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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首座》228章 門生複為門生之門生所笑
“淮南是漕運起點,且航運裡程甚長,此去不僅要巡按地方,更要留心漕務。惟其如此以後行事心裡才能有個計較。待某將京兆府的事情料理清楚,免不得也要走一趟京畿道”

 柳輕侯點點頭,心中有數了。裴耀卿這是已經開始有意推進漕運,自己要做的就是打前站的準備。

 說完巡按地方的事情之後,柳輕侯左右看看,示意裴耀卿遣退仆役後將李林甫與武氏的事情低聲說了。

 裴耀卿聽完雙目灼灼的盯著柳輕侯,怒意明顯,“竟有此事?”

 他的怒意從何而來?柳輕侯嘴裡沒說話,心中急速思忖,想及上次九娘子無意間提過的一嘴,很快便有所得。

 是了!裴耀卿與裴光庭皆是出於絳州,雖則一個是出於絳州稷山,一個是絳州聞喜,但兩人皆是出於裴氏高門,雖不同支卻是同宗,出了這樣的事情裴耀卿亦覺辱之。

 柳輕侯想明白之後反倒有些不放心了,多嘴囑咐道:“老師,此事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不傷人反傷己。若無真憑實據,便是裴侍郎也不會信,屆時可就……”

 言至此處,柳輕侯猶自不放心,也不管他清不清楚武氏的身份背景都將聽自李商隱處的話說了一遍,也無遮掩的點明了武氏和惠妃娘娘以及高力士之間的親舊關系。

 他相信以裴耀卿的眼光必然能看出這背後李林甫的心思所在,而一旦明白這個,以裴耀卿的政治素養也就不會輕舉妄動了。

 果不其然,裴耀卿聽完臉上怒意退去的同時多了幾分凝重,長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柳輕侯今天來的事情已經說完,本待告辭要走,行至門口時驀然想及一事轉身又進了屋子走到裴耀卿身邊,“此次風波之後宋相公或將大有機會,老師不可不察”

 裴耀卿仰頭瞟了他一眼,卻未說話。

 柳輕侯與裴耀卿相識數年,尤其是經過今科科舉,關系正式走近確立師生之誼後也算看出了這位老師的一些特點。其人吏乾之才卓著,做事的能力很強;雖出身高門,又居高位,但日常生活不慕豪奢,甘於儉素,個人操守也很好。簡而言之這就是個有古風的君子。

 惟其如此,在波譎雲詭的官場上他就難免有些失於忠厚,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麽做,但往往就是做不出來,邁不過自己心中的那個坎兒去。而且往往有啥事還不太願意直說,君子慎言嘛。

 見他如此柳輕侯也不管了,徑直道:“張燕公如今已不啻於致仕,複起無望。但文學派總還是需要旗幟以平衡朝局的。只是如今文學派大將中徐堅徐元固年紀老邁且是個書蟲,明顯不合適;賀知章過於文人疏狂也不合適;張九齡尚在洪州且性子過於剛直,再則資序也稍稍淺了些難以擔此大任。老師扳著指頭數數朝中諸位衣朱服紫之輩,可還有比宋相公更合適的?”

 裴耀卿雖然依舊沒有說話,但手指已無意識的在身側書幾上開始叩擊,這是他陷入深思的典型症狀。

 宋璟因十七歲就高中進士開始仕宦之路,加之一路走的比較順,所以資歷雖然極老,以至於開元十二年的時候李三兒就曾當眾稱其“國家元老”,但其實年紀並不大,如今也隻六十四歲而已,甚至比賀知章都還小了四歲。

 “六十四歲仍是大有為之年紀,老師忝為門下弟子,難倒就忍心看著與當年姚相公齊名的宋相就此懷錦繡而閑居?此恐非為臣之道,亦非為人門下之道吧?”

 “混帳行子,你這是在指責為師耶?”

 古風君子嚴守師道尊嚴,見面不是訓就是批評,沒勁兒透了。柳輕侯心下撇嘴,臉上卻是恭恭敬敬的連稱不敢。

 “指責為師雖然混帳了些,但爾之所言倒還有幾分道理。我大唐能有今日盛世景象,正是當年姚獻公與宋師合力締造,姚崇宋璟已為佳話,宋師大才斑斑,如今卻只能掛榮銜閑居確實是於國無益,罷了,某這門生拚卻受責也要請老師再賈余勇為國效力,也免得門生複為門生之門生所笑”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臉上已是笑意明顯。

 柳輕侯雙手合擊發出一聲脆響,“對呀,宋相公乃我大唐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值此朝局動蕩之際焉能安閑袖手。只是此事上還有兩個關節”

 “知道你鬼主意多,算計人是把好手兒,說吧!”

