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部分軍中將領都不把軍令當做一回事情的時候,只要有一兩個人站出來,認真執行軍令,那這兩個人就應獲得升遷和褒獎的機會。
同樣,如果是軍中出現這樣的情況,那這一支軍隊的散漫程度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狀態。
這就是偏師。
年輕的二五百長顫抖著雙手抱拳,憋足了一口氣力,這才道:“末將告訴他們說將軍前來檢閱兵馬,是大名鼎鼎的趙元,先到的人就能在前邊列陣,有機會成為將軍的親兵。”
趙元樂呵起來,“好!你就親自挑選軍中驍勇,為我親兵,本將統帥一萬兵馬可有一千親兵,你若是能從軍中挑選出來一千可堪一用的親兵衛,你就是本將親兵衛二五百人主!”
張黶單下跪下,鄭重抱拳:“屬下願為將軍誓死效命,如違此誓,上天棄之!”主將親兵的二五百長,待遇可是和普通的部曲長,也就是軍侯的待遇是一樣的。
這話類似於後世的天打五雷轟,對於非常迷信的古人來說,是非常管用的。
“甚好!”趙元頷首:“持著本將軍令去選人,至於選出什麽樣的人,那就看你的眼光了。”
“喏!”張黶顫抖著雙手從趙元手中結果軍令,如同捧著絕世珍寶般穿過諸多將官身。
剩下的將官一聲不吭,趙元努了努嘴唇:“陳澤何在?”
“屬下在!”又一個四肢發達的過分的武將站了出來,拱手拜道。
“除了那張黶以外,你就是第二個召集起來兵馬的二五百長,啟的位置你接任了。”
陳澤直接以頭叩地:“屬下萬死不辭!”
這就差點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拜趙元為主公了。
趙元微微頷首:“起來吧。”目光一轉,看向了其他的將官:“至於你們,不快也不慢,但是記住,這是第一次,明天正午,重新召集兵馬,本將隻給你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召集不齊,提頭來見!”
“喏!”
趙元氣勢強盛,名聲在軍中傳的極為玄乎,諸將官今日又見他一劍斬殺猛將啟,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
再者,和吳廣軍對比起來,他們本身就已經差到了極點,若是這事情上報到了陳勝哪裡,下令將他們全部處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眾人退下之前,都忍不住看了看跪坐在涼棚底下,從頭到尾都未曾開口說話的葛嬰,心中那一份畏懼更深。
待的諸將全部退下,葛嬰這才撫掌道:“甚是精彩!甚是精彩!有阿元在,我就不擔心之兩萬偏師無戰力,假以時日,必定可以成為真正的精銳。”
趙元揚天看去,夕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他此刻已經餓得兩眼發暈:“葛將軍這是要捧殺我了。”
兩人大笑著下了小山,軍隊開始有序的回撤軍營中;混亂是肯定會有的,雀蒙眼(夜盲症的俗稱)這種病症在這些營養不良的軍漢身上,尤其極為突出。
隨處可見大聲呼喊著,被人拉著走的軍漢,趙元感覺自己真的是造孽,統帥這樣一支軍隊,乾脆直接仍丟,重新招募兵士,都比這個來得好。
念頭一旦起了,就很難不受影響,一路上趙元好幾次都想開口和葛嬰提議,可是猛然想到軍械的問題,就非常識趣的住了嘴。
若是有多余的戰甲兵器,相信陳勝不會坐視偏師疲乏到此等境地。
秦國一年的鋼鐵產量多少,趙元心裡完全沒有一個地,更別說其他的銅質物品。
正在趙元想得頭都快裂開的時候,看到荊仇騎著馬搖搖晃晃的從自己的面前走過。
“荊仇!”趙元喊了一句,荊仇側過身子來,鄙夷的眼睛就落在了趙元身上,他的身份類似於客卿一類,介乎於門客和朋友之間,所以其他人看荊仇對趙元這幅樣子,也不好說什麽。
“何事?”
荊仇嘴唇動了動,像是賞賜一般說出兩個字。
“今天我那一劍刺出去的手法可還優美?”趙元不由得眯眼,下巴也微微上翹。
荊仇看了看手中的劍,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的趙元,丟下一句話:“和屠夫殺豬一樣,沒有絲毫美感。”
趙元微微磨牙,荊仇已經快馬奔走遠去,沒有注人意到荊仇上翹的嘴角和臉上逐漸散開的笑紋。
回到府上的時候,諸天星辰閃耀著光輝垂落在人世間。
趙子兒和尋常人家女子一般,等著良人歸家,殷切的心情自然不用多費筆墨描述。
膳食過後,趙元就繼續和漂亮的大姐姐愉快的玩耍在一起,趙子兒回到房中,月小心翼翼的送上來了一摞竹簡:
“主母,這是今天有人送來的書信,說是您以前的閨友書寫的。”
趙子兒“哦”了一聲,輕輕打開竹簡,下意識的念出聲來:
“卿卿我心,聞義軍圍城,卿卿陷落城中,且不知生死如何?自別離後,三五日長念卿卿顏容笑語,莊園內外,小溪蘭橋,舊日亭台, 唯少一人爾,若卿卿安好,奴奴自是上禱司命神,下禱黃泉主……”
最後的落款是管姬。
“呀!管姬安在!送信的人呢?”趙子兒站了起來,眼裡帶著喜意。
“已經走了。”月呼吸略微急促。
“那就是了,那就是了,一定還在的。”趙子兒興奮不已,“管姬乃是我閨中密友,今日送書信來城中,足可見她不曾被兵禍殃及,明日備車馬,攜帶二十家將,隨我出城。”
“喏!”月想不明白女主人為什麽會這麽興奮,當下拱手退出房間,庭院中月光如積水,松柏之影垂落,到頗有幾分良辰美景之意。
月小步穿過庭院,正在向著庭院邊走去,猛地聽到後背有很輕微的腳步聲。
“這麽晚了,月姑娘還不入寢?”略帶譏諷的聲音響起。
月轉身行了一禮:“見過荊先生。”
荊仇鬼似的身影飄然走來:“月姑娘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方才從主母房中出來,正要去回房去。”月後退了一步,荊仇鼻孔中嗅到了屬於女子特有的體香,眼神微微一凝,這才發現意識到自己湊得太近了些。
“哦……”荊仇皮笑肉不笑:“家主說這兩日城中來了陰陽家的門徒,尚且不知這些人究竟是何用意,所以叫我分外注意,月姑娘晚間時候還是小心些。”
月低著頭,眉眼耷拉著,盯著自己的腳尖:“前院有阿郎的家將在,那些人怎麽進的來?”
“哦?”荊仇眼中多出一絲玩味的笑意:“月姑娘也知道陰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