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事先知道李熾不可能再能對爛陀寺產生什麽影響的宗釋與涅摩,自然不會阻止趙晨葉新梧的離開。
只不過雖然將李熾的問題給處理掉了,可是涅摩師父的死因,卻始終沒能查明,這倒是令趙晨和葉新梧頗有些遺憾的。
不過在分別之時,涅摩只是雙手合十,輕聲歎道:“求不得求不得,既然求之不得,又何必苦苦強求呢?塵歸塵土歸土,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只要爛陀寺能回到正軌,那師父的去世,應該也就沒有遺憾了。”
趙晨和葉新梧原本想要勸涅摩幾句,可涅摩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抬頭看天,身上泛起一絲金光,竟然有了些許大徹大悟的味道。
知道涅摩已經將心中執念放下的宗釋對趙晨他們笑了一笑:“最近宗延師弟他們那一幫人,囂張氣焰突然變小了,想來趙公子所說應該成真了。李熾那孩子,當真不能再乾預我爛陀寺了。只是老衲很好奇,趙公子究竟是以什麽法子將李熾給控制住的?”
趙晨神秘兮兮地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宗釋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開口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天機不可泄露。我爛陀寺,倒是欠了你趙晨一個人情了。”
趙晨搖頭:“法師千萬別這麽想,趙晨這麽做,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況且做得也不算太好,並沒有將眼下爛陀寺的分裂危機給解決掉。”
宗釋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雖然沒能讓宗延他們幾個徹底死心,不過聯系不到李熾的話,想必再過一段時間他們自然也都明白自己的處境了。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我爛陀寺的出家人,應該還是會為爛陀寺考慮考慮不至於做無謂的掙扎的。”
趙晨聞言也是點頭:“既然法師都這麽說了,那晚輩也就放心了。日後若還有用得著我趙家軍和趙晨的地方,法師盡管開口,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必將全力相助。”
宗釋呵呵一笑:“小友客氣了。既然小友都這麽說了,那日後小友或是你們趙家軍有什麽需要,我爛陀寺也必將不遺余力幫助小友的。”
趙晨和宗釋相視一笑,這一笑,也代表著趙家軍和爛陀寺結下了盟約。而這個盟約,在後來趙家軍對陣北匈大軍的時候,為他們帶來了巨大的轉機。
辭別了爛陀寺一老一少的兩位法師,趙晨和葉新梧又回到了都延城當中。
阿史杜爾和騎士約翰早就在都延城中等待了他們多時了。
在這段時間裡面,閑來無事的約翰在阿史杜爾的首肯和資助之下,親自畫出圖紙,隨後找城裡的鐵匠打造了一整套完整的騎士鎧甲。
從頭盔到馬鐙,甚至馬匹身上的盔甲,約翰全都事無巨細地一一進行設計,並且監督著代工的鐵匠確保了每一個細節的完美。
最終,當趙晨和葉新梧看到那一套鎧甲的時候,都忍不住發出了陣陣讚歎。
完美的線條和嚴實的防護,僅僅從外觀看上去,這套盔甲就給人一種絕不簡單的感覺。當趙晨將初雪借給約翰,讓人和馬都披上這一身重甲之後。那極具視覺衝擊力的重裝騎兵,讓趙晨和葉新梧這兩個曾經親身上過戰場的人都一致人為,若是將這樣的騎兵放到現在的成匈戰場之上,或許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無敵!這渾身都被鐵皮包裹住的重騎,那就是一個個移動的堡壘。除非動用攻城器械以巨力衝擊他們,不然在戰場上,應該沒有任何兵種能擋得住他們的一波衝鋒。
總而言之,對於約翰做的這些事情,趙晨還是相當滿意的。看起來,倒像是他趙晨撿到寶了一樣。
就在約翰剛剛將那一身重甲給脫下之後,一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在了阿史杜爾的家門前。
甚至都沒人知道那人是怎麽進來的,只是當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看起來邋裡邋遢的小老頭似乎已經在院子裡坐了很久一般。
