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把自己對時局的看法和觀點寫成一封信,讓莊園的護衛交給羅恩。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剩下的就看萊特議員,若他能抓住對方的弱點一擊斃命,那自然好,若是不能,就徹底麻煩了。
經歷一番喧鬧後,威爾遜莊園再次恢復到之前的狀況。
六月份正是農事繁忙的季節,棉花地需要人剪枝、泛黃的麥子需要人收割、葡萄果園需要人搭架子,到處都需要人手,到處都缺人,最後,連做飯的廚娘也擼起袖子走進田地。
身為莊園少主人的托尼自然不需要從事這些勞作,可他卻一點都不清閑,拜訪過師傅後,就整天和舅舅待在倉庫裡,沒日沒夜地改良設備。
在充分了解當前世界的機械工藝以及零件精度後,托尼不得不簡化設計,把設計圖樣再拉低一個層次,去掉轉輪、刀鋸,隻留下用於抽絲的滾筒,運作方式也由連續性作業變為間接性作業。
結果就是,卷煙機的運作效率大大提升,極少出現卡殼、堵塞之類的情況,可生產速度卻下降十分誇張的地步,一台機器每分鍾最多只能生產四十根半成品煙支,細算起來,一秒鍾連一根成品煙支都生產不了。
這樣的速度實在讓人滿意不了,當然,這只是他的想法。
在瓦特·莫裡斯看來,這台機器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裡面的構思和設計讓聖安德魯大學畢業的他歎為觀止。
“說實話,若不是看你一點一點把它改良成現在的樣子,我實在無法相信這樣精密的設備居然是被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創造出來,
托尼,你特麽是個天才!”
“是嗎?或許吧!”
托尼尷尬地笑著,看著由木頭和鋼鐵拚裝起來的機械設備,心裡著實鬱悶,自己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紀機械工程學院畢業的大學生,花費了兩個星期的時間就搞出這點名堂。
感覺有些丟人!
他搖搖頭,把煙絲箱裡的煙絲倒出來,放在漏鬥中,搖動把手,滾筒轉動把煙絲壓縮成條柱狀,然後經過活塞的推擠、壓進事先準備好的紙筒中,煙絲會在紙筒裡膨脹,完美地填充了縫隙,一根長柱狀的煙支就這樣成型了。
兩人各拿了一根,點燃,長長地吸了一口,口感說不上好,帶著塵土味和樹膠融化的焦糊味,和市場上的成品煙沒什麽區別。
托尼嘗了一口,就吐了出來,走到一旁的簸箕前,把這些天自己用蜂蜜、糖和白酒烘烤出來的上等煙絲加到漏鬥中,製作了幾根成品煙。
瓦特心裡好奇,拿起一根嘗試了一下,眼睛頓時亮了,
“這個好,味道醇厚,還帶點甘甜,完全沒有土味。”
“那是自然,一分價錢一分貨。”
“成本是多少?”
“每磅十五美分左右。”
“這麽貴!”
瓦特咂舌,頂級煙絲的市場價也不過如此,又問道,“你準備怎麽定價?”
“普通煙和市場價一樣,這種頂級貨三美分一根!”
“小子,你夠狠!”
瓦特挑了挑大拇指,心裡好奇,拿起紙筆計算卷煙機的效益和利潤。
設備的操作流程並不複雜,只需要兩個工人便可以持續運作,一人複雜搖動把手,另一人負責添料、裝載、卸料。
連續作業的話,一台機器一個小時大約能生產兩千根成品煙,一天就是兩萬根,全部按普通煙計算的話,兩萬根就是八十美元。
除去材料費、運輸費、工錢等等,
一台機器每天能獲得淨利潤在五十美元左右。 “五十美元!”
看到這個數字,他的眼睛頓時亮了,一台機器是五十,五十台就是兩千五,五百台就是兩萬五……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神色難掩震驚,
“好外甥,你要成為百萬富翁了。”
“哪有那麽簡單!”
托尼不像舅舅那麽樂觀,成品煙仍屬於稀少品種,行情如何,誰也不清楚,就算他握有殺招,也不能保證每天能生產的煙支都能售賣出去,
還有那些原料商人,大批量的成品煙支流入市場必定會對他們的利益造成衝擊,那時,麻煩才真正開始。
“對了,算算時間,專利權的初審文書也該下來了吧!”
“差不多,初審的時間一般是二十天,初審過後就是複審,到時會有專門人員進行實質審查。”
“你應該帶著這台機器,去亞特蘭大一趟。”瓦特建議道,
“確實應該去一次。”
托尼點點頭,卷煙機可以說成功了,下面要做的就是和機械廠簽訂協議、批量生產,還有原料供應的問題也需要解決,再有就是萊特議員的事情。
州長競選的最後期限是下月十三號,距離現在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若萊特議員能成功當選,身為州長的兒子,托尼必然會得到許多便利,對他接下來的事業發展也會起到巨大的推力作用。
若他失敗、安德魯·杜克成為喬治亞州下一任州長,結局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杜克家族絕對不會坐視自己在煙草行業風生水起,肯定會利用手中的權利打壓自己,這對當下的托尼來說可不是什麽小麻煩。
“權利這種東西,真是無處不在!”
他無奈搖搖頭,和舅舅一起把卷煙機拆開、裝上馬車,隨後離開倉庫,向別墅走去。
路上的行人不多,田地裡的人卻不少,金黃色的麥穗在烈陽的照射下反射著黃金一樣的色澤,熱風吹來,起伏的金色波紋如海浪一般肆意蕩漾著。
在這個沒有收割機的年代裡,黑奴和鐮刀就是最好的收割者,二十多名黑奴並成一列,從原野這頭走向那一頭,留下一排排整齊擺放的麥稈。
天上的太陽很毒,不一會兒,他們就滿頭大汗,有人想坐下來休息,被手持鞭子的監工教訓一頓,不得不忍痛爬起來,繼續工作。
托尼站在山坡上,靜靜看著這一幕。
對於黑奴的生活狀況,他很清楚,卻無力去改變,這就是現狀,由時下的經濟體系創造出來的必然產物。
種植園的面積決定了它需要大量廉價勞動力,說起廉價勞動力,就會想到“奴役和剝削”等字眼,在這個年代,處於原始愚昧階段的非洲黑人自然就成了最好選擇,他們強壯、吃苦耐勞、還不懂得反抗,簡直就是完美的人選。
若沒有他們,南方各州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種植園都會面臨倒閉的危險,包括威爾遜莊園。
回到別墅的時候,托尼把道格叫了過來,讓他晚上準備一些酒菜犒勞辛苦勞作的黑奴,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晚飯過後,托尼開始收拾行李,為明天的行程做準備,就在這時,管家忽然衝了進來,神色非常焦急,
“少爺,羅恩失蹤了,老爺來信說,讓你趕緊去亞特蘭大,越快越好。”
“什麽?“
托尼的表情頓時變了,一種莫名的恐慌感縈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