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裡的先生來找你,到底是為了啥事?”
獨鐵說道。
他與抱樸道長,蔣二甩仨個圍在獨一人面前,形成了一個半圓。
見獨一人看完信後,臉上的表情時而高興,時而擔憂,不禁也跟隨著患得患失起來。
“這個嘛,算不上壞事。至於是不是好事,一時間,我也不好明確的判斷。”
沉吟了一會兒,獨一人說道。
他倒不是推諉,實在是這麽短的時間裡,自己的頭緒,也沒有理清爽。
“巨子,此信屬下們可以一觀嗎?”
場面靜寂了片刻,抱樸道長想了想,壯著膽子說道。
他說這句話,並不是想要凌駕於獨一人之上,或者窺探他的私隱,而是打算了解一下情況,幫助巨子出出主意。
其實,獨鐵早就想看這封信。
問題是,他根本就不識字,所以,也就沒提。
如今,既然抱樸提了,那是最好不過。
於是,他雙眼一瞪,也不多話,趨前一步,一把就從獨一人的手上扯過了書信,塞給抱樸道長。
講真,這三人當中,唯有獨鐵,是真的不將獨一人當成墨門巨子來尊重的。
畢竟,他是巨子的親老子,天然大一級。
而抱樸就完全不敢了。
他並不是畏懼獨一人,而是墨門的規矩擺在眼前。
對巨子不敬,就是逆賊,就是大罪。
天下墨者,人人皆可誅之。
所以,他手上雖然捏著書信,看卻是不敢看的,眼睛只是一個勁的盯著獨一人。
等著這個年輕巨子的命令。
“看吧!
不過,量你也看不明白。”
獨一人擺擺手,說道。
這個抱樸老道,寓居葛嶺道觀。
自他幼時起,便時常在獨家出入,對他的了解,不說十分全面,但大致的情況,還是清楚的。
果然,僅僅數息時間,老道便放下了信紙,說道:
“無名無姓,無頭無尾,算個什麽鬼東西?”
也是,抱樸老道雖然識的幾個字,那也不過是早年學過幾冊孩童啟蒙的書籍而已,像書信上寫的,這等取之六經,詩賦裡的科舉題目,他又哪裡看的懂。
旁邊的蔣二甩,見狀,似乎有些不信邪,伸了手,從抱樸的手上拿過了信紙。
匆匆的瞄了幾眼。
之後,他皺著眉,想了片刻,說道:
“這上面的東西,仿佛是做文章的題目吧?”
獨一人看了看他,心想:
這個蔣二甩,自己是不熟的,但如此看起來,他大概也是正經的進過學塾,讀過經義的。
他點點頭,默不做聲,從蔣二甩的手上拿回了信紙。
蔣二甩見獨一人沒有搭話,沉默了一會,又看了一眼抱樸,說道:
“屬下不知,今日學堂裡先生拿來這幾道試題,到底找巨子何事,但屬下卻另有事情要稟告,請巨子決斷。”
“何事?”
獨一人說道。
“按照上任巨子的遺願,你一旦接任巨子,便須立即收拾行裝,率領爾等,前往即墨古城,坐鎮墨門大營。
與左右護法,三司左右使者,十六營左右執事,共商墨門複興大計。
況且,墨門大營千余墨家徒眾,知曉屬下前來臨安恭迎新任巨子,早已翹首以盼。
所以,不知巨子以為,咱們一行,何日動身為上?”
蔣二甩說道。
在即墨古城,竟然糾集了千余墨者?並且,聽上去,似乎一巨子二護法三司十六營的基本建制都還完整的存在。
這一點,同樣出乎獨一人的預料。
這幾日裡,自打穿越過來,他一直就是認為,時至南宋,就算江湖上還有墨者行走,但人數肯定不會太多。
“即墨那邊,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我的意思,是緩上一緩。”
獨一人說道。
此時,他的心裡是驚喜的。
在人世間做事,當然需要人手,並且,人多總是強過人少。
但振興墨門,並不是僅僅靠人多就行的。
尤其還是一夥江湖人士。
在中國,自古以來,無論運作何事,都有一個鐵律:
從下至上,難,
自上而下,易。
所以,他原本的想法,便是參加科舉,高中進士,謀個小官,然後再在自己的任上,利用職務之便,開始慢慢的帶領墨門走出衰落的泥潭。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運氣來了,大門板都擋不住。
一夜之間,丁相爺竟然盯上了自己。
這件事,自然是好事。
不管自己是大人物手中的一顆什麽樣的棋子,能成為棋子,本身就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此事進行到最終,不管自己能否當上駙馬爺,也不管丁大全明年是否會罷相。
可以預見的是,此次科舉,不說狀元郎,一甲前三名裡的榜眼,探花,絕對有一個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要自己事後再稍加操作,謀個不錯的職司,相信在丁相爺手上,還是極其容易辦到的。 www.uukanshu.net
即墨古城,早在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宋金戰爭中,便早已淪陷,成了金國的國土。
二十年前,蒙古滅金,如今它又成了蒙古的國土。
相信當年上一任的巨子,必定是察覺到了蒙金之間,定然有一場滅國大戰,所以才敕令南宋的墨門大營,趁著戰亂剛息,社會動蕩依然之際,北遷即墨。
今歲科考之後,倘若自己能通過丁大全,在南宋與蒙古國的邊境,靠近即墨古城的地方,謀個知縣或者知軍的實缺。
那麽,也算是極其完美的。
比如,淮南東路楚州治下的盱眙軍,就是極好的選擇。
盱眙小龍蝦!
呵呵!話說,真的是令人垂涎三尺啊!
“不知巨子所說的緩上一緩,大約有多久呢?”
蔣二甩說道。
他的話非常不合時宜的打斷了獨一人的暇思。
要知道,他的思緒,正沉浸在喝著冰鎮啤酒,擼著十三香小龍蝦的美夢裡呢!
“多則三月,少則一月。
咱們定然可以北上。”
獨一人沒好氣的瞪了蔣二甩一眼,說道。
不過,在這個話裡,他留了個陷阱:他隻說北上,卻並沒有說要去即墨古城。
開玩笑!
將來自己一個南宋的官員,無緣無故的,跑到蒙古國的地盤上,不是沒事找抽嗎?
自己完全可以先在盱眙立穩腳跟,之後,號令墨門大營,南遷即可。
他可是如假包換的墨門巨子,一聲令下,天下墨者都是要遵令而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