 我……裴師你這到底是誇還是罵,我可是你最得意的親門生。你講樸厚,一心要成名臣,我要是也再君子,那不成啊,我這還不都是你逼的?

 柳輕侯吐著槽搓搓臉,就當這句話沒聽見,“關節之一是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時機未到急也無用”

 “那你認為何時才是時機已至?”

 裴耀卿是君子不假,但這可不意味著他沒政治眼光,要真沒有也混不到今天這個地步。柳輕侯撇撇嘴,“老師欲考我耶?自然是宇文融還京之日”

 裴耀卿眉頭蹙了蹙,“宇文戶部還未出京,你就想到他還京之日了?那你說,他什麽時候能還京?”

 這下子柳輕侯還真有些拿不準裴耀卿是真考還是對此猶存疑惑了,難倒自己的見識還能比裴耀卿更高?

 心下想著,口中卻是沒停,“籍田括戶已到收尾,此事可謂開元十一年以來朝廷之首政,當其論功行賞之日自然就是宇文戶部還京之時,或許他就此進了政事堂也未可知”

 裴耀卿深深的看了柳輕侯一眼,看的他有些發毛後才續又開口道:“關節之二是什麽?”

 “張九齡”

 柳輕侯說的毫不猶豫,“若有可能不妨請張博物再在地方多呆幾載”

 說著時毫無猶豫,但說完後不免心裡要生出些對王縉的歉意。張九齡可是王縉的根腳所在,他一日不還京,王縉的日子也難好過。

 一念至此,柳輕侯遂又補了幾句,只不過這回說的卻是王維王摩詰,意思是請裴耀卿得便時拉他一把,早日助其還京。

 裴耀卿聽完點頭卻沒允諾什麽,這是他的風格,柳輕侯早已知之。

 言說至此,所有的事情都已說完。裴耀卿留飯卻被柳輕侯拒絕了,一則是因為他家的飯實在沒有自家的好吃;再則也是一留飯就要問最近讀書之事,自己最近哪兒有時間讀書,然後就要吃他的訓斥,本就味道一般的飯菜愈發就不好吃了。

 柳輕侯最終還是走了。他前腳剛走,屋後的屏風處轉出裴耀卿的兒子裴綜,跟父親一樣向外看著柳輕侯的背影,“宇文戶部真會還京,甚或入相?”

 “會不會後面自然見分曉”

 裴綜輕輕搖著頭,眼中滿是深深的疑惑,“無花出身寒微,年紀不過十八,居官也不過一八品監察禦史,心思眼光用於禦史台尚且不及,何以竟能包納朝堂並每有真知灼見?怪哉,怪哉!”

 裴耀卿扭頭看了看一臉迷茫的兒子,臉上顯露出些微幾不可察的溫情,“某之恩師宋公亦是十七歲便進士及第,方過四旬便繼姚獻公之位為政事堂首輔,五載建功成就一代之名相。人與人自有等差之別,猶如樹有高低良庸之分,不在好高,貴在自知”

 裴綜躬身拱手,謹受教。

 “無花於仕宦上天賦絕高,似是上天賜有他穿透朝政迷局之慧眼,所以他在為官交遊時能靈動慧黠不惑於心,這是天才你比不了也學不來,亦不必去學。爾之所長在於沉穩誠樸,只需扎實去做,走的或許慢些,但異日成就未必不能望其項背,子曰:‘自知者智’誠哉斯言!”

 裴綜眼中的茫然如陰霾般散去的同時多了幾分堅定。

 裴耀卿見他如此, 心中亦感安慰,這個最讓他滿意的兒子雖沒有得意弟子的妖孽,但也自有其長處所在。“你能明白最好。無花雖慧黠靈動,但又最是個重情義之人,你要與他用心結交,於你於裴家都將大有裨益”

 裴綜點頭稱是。這一副教子畫面實是裴府中難得一見的溫馨。

 回到家後柳輕侯就開始約車治裝,這半個月時間裡他有充分的自由不必每天到衙,於是就在見過裴耀卿後的第五天早晨來到了長安城外的十裡長亭。他在此曾經送過人,也曾經被人送過,今天來卻是為宇文融送行的。

 夏日清晨,十裡長亭處涼風習習,等候在此間的人雖然不少,但若考慮到宇文融之前的權勢與聲勢,就又絕不算多。

 這種情況既說明官場的世態炎涼縱然是宇文融也躲不過,也由此可以看出李三兒這回下手又狠又重,還真是嚇住了不少人。

 周遭詫異的目光讓柳輕侯感覺自己像個異類,他當然知道是為什麽,畢竟宇文融對他賞識,而他卻絕不肯往上貼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人家烈火烹油的時候你不來,現在敗走麥城時你卻來了,寧不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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