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不同於尋常說的披甲,隨便一些片甲用麻繩串起來披在身上,也可以稱之為披甲。
重甲從士兵的頭部開始,有胄嚴密防護,也就是頭盔,頭盔就叫做胄,再往下是護住脖頸的鐵片和牛皮護耳,垂落至到雙肩的位置,作為脖頸的防護。
身上的甲左右了兩邊有護肩鐵板,武將身上的護肩上一般都會以貔貅這種神獸為護肩神獸,然後是護腕。
身體裡邊穿的是內甲,和趙元之前穿的一樣,以細密的鐵鏈穿連在一起,附著在身上,外邊是一層一層的甲胄落下,魚鱗一般護住身體,再往下是戰裙、腿甲,褲襠上還有保護下半身的股囊。
打戰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但凡是男子都知道下半身被人打到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
兩軍進入混戰以後,一把捏住敵人下半身,就可以叫敵人瞬間喪失戰鬥裡,任由你宰割。
尋常時候,有開玩笑的猴子偷桃,到了戰場上卻可能是一條人命,一記殺招。
腿上的防護除了腿甲和戰裙以外,還有膝罩、護住腳脖子的護踁,據說魏武卒士兵穿著的鞋子都是鐵鞋,完完全全的鋼鐵怪物。
趙元看到其中一幅樣甲,渾身上下熱汗直流,可怕的眸光看了一眼許自虧:“這些戰甲都哪裡來的?這樣的好東西,你怎麽可以調配出來?”
如果真有這樣的一萬人軍隊,那橫掃天下都指日可待。
“我之前就調配了一萬多幅普通的鎧甲,然後在倉庫裡發現了這些東西。”許自虧感受到趙元眸光裡帶著壓力,答話都已經帶著些顫音了,
“這些鎧甲都是用放在木盒子裡,上邊有吳廣親自下的封條,我就悄悄撬開一個來看,發現裡邊全部都是這樣的重甲,然後一狠心直接用那些甲給換了。”
趙元心臟咚咚直跳,這些甲胄定然是給吳廣攻打關中的精銳準備的,居然就這樣被許自虧給偷了。
“不會被發現吧?”趙元伸手摸著那胸甲,上邊的油都還有些粘手,幾乎要狂笑出聲。
“斷然不會。”許自虧保證道:“陳勝入主陳縣以後,所有的軍需都是我親手調配的,我換甲胄的時候,翻看過文案,這些東西是準備到函谷關才用的,只能隨軍拉著,不能打開,倉庫外看守的人都不知道這裡的東西是什麽。”
“不管他,只要撐到陳勝稱王以後,大軍離開陳縣,誰都管不著我們了。”
孔鮒也在咽口水:“我好像聽著陳勝說過一次,但是他說的很含糊,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麽多。”
趙元能嚇死的人眼睛抬了起來:“參與這件事情的人知道不知道?”
“都是當初我在陳縣的老人。”許自虧得意起來:“陳勝手底下的人處理事情沒有我們穩妥,所以軍需物資一直都是我在調配,本來我還想在多弄點糧草過來,但是胡武正好在插手這件事情,我就不好弄了。”
“夠了!夠了!”趙元甚至都已經想到吳廣領軍正在和章邯對峙的時候,吳廣高喊一聲:我要出王炸,一萬重甲兵士上前,砍死章邯!
然後,等到吳廣把箱子打開以後,發現裡邊全部都是片甲,應該會活活氣死吧?
哈哈……
笑聲回蕩在大帳中。
“張耳!你去把武郎麾下的兩千兵馬調過來,下一道死命令,沒有我親自過來,誰敢動這些戰甲,全部砍了!”
“喏!”張耳腳下生風,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事情要是被陳勝知道了,
那就是謀反,不被砍了才怪。 可富貴險中求,這麽好的甲胄,都已經到了趙元手中,趙元還會吐出去?
走出軍帳的時候,趙元手和腳都是發抖的,身後的眾人一個個都是血紅著眼睛。
“少主,我就睡這裡看著吧,這麽多好東西,可不能叫別人看到。”老秦笑得奸詐,露出一口黑牙。
趙元磨砂著下巴:“今天不見了荊仇,你去找他過來一並看守。”
“他還要保住少主的安全。”老秦強調。
趙元想了想陰陽家就在自己身邊,貪了天大便宜的興奮瞬間變成了恐懼。
兩千忠心於自己的士兵看守,絕對比軍營中這兩萬人看守更安全,誰知道這裡邊有沒有陳勝的心腹暗中監視著呢?
陳余道:“主公,現在甲胄有了,而且都是最好的重甲,那就需要士兵能穿的上了,依照屬下看,不如篩選一下士兵,到時候我們……嘿嘿!”
陳余冷笑著:“出了陳縣,我們就把葛嬰架空,他以為他在陳勝那邊請命,就能製約主公……”
趙元想了想:“這事情不急,葛嬰能為我所用自然最好不過,重甲這件事情葛嬰那邊也不能露出風聲,違令者斬!”
“斬”這個字如同有特殊的魔力,所有聽到的人都忍不住繃緊了身子。
從軍營出來的時候,趙元又看到了大澤營在練兵,這時候他,沒有絲毫羨慕, 自己手中就有一萬這樣的重甲,還有什麽值得羨慕的?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他那一股興奮又擔憂的心裡。
這是明目張膽的做賊!
看著高大的東城樓,趙元勒住了戰馬,眾人也順勢停了下來,武臣和張黶領著一千親兵奔走五十裡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周文去軍中清點糧草,老秦留在軍營中,和張耳一並看守重甲的秘密。
趙元身邊就只有莊賈、陳余、孔鮒三人、
對於莊賈,趙元可不敢叫他去看守重甲,孔鮒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陳余留在身邊能應對突發事故。
“孔先生?”趙元忽然道。
孔鮒頷首道:“主公為何城樓前勒住戰馬?”
“先生去軍營中。”趙元思量道:“我依舊有些不放心,你去吩咐老秦準備好軍帳,將你們所有的人的家眷連夜轉移到軍營中。”
“嗯?”陳余趕忙道:“我等都是別處過來投奔主公的,只是主公將家眷都轉移出來,屬下擔心陳勝起疑心。”
“若是甲胄的事情被發現了呢?”趙元反問道,“我將家眷轉移出來,陳勝最多心疑,明日就是他稱王的時候,自然不會節外生枝,可如果這事情暴露,那我等都死無葬身之地。”
許自虧鼻尖上冒出汗珠:“我那事情做得會不會太孟浪了?”
“不會!”趙元擺手:“我說的是最壞的可能,吳廣領軍出征肯定在我後邊,我們只要撐過這兩天,就一切都好了。”
孔鮒眼眸忽然一亮:“主公,某有一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