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計票員坐在一張巨大的桌子前，桌子上放著玻璃箱，身後各有幾名監督者，在他們身後則是一個用木材和鋼鐵搭建的鐵架子。

　　鐵架上掛著兩個計數牌，左邊那個代表安德魯，右邊那個代表尼斯·萊特。

　　每一張票都會經過數人的驗證，所有人卻確定無誤後，才能在計數牌上增加一個數字。

　　這樣的操作，公平、公正、公開，完全沒有遺漏的可能。

　　氣溫持續升高，圍觀者的熱情也在不停上漲。

　　每一張選票出現都會響起一陣歡呼，連續幾張選票投給同一個人時，呼喊聲更甚，給人的感覺不像在進行州長選舉，而是一場娛樂性十足的聯歡晚會。

　　這種感覺很刺激，尤其是旁觀者，但對當事人來說，就沒那麽刺激了。

　　看著計數牌上那兩個不斷追逐的數字，托尼心臟就像被抓住一樣，時不時地抽搐一下。

　　“萊特議員的得票數被超越了！！！！”

　　“等等！他反超了。”

　　“他又被超越了。”

　　每當兩個數字接近的時候，現場都會爆發出一陣陣驚呼聲，可隨著時間推移，這股熱浪還是退卻了。

　　差距正在擴大。

　　不知不覺，萊特議員的得票數已經來到五百，相比之下，杜克議員只有四百多一點。

　　玻璃箱內的紙條還剩一半，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獲得這場勝利。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這裡是亞特蘭大，不是偏遠地區。

　　看到這種情況，母親明顯松了口氣，捂住胸口的手也放了下來。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托尼擰著眉頭，表情沒有變得輕松，反而越來越嚴肅，聚攏在這裡的人頂多有兩千個，不到喬治亞州總人口的百分之一，就算贏了這點數據，又能如何?

　　他長長地歎口氣，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碰到這麽糟心的事兒。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玻璃箱內的紙條慢慢消減，當最後一張紙條被拿出來時，計數牌上的數字也定格下來。

　　787vs1134

　　前者是杜克議員的得票數，後者是萊特議員的得票數。

　　兩人的票數差超過三百張，按照百分比換算，前者的得票率是40.9%，後者的得票率是59.1%，高大20%的勝率差已經非常高了，歷屆州長競選，很少出現這麽大差值。

　　可托尼還是沒底，不單單是他，萊特議員的競選團隊，包括貝奇·莫林、哈裡斯等等看起來沒有多麽興奮，臉上有笑容，更多的卻是勉強。

　　作為專業人士，在這場小競選開始前，他們就做好了統計工作，底線是60%，只有萊特議員的得票率達到60%以上，他才有可能借用大城市的得票優勝數彌補鄉村以及偏遠地區的虧空數，並在最終得票數上以微弱的優勢領先對手。

　　可現在的得票率只有59%，雖然離底線只差1%，可放到整個喬治亞州，這1%就是近兩萬人，這麽人怎麽去填補。

　　結果出來後，現場商人、個體戶、工人等等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尼斯·萊特這個名字被他們高聲叫出來，音浪此起彼伏，不斷高漲。

　　民主黨主席、國會專員還有即將離任的現任州長等等高層人士紛紛向他發起祝賀，安德魯·杜克也禮貌性地恭維了一番。

　　這些人的行為搞得好像結局已經注定一樣，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尼斯·萊特也有幾分恍惚。

　　小競選結束後，廣場上的人流開始散去，政界人士也離開議會大廳，到旁邊的酒店裡吃飯。

　　趁這個機會，托尼快步走到貝奇·莫林身邊，低聲道，

　　“我看你們好像對這個結果不滿意?”

　　莫林辭別身邊的朋友，扭頭道，“有點低了。”

　　“低多少?”

　　“6個百分點。”

　　托尼一怔，道，“這麽多！”

　　“不算多，根絕我們之前的調查，萊特先生在亞特蘭大的支持率在70%左右，現在的結果卻不到60%，少得太多了。”

　　說這句話時，一向沉穩的貝奇也不禁露出焦慮的神色。

　　面對未知、甚至有可能失敗的結果，誰能不感到彷徨。

　　“那我父親呢?他怎麽說?”

　　“他什麽都沒說，隻讓我們保持冷靜。”

　　貝奇長長地歎了口氣，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冷靜下來。

　　“別想那麽多了，或許我父親有別的辦法。”

　　托尼苦笑著安慰他一句，想到了什麽，問道，“哈德遜地區，你知道嗎?”

　　“哈德遜?靠近佛羅裡達州的那個?”

　　托尼點點頭，道，“聽說哈德遜地區出現了一個地方議員。”

　　“你說的是約翰·索爾吧！他兩星期前以絕對的優勢打敗了競爭對手，成為這個地區的第一任參議員，這件事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

　　貝奇疑惑地看著托尼，道，“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麽，就是感覺不可思議。”

　　托尼搖搖頭，目光一直停留在貝奇表情上，見他不像說謊，就沒有問下去。

　　這件事或許真的和父親沒有關系。

　　兩人走進餐廳二樓，在靠近窗戶的地方坐下來，貝奇點了一份法式餐點和一杯熱可可咖啡，托尼沒什麽食欲，只要了一碗清湯。

　　這個位置靠近街道，往外看去，一眼就能看見廣場開始散去的人流。

　　這些人的離開只是暫時的，晚飯過後，他們還會聚集在這裡。

　　為了這次競選的順利進行，民主黨做足了準備，甚至不惜花費巨資在喬治亞州的幾個大城市間建造了臨時性的電報系統。

　　各個地區的選票會先送到臨近的大城市進行第一次統計，統計結果會以拍電報的方式發到亞特蘭大。

　　這樣做能大大減少因疏忽、遺漏或者失蹤等意外事件造成的選票遺失問題。

　　最遲到晚上九點，最終結果就能出來。

　　是勝是敗，就看那個時候了。

　　托尼長長地歎了口氣，剛剛端起清湯的手又放了下去。

　　“咦！她怎麽來了。”

　　就在這時，貝奇忽然驚訝地說了一句。

　　托尼扭頭看去，視野遠端出現一抹紅色的倩影，那人抬起頭，紅色的遮陽帽下，是一張千嬌百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