對於宗業的到來,趙晨自然是有所準備的,只不過他心裡依然有些忐忑。雖然自己暗中除掉了李熾這個最根本的威脅,不過若是嚴格說起來的話,爛陀寺的問題他並沒能夠解決掉。兩個派系的法師們還是互相看不順眼,涅摩雖然放下了執念不再刻意探尋他師傅的死因,但是卻依然礙於誓言和佛心,無法投出屬於他的那一票。因此,自己的任務究竟有沒有完成,究竟能不能得到宗業的那一身雄厚內力,趙晨自己心裡也在打鼓。
宗業見眾人發現自己之後,隻對著趙晨勾了勾手,示意他同自己一道走。隨後,兩個人出得阿史杜爾府邸,七拐八繞地又來到了以前那一個供奉著維摩詰菩薩的破廟當中。
雖然已經從宗釋等人口中聽出了一點蛛絲馬跡,不過還沒有確定下來的宗業依舊向趙晨詢問,他是否當真殺了李熾。
聽到宗業的問題,趙晨並沒有回答太多,隻從懷中拿出當時從洛陽城傳回來的那一封密信還有李炬寫給他的書信。兩封書信都提到了李熾的死亡,倒是令宗業不得不相信,這個將爛陀寺攪得一團糟的罪魁禍首,竟然就這樣被除掉了。
一時間,宗業倒有了一點唏噓起來,同時,通過這件事他也認識到了趙家軍的能量,對於抵抗北匈這件事,對趙晨有了更多的信心。
再然後,趙晨只看到宗業突然抬起一隻手就朝自己揮了過來。在趙晨昏迷之前,他隱約聽到宗業嘟囔了一句“當真便宜你小子了”。
等到趙晨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原本紅光滿面的宗業,此刻看上去竟然幾乎沒了半點血色。
對於趙晨的震驚,宗業好像早就算到了一般,隻揮了揮手:“臭小子滾吧,一身武功都給你了,老衲能不這個樣子嗎?先前早給你說過破而後立,你丹田內的那朵破花老衲已經重新給你弄出來了。現在想要維持你的陰陽太極,已經無需像之前那樣非得兩種功法了。突破了十段,你的內力現在已經可以化為任何你想要的模樣。至於其他的好處,你自己慢慢感受吧……”
話沒說完,盤膝坐在維摩詰菩薩塑像之下的宗業突然頭一低,再也沒了聲音。
趙晨朝著“沉沉睡去”的宗業恭恭敬敬拜了三下,隨後緩緩從破廟當中退了出去。
隻留下一身布衣的宗業依舊坐在廟內,低頭閉眼,神態悲憫而又安詳,倒和身後的維摩詰菩薩塑像有幾分相似……
……
“什麽?!十段?!”
當趙晨回到阿史杜爾家中,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告訴葉新梧之後。原本側躺在床上悠哉悠哉吃著葡萄的葉新梧猛地跳了起來。
當然這也不能怪葉新梧太過大驚小怪,畢竟趙晨出了一趟門回來之後就變成一個十段宗師,要想消化這個消息還確實有些難度。
趙晨很是無辜地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隻記得宗業法師一巴掌把我給拍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宗業法師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坐化了。後來我自己感受了一下,確實已經是十段實力了。和之前的九段比起來,區別真的很大。”
“哦?能有多大?”葉新梧滿臉好奇問道。
趙晨皺了皺眉,稍微思考一二:“這麽說吧,把九段比作一條山間小溪的話,那十段怎麽著也是一條呼倫河那種量級的長河了。此間差距,你自己算算看也知道不可同日而語了。”
葉新梧咂咂嘴:“我滴個乖乖,這麽可怕嗎?怪不得當初完顏龍來鬧事的時候我們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趙晨聞言,突然低頭沉默片刻,對葉新梧緩緩道:“你一說到這兒,我就覺得當時完顏龍,應該是留手了……”
“什麽?!這樣子還留手了?!”葉新梧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趙晨搖了搖頭:“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實話告訴你把,在進入十段之前,我們的內力都是儲存在丹田之內。然而丹田沒有多大?能儲存多少內力?可進入十段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內力的儲存不再依靠丹田,而是依靠身體的每一處……我現在身上任何一個部位都可以產生並儲存內力,你想想,以我現在這種量級的能量,要想戰勝當時的自己,需要廢多大力氣?更別說完顏龍早就在十段浸淫已久,他的實力,肯定比我現在又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若是他真的有心,恐怕死的就不知陸長歌一人那麽簡單了……”
葉新梧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這……這麽恐怖嗎?”
