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老者從人群中穿了過來，眾人本來都是擠作一團的，但他們一看這個老者走了出來，都紛紛讓出一條道來，一個個都目露尊敬的目光，就是吳良一見這個老者，也連忙走了過去，攙扶著他。

　　 這個老者，一身的破爛，他那頭皮與胡子都糾結在一起，裡面也不知道有多少隻跳蚤在裡面搞派對，他的衣服，不是這裡缺一塊，就是那裡疊了十層八層補丁，連一個叫化子，都比他講究三分。

　　這個老者外表看起來很窮酸，很潦倒，可是看他的氣派卻又大得很。

　　 “這一定是丐幫的幫主了。”肖塵這樣評價這個老者。

　　 這個老頭站在肖塵的面前，他的眼神昏暗無光，布滿了血絲與眼屎，隨著他的人靠近，他身上的氣味也跟了過來，就像十年八年沒有洗過澡一樣，就是百十隻腐爛了的老鼠齊堆在這裡，也許只有這麽臭。

　　 肖塵沒有皺眉，更沒有捂鼻子，他看著這個老頭，笑了笑，道:“老人家，你有什麽可以教我?”

　　 “少年人，我隻問你一句，你剛才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說的是場面話，你現在就可以走，沒有人會笑話你，我們在裡的所有事情，都與你沒有關系。是少年人，偶爾吹吹牛，說說大話，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們也特別理解。”吳良以及眾捕快衙役們也都一個勁地點頭。

　　 肖塵點了點頭，道:“老人家，我剛才所說的，句句是真的。我不後悔，即使是我敗了，被他們雲家滅了，我也會含笑九泉的。我沒有半點勉強的意思，我也絕對不是在吹牛說大話，我此時神智，很清醒。”

　　老者點了點頭，他道:“好的，少年人，如果你真的這樣子的話，如果你看得起我這個糟老頭子的話，我就與你聯手乾下了這一票！”他拉著肖塵的手，高高舉起，對吳良以及眾百姓道:“今天我這個糟老頭子，一生不得意不得志，今天我也要出一口氣了。但願你們不管是官是好，是民也好，你們都不要參與！”

　　 肖塵問道:“老人家，請問你是?”

　　 老人道:“少年人，你這就見外了，你回想一下，剛才我有問過你的姓名出身來歷嗎?我們是以神交相識，何必在乎那些表面浮躁的東西呢?”

　　肖塵點了點頭，在這個老者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這個老者，差一點被他拍倒了。

　　 吳良道:“好的，那這件事，那我們就不管了了，少年人，你們珍重吧。鄉親們，我們都散開吧，就當這一切，我們都不知道似的。”

　　 吳良在走的時候，對肖塵以及老者道:“我們走了，我只能告訴你們一點，如果你們失敗了，被他們抓起來了，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救你們的。我們沒有這個膽量，你們有，就憑這一點，少年人，你就是我的兄弟！”然後他又看著老者，語氣再加的恭謹，道:“老人家，辛苦你了。我代表全城的百姓，感謝你！”

　　 老者笑了笑，道:“要感謝，也要感謝他！”老者笑著指了指肖塵，道:“我都要感謝他，如果不是他的話，我都差一點忘記了，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是他，激起了我余生的鬥志！我的前半生，是痛苦，在我死的時候，是痛快！一個人，能夠痛痛快快地去死，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情！”

　　 眾人都走了，他們的眼中有淚，肖塵看著他們，他們就像一群被人欺壓慣了的小孩，在受別人的欺壓的時候，自己的父母來給自己出氣一樣。

　　 人群剛剛散去，雲銅已經進了城門。

　　 這個時候，太陽已快下山了。

　　 “他們來了，我們兩個人，怎麽與他們鬥?”老頭看著遠方揚起的灰塵，他笑著問肖塵道:“這一次，雲銅至少調了一千以上的馬兵來了，不要說他們是人了，他們就是一棵一棵的樹，站在那裡，讓我們兩個人來砍，我們也不知道要砍上多久呢！我的體力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少年人，你有什麽法子嗎?”

