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魚雷?聖彼得輪盤?這都是些什麽鬼?葉蘇不理解，不做聲。

　　羅伊詭異地笑了半聲，含蓄地瞧了葉蘇半眼，及時收住，然後漫不經心地把藍色小瓶遞給格林。“可不能全給你，省著點兒！”

　　“知道知道！”格林趕緊湊上前來，從懷裡掏出一張白紙，又從口袋裡弄出一個灰色小瓶，倒出一點兒胡椒粉，再打開葉蘇的藍色小瓶，倒出一點兒微晶體，混合均勻後輕輕碾碎，接著按住左邊鼻孔，垂下右邊鼻子一口吸乾淨，眼睛眯著半天沒有動靜，好久才捶胸頓足地叫出聲來:“爽！真他媽的爽！爽啊！爽！爽！爽啊――”

　　這個時候來這邊的人本來不多，格林直接就發春似的喊上了。

　　羅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格林的大屁股，從一邊櫃子裡面翻出一個玻璃煙鬥，朝裡面倒上一小點兒藍色晶體，拿出打火機在底部輕輕灼烤。待晶體融化，淡白色的煙霧在煙鬥中彌漫開來，羅伊的眉頭也隨之舒展。

　　“操！65%的純度！這麽一小瓶多少也得上千！比煙麻金貴多了！妖精客棧都是限量供應啊！有這貨怎麽不早說！還有沒有！有沒有！”格林瞪著迷離而憤怒的雙眼，望向葉蘇。

　　“如果有，還至於混到被剔除?”這話半真半假，由於原材料的關系，葉蘇弄出來的興奮劑成品確實不多，可要說葉蘇就這麽點兒也不對，剛剛葉蘇扔進臭水溝的，就得有個四五瓶了。這玩意確實值錢，可惜有些燙手，如果讓基地知道他八年來還學到了這門手藝，就永遠別想出這基地大門了。

　　“諒你也沒這本事！”迷迷糊糊又吸上了，雲霧中隻聽得格林胡亂嘀咕，“你這個倒霉小子！還嫌自己不夠倒霉?安安分分在這裡過完最後的人生不是挺好?據說你還是個醫生，在基地總能混口飯吃，比一般被剔除的人機會多多了。雖然掙的錢還是不夠醫藥費，卻能夠多活幾天……”

　　葉蘇心想，這格林固然狂妄囂張，本性倒不是真壞。其實對方的建議葉蘇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至少在基地緩一段時間是沒有問題的。隻是這一次任務過於詭異，任務之後不單是心髒變得莫名沉重，腦中更有一個巨大的陰影揮之不去，迫使他盡快離開。

　　“你要知道被剔除的人有很多，可成功出去的屈指可數！在基地能過幾天好日子先不說，至少也有人給你收屍，要是死在了隔離帶，明天你就是一堆老鼠屎咯！”

　　冷靜的羅伊這回也有些混亂了，望著葉蘇感歎說道:“作為一個炮灰，能夠被剔除，也許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把握最後的時光好好享受，許多捍衛者都做不到，你知道擁有得多牽掛越多，沒辦法敞開了耍……”

　　第一句話很殘忍，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能活八年的炮灰，在基地是很少的，他們的命運多半是直接死在任務中，而非等到被剔除後還有一個醉生夢死的機會。像葉蘇這種被剔除後還試圖選擇生命方式的人，很少，卻不一定明智。

　　最後，羅伊還是搖頭說道:“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如果有一天你被剔除了，必然會走到這一步。隻是沒想到值班的居然是我。”

　　葉蘇深深地看著對方。

　　羅伊那雙興奮微紅的眼睛好像看了很遠，“你是一個好炮灰，一定要活下去！”

　　葉蘇緊緊握著那三包白色藥劑，他知道羅伊肯定看出來了，這些並不是單純的毒藥。同樣的東西，他的室友李林曾經在救羅伊的時候用過，這是安定後的低端起爆藥，

確切的說，是水含量10%的雷酸汞鹽。之前在臭水溝裡倒掉的，除了一些藍冰，大部分就是水含量很低的這玩意了，能夠直接爆炸，威力不小。　　這東西他沒法多帶，帶多了必然會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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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鐵巨門從兩邊拉開，葉蘇就在這扇巨門的中央。這個時候已經是黃昏，正好也是他計劃中的時間點。

　　馬上浮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沒有生機的荒野，即30公裡基地隔離帶。

　　葉蘇沒有猶豫，正要踏步向前，突然背後傳來熟悉的馬達聲，他意外回頭。一輛四輪越野停下，獨眼的基地內勤副官老肯下車。

　　剛過一關，又來一卡。老肯在這個時候趕來，是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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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點沒趕上！你的決定太快了，其他被剔除的倒霉鬼都還沉浸在悲痛中，你就這麽直接出來了?你這病又不是不能治……”老肯擁有著一張漆黑樸實的老臉，說出來的話卻有些言不由衷。

　　“沒想到您還親自過來，我隻是一個炮灰。”葉蘇誠懇說道。

　　“但你是一個有價值的炮灰！”老肯由衷地說，“不試著留下來?基地的機會總比廢土要多。”

　　葉蘇的眉毛很重，沉下去的時候仿佛背負著一座山。“我也想留下來，但您知道，確實沒有辦法。”

　　“總可以留一段時間。”

　　“您認為這個有意義嗎?”

　　老肯歎了口氣說:“在很多人的心目中， 你這種高級炮灰的價值甚至比普通的捍衛者要高！炮灰營一直就急缺醫療官，合格的機修師也少得可憐，但身份確實是沒法改變的事實……真是腐朽的規矩啊！”

　　葉蘇懶得感歎什麽，他知道感歎隻是一種情緒上的宣泄，不一定代表這個人真這麽想。

　　“花公子跟你的關系不錯，還在接受檢疫吧，也不跟他告個別?”

　　葉蘇的神色微黯。“我想早點走。”

　　每次任務之後，基地都會安排對戰士進行檢疫，對於變異的救贖者，如果難以治療，命運就是被剔除。

　　基地被稱為廢土上的綠洲，是廢土貧民心目中的天堂。在鋼鐵聯邦，像N91這樣的基地有七十二個，它們有大有小，構成了新時代聯邦的絕對中堅。當初葉蘇來到這裡，卻不是為了享受，也不認為這裡真是自己的歸宿。他是帶著目的來的，必須帶著收獲回去，當然類似的想法他不曾在任何人面前表露。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老肯點了點頭，“雖然我一直認為基地應該留下你的，但這個先例沒法為你打開。”

　　“謝謝。”葉蘇搖了搖頭，誠懇說道，“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高級炮灰也不止我一個。”

　　老肯拍了拍他肩膀，沉默少頃。突然遞給葉蘇一個精致的不鏽鋼盒，“來得倉促，這個你收好。”

　　“這是什麽?”

　　“三級抗變異藥劑，能夠管你一年。”老肯微笑著說。

　　三級抗變異藥劑?葉蘇微驚。才提到這個，就馬上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可葉蘇並沒有出過哪怕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