趙晨表情嚴肅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只是他為什麽要放過我們,這又讓我想不通了。”
葉新梧伸手拍了拍趙晨的肩膀:“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現在你也是個十段宗師,有資格和他一決高下了,等以後見到他,當面問清楚不就好了嗎?”
趙晨歎了口氣:“也隻好如此了……”
說罷,趙晨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一般,看了葉新梧一眼:“對了,葉子,你讓阿史杜爾等會兒去給涅摩帶個信,告訴他宗業法師的事情,那畢竟是他爹,這事他有資格知道。”
葉新梧神色黯然地點點頭:“嗯,知道了。”
兩天之後,趙晨葉新梧還有約翰和金浩四人,都騎上馬離開了這座都延城。
送走他們的阿史杜爾站在都延城頭,看著漫天黃沙之中漸漸遠去的那幾個身影,心中不由暗自感歎起來。
這個少將軍,果然不簡單啊。
與此同時,那一座供奉著維摩詰菩薩的破廟之內,一個年輕僧人輕輕抱起了那個已經徹底失去了呼吸的年老和尚。
涅摩看著懷中表情安詳的宗業,忍不住輕聲喚了一句:“爹……”
風聲嗚嗚起,卷起了滿城思緒……
……
時值寒冬,就連以往那些隨處可見的馬賊們都各自躲了起來不敢再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面打家劫舍。
因此,趙晨一行人這一路走來,倒還算得上安穩。除了金浩差點因為低溫而被凍得感冒之外,一行人都沒遇到過什麽了不得的困難。
雖然這段時間沒有跟在趙晨身邊,但被趙晨專門吩咐過的阿史杜爾卻是一直都很在意金浩的進步。每天都認真監督著金浩練功,從來沒有哪天會因為什麽其他事情而耽擱。而金浩,自然也沒有辜負趙晨和阿史杜爾的希望。當趙晨回到都延城的時候,這小子已經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四階強者了。不到九歲的四階,說起來還真是挺不可思議的。
不過令金浩很不滿的是,自己實力明明提升了不少。 可趙晨不光沒有給他獎勵,還反而加重了他在平日裡的訓練量。小家夥終究還是小孩子心性,即使心裡知道趙晨此舉是為了自己好,不過依舊是表現出了極大的抗拒。
雖然他不敢直接將趙晨的要求當作耳旁風,但機智的金浩選擇了以疏遠趙晨的方式來發泄心中的不滿。一直到眾人一個月後回到雪松城的時候,金浩居然一路上沒有和趙晨說過半句話。不管有什麽事情,都選擇去找看起來更好說話的葉公子詢問。
趙晨雖然對金浩不理自己感到有些鬱悶,不過見葉新梧對金浩也是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趙晨心中也是放下心來。讓金浩跟著葉新梧練練劍也沒什麽不好。畢竟術業有專攻嘛。
至於約翰,從離開都延城的時候起,心中的興奮就沒有減弱過分毫。每天都掐著日子,期待著自己重新成為騎士的那一天。畢竟在這之前趙晨已經答應的他,等到回到雪松城,他就會拿到大成朝廷所認可的騎士身份。對於一心想要再次成為騎士的約翰來說,這份誘惑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當雪松城出現在四人目光盡頭的時候,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流下了淚水。
趙晨自然是想到了曾經戰死在此地的父親。約翰則是因為即將重新成為騎士而感到激動。小金浩也因為終於不用每天騎馬而開心不已。
只有葉新梧,突然看到了城頭站著的朵顏,還有盤在她肩頭吐著信子的小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