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直到了掌燈時分,獨鐵與蔣二甩依舊沒有回來。
獨孤氏似乎也不擔心,竟然半個字都不提起他們。
唯一變化的是,多年來,第一次破天荒的,沒有在上磨豆腐。
她收拾了碗筷後,陰著臉,又是一頭鑽進臥房,甚至第一時間鎖上了門,也不知道在裡頭擺弄什麽寶貝。
獨一人沒有心情去想蔣二甩與獨鐵夫妻之間,三個人到底有什麽故事。
不管這個故事,精彩還是恐怖。
他始終覺得,這些事應該與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
因為蔣二甩上次來獨家,他至多才四五歲。
一個幼童,就算是出生在錯綜複雜的帝王之家,除了極少數人,成為奪嫡或者奪權的犧牲品,大多,也就是過著平淡如水的日子。
哪裡又有那麽多故事裡的故事呢?
何況,他隻是一個普通匠戶家裡的小孩。
直至二日後,當蔣二甩徹底向他攤牌時,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原來是多麽的天真幼稚。
但是現在,比起這些,他對那個寶箱的興趣要濃鬱的多。
.......
.......
獨一人反鎖了房門,點起油燈,從床底下取出了箱子。
白天去太學的時候,他找了件舊衣服,將箱子裹著,小心的藏了起來。
既然是寶貝,當然要妥善保管。
他嘿嘿樂著,將箱子放在桌上,揭開衣服,拿出一本科考方面的參考用書,放了上去。
今晚,他打算用這個記憶神器背誦幾本書籍。
離今年科考的時日,已經不多了,既然來到南宋這個朝代,總要給自己找一條安身立命的道路。
二千年的封建社會,說起生存之道,沒有什麽行業,會比做官更好。
當然,一定要說,有還是有的。
一條便是做神仙。
一條便是做皇帝。
可惜,這兩條世間凡人皆是夢寐以求的道路,對現時現地的獨一人而言,不亞於癡人說夢。
好在被自己附體的這具身體,本就是個優秀的讀書人,不出意外的話,此番科舉,進身是一定的。
如此,最不吝,也能鬧個九品芝麻官乾乾。
人生苦短,學學紅樓夢中的那個胡蘆僧,判判胡蘆案,順便娶兩房小妾,其實也是蠻不錯的。
現在獨一人穿了過來,又有記憶神器在手,剩下的日子裡,他隻要把關於科舉的所有書籍都給記熟了,相信,一定是能考個好成績的。
甚至,弄個狀元郎玩玩,也說不定。
當然,此時的獨一人,考個狀元的想法是有的,但壓根兒就沒考慮過做駙馬的事情。
因為,他十分清楚,歷史上,周震炎這個準駙馬被擼掉之後,又過了三年,直到周國公主長成了十八歲的老姑娘,理宗皇帝才匆匆的將她許配給了楊太后的侄兒--楊縝。
所以,不管周震炎這個傻缺明日拉著自己去丁大人府上如何告狀,其實,結局早就已經注定了。
就這樣,獨一人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將書本從箱子上取了下來,打算開始過目不忘般的神讀書。
殊料,在取書的時候,箱子的一個反常狀態吸引了他的目光。
而這個情況,多年來,獨一人從來就未曾發現過。
箱子上方正中間有一個極小的小圓凹,如若不是極為仔細的觀察,絕對是看不見的。
此時,
有微弱的綠色光芒,在那個小圓凹裡,很有規律的閃爍著。 怎麽說呢?
似乎如同後世電子設備上的LED指示燈。
綠燈閃爍,一般來說,便是表明電子設備在進行正常的工作。
這是什麽意思呢?
一下子,獨一人立刻就失去了讀書的興趣。
他一把丟掉書本,拿過箱子,抱在手中,翻來覆去的驗看。
小圓凹裡的綠光一明一滅,雖然十分微弱,但卻如同人類的正常呼吸,極有規律。
然而,僅僅隻是如此。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方面的表現。
獨一人捧著它,急的捉耳撓腮。
卻拿它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
甚至,連“芝麻開門”這樣的密語都喊了出來,箱子仍然是我行我素,無動於衷。
隻是默默地閃著綠光,似乎在無聲的證明:
別嫌棄我,老子還活著呢!
許久,獨一人終於耐心盡失,擱下箱子,捧起書本,開始一目十行的誦讀起來。
畢竟,箱子的秘密可以去慢慢探索,而科舉,已經迫在眉睫。
.......
.......
次日,獨一人起的有點晚。
當然是因為不用進學的緣故。
隻是很奇怪,他睡到日上三竿,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喊他起床。
這種事情,倘若放在過去,簡直是不可思議。
獨鐵的大木棒子,早就招呼過來了!
他揉著眼睛,出了臥室,心裡總是覺著有些空落落的。
直到在宅子的四周走了走, 發現空無一人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沒有聽見往日裡那永不停息的打鐵聲。
鐵匠鋪的門口,蹲著一個壯碩的半大小子。
他正在百無聊賴的與一隻四處覓食的大公雞在叫勁。
他是獨鐵新收的徒弟--獨土,今年16歲。
獨土也是黑土莊的人,算起來,應該是獨一人的親戚。
據說,有一次,莊裡來了個算命先生,說獨土是土命,土生金,最是適合打鐵。
還說他不是一般的土命,隻要好好乾鐵匠活,日後還有一場大富貴。
古人大鄉信命。
所以,獨土今年剛一滿十六,他的父母便將他送到了獨鐵的鐵匠鋪裡來學手藝。
“師兄,師父呢?”
獨土見到獨一人,連忙起身問道。
獨一人雖然從來就未曾打過鐵,但凡是獨鐵的徒弟,無論年紀大小,俱是要喊他一聲“師兄”。
這便是匠人之家的規矩。
“我也沒見著呢!”
獨一人說道。
“那我怎辦咧?”
獨土靠牆立著,說道。
一張尚顯稚氣的圓臉上堆著憨笑。
“回家去吧!明兒再來!”
獨一人想了想,說道。
看樣子,獨鐵與蔣二甩似乎是一夜未歸。
而獨孤氏,到底是今天一早出去的,還是昨晚上半夜裡出去的,他竟然一點兒都不知情。
他們三人如此鬼鬼祟祟,究竟是為了何事?
此時,獨一人才開始有點隱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