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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諜之千裡江山圖》第21章 初為侍衛
  在府中做了十幾日侍衛,主要任務便是站崗放哨。每日裡,陸元甲都會見到幾次太尉,他身後也經常都是隨著一群人,匆匆而過,似乎從來也沒有注意到肅立在一旁的陸元甲。

  府中的侍衛約有百余人,編制雖隸屬於勝捷軍,但並不受勝捷軍的節製。侍衛中的一部分是持長槍披堅甲的衛士,主要巡弋在太尉府的外圍,比如府門、圍牆各處等。與陸元甲一般的輕裝侍衛則隻配短刀,重點護衛在太尉日常公務和會客地方的周遭。

  這一百余侍衛的負責人便是高統領,算是太尉童貫的侍衛長,幾乎每次太尉出門都要隨在身側。

  和陸元甲經常搭班的侍衛喚作夏宣德,在府裡也幹了四五年,原來是在西軍當兵,後被太尉看中,這才選在身邊做了侍衛。聽夏宣德講,府裡的輕裝侍衛各個都有些來頭,不是太尉親自選調的,便是關系親近之人薦舉過來的。

  夏宣德刀箭功夫純熟,尤其擅長弓弩,平時操練時,常與陸元甲切磋。陸元甲是熱兵器時代的士兵,對弓弩則很陌生,好在有功夫底子在,臂力也足,上手倒也不慢。陸元甲也把自己擅長的一些貼身摔打功夫教給夏宣德,有來有往,互有收獲,彼此便也都盡心盡力。

  與宋朝戰事頻仍的西夏和遼國均發端於遊牧,作戰多以馬軍見長。宋朝地處中原,良種馬源匱乏,漢人又不善騎術,采取的多是“以步製騎”的戰術。步軍對付馬軍最為有效的武器便是弓弩,弓弩上的功夫自然也就成了是軍中最要緊的本領。

  按照禁軍士兵的標準,能開弓一石五鬥,才可列為優等。以陸元甲的臂力試下來,若是能開一石五鬥,至少也要有一百五六十斤的臂力。當然,弓箭也是熟能生巧的手藝,經常操練,自然就能拉開更大份量的弓。

  除去單兵隨身裝備的弓箭之外,弩則是禁軍中比弓箭更有殺傷力的武器,類似於後世步兵作戰單元配備的機關槍或迫擊炮。

  其中,最為駭人的是床子弩和神臂弓,兩者都不再依賴人力,而是憑機括發力,勁道威猛,力透金木。床子弩的結構較為笨重,主要用在城防或攻堅,需要多人配合才能發射,一次發射便可射出數箭,最強勁的射程可達到五百米。神臂弓相比床子弩則要輕巧許多,可單兵使用,射程也在二三百米之間。

  與夏宣德關系日漸親密,免不得利用一些輪值休息的時間出去吃酒。一開始還經常聊些奇聞軼事,後來話題則總是離不開西軍。

  這日,二人又到經常去的一個酒館吃酒。

  “聽說太尉又要到西北去了,真想跟著一道去啊,幾年沒回西軍了,真是想念啊!”幾杯酒下肚,夏宣德話題又落在了西軍身上。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如咱們就一道去如何?”陸元甲答道。

  夏宣德認真地看了陸元甲一眼。

  “老弟,西北可不是兒戲,那裡可是要流血死人的,不似東京這般的溫柔鄉。這麽與你說罷,當年與我一道去西軍從軍的幾十人中,現在還活著的就只剩下兩人了。一人便是在下,那還得感謝太尉他老人家見我還算機靈,留在了身邊,不然估計也早就把性命留在西北了。”夏宣德說罷,仰頭喝盡一大杯酒。

  “夏兄,那另外一人可還在西軍麽?”陸元甲問道。

  夏宣德眨了眨眼睛,搖著頭道:“是有一個,可那就根本不算是個人,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說他太過剽悍,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

他能活下來,也算是正常,他要是還活不下來,那估計西軍都得死光了!”  陸元甲一下子就對夏宣德所說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忙說道:“夏兄便說來聽聽,讓小弟也長長見識。”

  “說說便說說,你可別一會兒吃不下去酒。我們都是延安府的人,那廝年輕時候練過一些功夫,沒從軍之前就好與人逞強鬥狠,外號叫做潑皮韓五。從軍之後很快就小有名氣。一次啊,是在當年西軍攻取銀州之時,銀州城並不大,可是守城的黨項人卻很頑強,久攻不下,我們的士氣就都有些低落。恰在此時,韓五卻從天而降,如有神助,竟一個人殺上了城頭,手起刀落砍了西夏主將,還把血淋淋的腦袋從城上扔了下來。我們當時都被驚得駭然,但卻也士氣大震,一鼓作氣這才算佔了銀州城。”

  夏宣德說到激昂處,免不得又是挽起了袖子,仿佛回到了血肉橫飛的疆場。

  飲了一杯酒,鎮定了半晌,方又接著說道:“還有一次,我們奉命去一個喚作蒿平嶺的地方解救被圍困的宋軍,事情辦得還算順利,完成任務後便往回返。可是,韓五卻覺得有點不過癮,非要帶著我們再殺回去,說那裡應該還有‘大魚’。韓五那廝不僅在戰場上凶猛, 在西軍內部也是沒多少人敢招惹,三言兩語不和,就向你揮拳頭。眾軍也就不好拗著他,便隨著他又從小路殺了回去。當時也就二百多的馬軍,誰料想剛走到半路,竟遇上了趕過來增援的近千人的黨項馬軍,我們就有心撤回去,可那韓五竟一馬當先不顧一切的衝入了敵陣,見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衝了進去,黨項人也是猝不及防,被衝得大潰。”

  夏宣德又端起來酒杯一飲而盡,陸元甲剛想搭話,卻見他擺了擺手。

  “老弟,以為結束了吧?!嘿嘿,還沒有!韓五一直盯著黨項人中一個左突右殺傷我多人的將官。問抓過來的一個黨項人,才得知那人竟是西夏駙馬。韓五二話不說,單人獨騎便衝了上去,‘哢嚓’一聲,竟一刀砍下了西夏駙馬的腦袋!也就在此時,四周黨項人的好幾把馬刀也砍在了韓五的身上……我們把他救下來時,他就如同血葫蘆似的……那回啊,韓五算是撿了條命啊!”

  說到此處,夏宣德竟然有些不能自持,握著酒杯的手開始有些發抖。

  兩人都不再說話,又飲罷了幾杯酒,夏宣德開始用酒杯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像是在打拍子,少頃,便聽到夏宣德沉聲吟誦道:

  ……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

  “你說的韓五可就是那位將軍的姓名?”等夏宣德吟罷,陸元甲輕聲問道。

  “韓五是小名,他大名叫韓世忠。”夏宣德低啞著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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