往他衝來的白骨抹去,白骨應聲爆炸了,但是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毫無價值地死亡,那陣爆炸波及了易圖囂的手臂,他那一層靈魂外表竟然被生生炸去一層。
易圖囂皺緊眉頭盯著眼前的白骨,撫著自己的右手,仿佛被激怒一般,那個白骨在碎裂後背易圖囂用無界壁障碾成粉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