　　 肖塵想都沒有想，道:“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我們只要將那個雲銅控制住了，也就是了。他的那些手下，投鼠忌器，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也是一個好法子，如果你用這一招，來對付一個屁事都不懂的人，的確是一個好招，但是你不要忘了，這個雲銅，他可是一個戰將，他是真的上過戰場指揮過戰爭的人，他連這個也不知道嗎?”

　　肖塵一驚，這個老者提醒得對，在這種情況下，雲銅完全可以不用出面，或者他可以與別的人對一下裝，你怎麽可以在茫茫的人海中，一下子將他找到?

　　 肖塵的頭也有一些痛了。硬碰硬，絕對不行，想個法子也找不到。

　　 看起來，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一些。他的頭上，也開始流汗了。如果在戰場上，他可以采取迂回戰術，采取猛虎入林蛟龍入海的方式，滲入到敵軍中去，再逐個消滅。那樣做，有一個重要的前提條件，就是他們的背後，沒有牽掛。

　　 現在他們的背後，就是涼州的百姓，如果雲銅他們拿百姓出氣，又該如何?那麽，自己不就是間接的殺人凶犯了嗎?這個賭，他打不起。

　　 老頭看著他，笑了笑，道:“少年人，是不是沒有法子了?”

　　 肖塵點了點頭，誠懇地道:“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老人家，你有嗎?”

　　 老頭又笑了，道:“少年人，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我一出面，吳良他們都放心地散去了?這可是關系到他們的大事，他們就是這樣對自己的生命冷漠也不會如此吧?”

　　 其實這個問題，肖塵早就想問了，當時他認為，這是人家的事情，人家連個姓名都不願意透露，又怎麽會透露這麽重要的信息呢?

　　 老頭道:“是因為我有這個本事，在涼州，雲銅不怕任何人，但是他卻怕我。因為我才是這個地方，名符其實的涼州王！”

　　 肖塵更加的不解了，他看了看老頭，搖著頭問道:“看樣子，你並不是一個官呀，你甚至連平民都不如， 你只是一個叫化子罷了，難不成，你真的是這個地方的叫化子大頭頭，也就是丐幫幫主?”

　　 老頭看了看自己，然後又笑了，他拍打著肖塵的頭，道“看我這個樣子，的確是一個叫化子，你這樣認為，說明你的眼力勁兒，也不是很差。但我告訴你，我不是。”

　　 肖塵不再說話了，他在聆聽，從地上的灰塵以及馬蹄聲他就可以基本確定，大隊人馬，離他們不足三裡之遠。

　　 他甚至聽到了馬匹大口出氣的聲音。

　　 “我是這個地方的丞，而且從我入仕起，我就在這裡做了，我做這個地方的丞，足足做了五十年！少年人，你知道什麽叫丞嗎?”

　　 肖塵當然知道，柳如煙的爹就是司徒，司徒可以任命所有的一品以下的官員，就是一品官，他都有提議權。丞，就是令的副手，在令不在，或者短缺的時候，丞，就是一個地方的老大。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一些地方，丞的實權，比起令來，還要大。

　　 “我就是州丞，我在涼州這塊地面上，已經輔佐了十個州牧了，我的最後一個州牧，就是吳良的前任，他不聽我的話，想與雲銅鬥，結果，鬥又沒有鬥過人家，連自己的性命也鬥沒有了，不要說他的家族了，就是我也受了牽連。可是，雲銅他還是小瞧了我，他沒有想到，我在涼州經營了五十年，還是有一些底子的，他有一些極想要到的東西，都在我的手裡，如果我死了，他的日子也就過得不太舒服了。”

　　肖塵這個時候沒有什麽心思了，他差不多已看見前面的旗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