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道:“要說到這個，那麽雲大人，我就有問題要問了，剛才被你殺了這麽多的人，他們又有何錯，難道你也這樣算了?”

　　 雲銅得衝到桌子前，他的手指，差一點就指到吳良的鼻子上去了，他道:“你說什麽?他們是亂民，是暴民！我是這裡的軍事長官，我有責任維持這裡的安定！我再說一次，我在幫你！”

　　 “幫我?雲大人，好大的一個屎盆子扣在我的頭上，我有一些承受不起呀！你說他們是暴民，是亂民，你的證據呢?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的錯！依中漢律法，你這是死罪一條！”

　　 “死罪?你敢判嗎?”雲銅冷笑道:“我府上被人洗劫一空的案子呢，我的兒子失蹤的案子呢，這兩樁案子你又作何處理?我到要看看你，州牧大人，你有什麽本事，將這件事擺平！”

　　 吳良笑道:“這是後篇文章，現在我們必須一件一件的來。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你說呢，是不是?”

　　 雲銅怒視著肖塵，如果肖塵現在是一堆柴火，所有的人都絕對相信，現在這個少年，已經化為一堆焦炭了。可惜肖塵不是柴火，他還是一臉淡淡的笑。

　　 “像你這樣的官，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裡指手劃腳?你的職責，是守關！你現在帶著這麽多的人，衝到這裡來，是怎麽一回事?如果邊關少人的消息，傳到了那些流寇耳裡，傳到了北狄草原，你又作何處理?雲將軍，雲大人，你能告訴我嗎?”老州丞這個時候也說話了。

　　 雲銅頭上的冷汗流了下來，這個老頭說得一點也不錯，這個時候，他很感激這個老家夥，表面上他在是罵自己，但實際上，豈不是給他一個台階下?現在的局勢對他很不利，是應該撤軍的時候了。

　　 他盯著肖塵，問道:“少年人，你告訴我，我的那兩個兒子，是不是落在你的手裡了?前面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你將他們還給我，我就當這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你說怎麽樣呢?”他自認為，他已經作了最大程度的讓步了，對方應該無條件接受一般。

　　 肖塵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說了不算，如果這些老百姓，原諒了你的所作所為，我可以將你的兒子還給你。如果他們中，有一人對你懷恨在心，對不起，我不能還！順便告訴你一句，你的兩個兒子，他們現在都痛苦不巳，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的話，我還給你的，也許只有兩具屍體了。這件事，你必須馬上擺平！此外，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就是現在，你的兩個兒子，他們都已經殘缺一些了，你也看到了，雲空的那截手指，你也聽說了，雲羽的臉已破了，這些都是沒有辦法再補回來的！”

　　 雲銅道:“你的意思是，將決定權交到這些老百姓的手上?”

　　 吳良也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個少年，就是這個意思，對於他的這個決定，我很同意！眾鄉親們，你們是否同意呢?”

　　 緊挨著老州丞的那個白發老人，聞言站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道:“其他的人，我不敢保證，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同意，這件事就這樣了了的，雲將軍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他走到吳良的面前，指著雲銅的鼻子，罵道:“昨天晚上，這裡是涼州嗎?這裡還是中漢的治下嗎?我還認為，這是陰間的十八層地獄呢！雲將軍，你的士兵，在這裡做了一些什麽，你不想知道嗎?這裡的鄉親，哪一戶沒有受過你部下的特別關照?特別是那些女性，

你們是怎麽對等她們的?就是野獸求偶的時候，也得先聞聞對方是不是處在發情期！”　　 老頭的話，很有份量，雲銅的臉色雖然鐵青，便還是慢慢的將頭低了下去。

　　 “你們在涼州造了這麽大的孽，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交代，我們就是拚著一死，也不會讓你們平安離開的。中漢帝國的將士們，你們也看到了，你們本來是我們的保護神，請問一個，你們對我們保護了什麽?”

　　眾將士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你們都有父母妻兒，有兄弟姐妹，都有兒子女兒，如果別人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你們的親人，你們會怎麽想?請你們記住兩句話，一句話是，你們是中漢帝國的將士，不是雲家的家奴！你們有你們軍人的脊梁骨，你們沒有搖尾乞求的尾巴！第二句話就是，你們是人，不是畜生！你們身上的人性，應該大於你們的獸性！”白頭老頭這個時候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眾百姓齊聲高呼，就是吳良也拍石叫絕。

　　 而眾將士的頭，都更加的低下了。

　　 雲大奶奶不幹了，她撲了上來，指著吳良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雲府被搶了，這件事就算了?我的兩個兒子被人挾持了，你們也不想救了?你們要明白一件事，沒有我們雲家，涼州有這麽青的天嗎?”

　　“啪！——”的一聲，從雲大奶奶的臉上傳了過來，她一下子就打傻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發現的打她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爺雲銅。

　　 “閉上你的嘴！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麽嗎?你這是火上澆油！你是不是嫌我們雲家，還沒有化為灰燼?”

　　 雲大奶奶對丈夫還是有一些怕的，她捂著那半邊臉，小聲地哭道:“那怎麽辦?那可是你的兒子呀！”

　　老州丞道:“怎麽辦?這個問題，你怎麽不去問問下面幾萬百姓，你去問問他們怎麽辦?你家丟了錢，你就知道大喊大叫，你兒子不見了，你就知道大喊大叫，你可知道，昨天晚上，又有多少個家庭，發生了比你家還慘烈百倍的人間慘劇！”

　　“州牧大人，事情已經這樣了，這樣吧，我們都冷靜一下，回去處理吧，都在火頭上， 這樣對處理的狀況，也不是很好！”雲銅想了想，現在只能采取拖延戰術。

　　 只要這些百姓，沒有集中在一起，他就有辦法將他們分解。

　　“我沒有留你，你請便。”肖塵笑著道:“但是，剛才有句話，我不能確定，你是沒有聽清楚，還是不記得了，或者根本沒有引起重視。現在我再說一遍，最後一遍，就是你的兩個兒子，他們現在痛苦得很，他們現在都有一些殘缺，不完美了，而且這種狀況，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再一次加劇！今天雲空少了根手指，明天也許是一段手臂，再過幾天，他身上也沒有多少零件剩下了，我是否能夠交給你一具完整的屍體，我心裡真的沒有一點底氣。”

　　要是依雲銅的個性，他恨不得拔出刀子來，將眼前的這個少年給碎屍萬段，可是對方的身手，不由得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是一個武將，當然也有一身的功夫，但是他自忖，在這個少年的手下，絕對討不了好。

　　 他並不是依靠他的軍功才混到這個位置的，一般情況下，有靠山的，實力就不怎麽樣。他並不例外。他的身手，比起他大哥雲鐵來，差的也不止一點半點，甚至連他的侄兒雲翼也比不上。

　　 更何況，現在雲大奶奶的眼睛裡，也長出兩隻手來，緊緊地抱著他的腿，讓他一步也邁不了，他知道雲大奶奶的意思，就是他們的兒子，沒有著落，他不能走。他現在是雲家唯一的支柱，如果他走了，雲府在涼州的這座大廈，也許會成為一堆垃圾，被關外的黃沙所掩蓋。

　　 他走也不是，停這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