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能如何呢?
總不能看著葛嬰在陳勝那邊越陷越深?
這是一個真正值得托付生命的人,在這一刻,趙元甚至想過放掉軍中所有的權力,做一個富家翁算了。
可……生於亂世中,本來就是沒有選的,不是嗎?
既已經走上了這一條路,那就只有奮力走下去,至於前路如何,則不用多想。
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將來或是身死人手,或是爭霸天下走出一條至尊路,成就子孫帝王萬世之基業。
不管怎麽樣,只要自己現在做了,就不會後悔。
“不不不,我有禦女神功,夜禦十女不在話下!”趙元大刺刺的拍著胸口。
葛嬰大笑,領著趙元坐下,砸吧一下嘴唇:“過來也不帶點東西,不夠意思,昨天晚上我們喝的那壺酒,重新弄點過來?”
“不給。”趙元揮手拒絕。
葛嬰瞪眼:“豎子吝嗇!”
“非也。”趙元微笑道:“三日後我打算完成先父遺命,與子兒完婚,到時候宴會上都是我們昨天晚上喝的那種酒漿,老哥敞開肚子,喝死算我的!”
葛嬰笑容內斂:“真的?”
“求田問舍的事情……你真打算這樣做?”葛嬰遲疑了一下,有些難為情。
“不然呢。”趙元也一臉噓噓:“當初在陳縣的時候,要是沒有老哥的話,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昨天晚上武姬和我說做一個富家翁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再說還有老哥這樣的高官照付我,誰敢欺凌我不成?”
“唉!”葛嬰深深歎了一口氣,這不是他心中最想看到的結果,可……也是最好的結果,可怎麽都沒想到,趙元親口退出以後,他心中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劍似得,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昨天晚上你看押起來的五百多人……就都砍了吧,之前的事情都已經做了,不能到這裡還前功盡棄。”趙元笑得有些難,“這五百頭顱,能叫你徹底掌控大軍。”
“這都是……”
“別說這個了,說說三天后我大婚的事情,這一次可是正妻,不是上一次的妾侍,老哥打算送多少拜禮?”
葛嬰心中有愧,恨不得傾盡全力來對趙元好:“一千兩黃金作為賀禮,此外淮陰這地方不錯,我劃五百裡沃土給你,誰敢不服就砍了。”
“哈哈……”趙元大笑:“老哥啊老哥,你深知我心,只是方圓五百裡足可稱王了,太多太多,一百裡足以,太多了招人眼紅。”
葛嬰思量片刻,微微點頭:“那……好吧,就一百裡,只是……”
“莫說了,我這就回去準備,淮陰城中我看上幾座宅子,打算盤下來,裝飾一番,作為我新宅,軍中的事情就全部都只能交給老哥了,我這便去了。”
趙元說走就走,站起來身來直接走到了軍帳門口,葛嬰送到軍帳門口,有些哽咽。
趙元心中終是不忍,轉身抱住了葛嬰,低聲道:“老哥,淮水之南足以稱王,不管你喜不喜歡,這句話我最後說一次。”
說完,趙元輕輕推開葛嬰,長笑而去。
仲夏時節大雨過後的清晨裡,趙元挺拔的身子凝固在葛嬰眼眸中,這一刻像是成為永恆。
這一刻,葛嬰深深地被趙元所感動,但他不知道,趙元瀟灑的正面,雙眸卻已經滿是淚水,欺騙敵人是能有莫大的成就感的事情,可欺騙一個深深信任自己的人,不僅僅傷害了對方,
趙元內心的譴責似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壓塊。 不管你願不願意,人的一生總要做很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正是因為這些遺憾和痛苦,才構成了一個完滿的人生。
趙元回到軍帳中,韓信和英布兩人已經換好了乾淨的直裾裙,趙元直入主座,迎著兩人拱手道:“有一大事,成則我等化蛟為龍,需兩位與我共同謀劃方可成。”
兩人面色肅然,起身道:“主公但有所命,絕不推辭!”
趙元看了看軍帳外邊,左右都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把之前和張良算計的事情說了一遍。
“稍後我會將你二人調回軍中,你兩人統帥各自兵馬,我會叫陳澤、陳嬰兩人暗中聯系以往軍中將領,等到我婚宴那天發動兵變,到時候就靠你二人與武臣等人一並控制淮陰城外大軍,切記,能少殺戮,就少殺戮,死的人多了,到最後吃虧的卻還是我們。”
韓信點頭道:“主公,可否將現有兵馬全部交給我調遣,我有信心控制大軍。”
“說的就好像我沒有一樣。”英布心中起了爭強好勝之心,拱手道:“主公,某家也有信心控制大軍。”
“好!”趙元正色:“你兩人是我左膀右臂,需要勠力同心,不可爭功勞大小誤事,射陽一戰如何?”
“很輕松。”韓信淺笑,“射陽南邊多沼澤, 下雨導致河流暴漲,我和英布將軍領著士兵掘開河堤,把射陽城牆衝到了,射陽守將領著四千兵馬投降我軍。”
“耽擱了一兩日的時間,又把河堤重新添堵起來,這才回來向著主公複命。”
“此一戰,也可稱之為兵不血刃,兩位將軍真乃天賜於我。”趙元喜道,這漢初三大名將果真不是蓋的,攻城略地大有手到擒來之感。
“那我兩人便退下,一切依照主公之計行事。”
看著兩人消失在趙元軍營口,趙元走到軍帳口,看了一眼外邊的侍衛:“去把許自虧叫來。”
“喏!”
許自虧來的時候一身酒氣,顯然是宿醉才醒,趙元看著他有些發昏的腦袋,笑道:“昨天晚上可是葛嬰麾下的人拉著你敬酒。”
“主公料事如神,確實是葛嬰麾下的人拉著我敬酒,我可不敢學主公,能摔盞而走。”許自虧一邊說著,兩隻手巴掌用力的揉著頭。
“你有財神爺之名,葛嬰麾下那些武將自然希望可以將你拉過去。”趙元大笑起來,吩咐侍衛去熬醒酒湯過來。
“主公清早叫我過來,可不是來笑話我的吧。”許自虧苦笑起來。
“當然不是。”趙元問道:“我三日後即將大婚,你多給我軍中將士好酒美食,尤其是肉食,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隻管弄來給軍中將士吃,並且放出消息,叫軍中將士和葛嬰軍中的士兵去吹噓一番,我軍中待遇如何如何等等。”
許自虧頓時神色一正,坐直了身子,略帶試探一問:“主公終於打算動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