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鎮城主府的小院內，水聲潺潺，茶香撲鼻。偶爾從樹上傳來的鳥叫，是讓此地顯得更是清淨幽遠。

　金玉堂看著趙晨，深深吸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小友此言差矣。外面說金某不做糧食金鐵生意，不過以訛傳訛罷了。”

　趙晨微笑著舉起茶杯:“哦?前輩此話怎講?”

　金玉堂呵呵一笑:“說起來，金某也不過是個掉進錢眼子裡的生意人，小友真當我會放著這等生意不做?只不過做得比較隱蔽，數量較少罷了。”

　趙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這麽說來，前輩也不是做這些生意的最好人選啊。”

　金玉堂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非也非也。小友，那兩個北匈蠻子或許不知道，但金某卻是知道小友這短短一個月，已經往長安城送去了十多個北匈諜子。小友，你該不會以為金某猜不到以後這糧食金鐵的比例，會比現在小上不止一星半點吧?”

　趙晨聞言，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腦袋:“前輩果然神機妙算，看來是晚輩疏忽了。既然都說道這個份上了，前輩還是別繞彎子的好。晚輩就想知道，和前輩做生意的話，究竟有什麽好處?”

　金玉堂緩緩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根手指:“所有貨品，按賣價五五分帳。”

　趙晨一聽，立馬撥浪鼓般搖起頭來:“不行不行！我手下兄弟們可是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才能把貨運到苦水鎮，而前輩只不過需要在這裡坐著隨便動動嘴皮子，若是五五分帳，那多不公平。”

　金玉堂牙關緊咬，暗道誰還不知道你金龍鏢局在送貨之時就會先抽一筆，就算這走私生意利潤驚人，被你這麽一弄，我還怎麽賺錢?

　不過金玉堂心裡罵歸罵，面上的和氣卻沒有減弱半分:“小友你也知道，金某手下也有兄弟要養活——這樣，咱們六四分帳，你六我四，你看如何?”

　趙晨喝了一口茶，抬頭看天，幽幽道:“前輩其實也知道，我金龍鏢局說到底，也不過只是一個鏢局而已，那些雇主要將貨賣給誰，可不是我們這小小一個鏢局說了算的。”

　金玉堂心中再罵一聲小狐狸，整個邊境都被他金龍鏢局控制了，他要是非要這些雇主賣給誰，還有誰敢不給這個面子的?

　金玉堂思索片刻，終於狠下心拍了拍桌子:“最多我再讓半成！不能再多了！”

　趙晨搶過茶壺，笑嘻嘻給金玉堂身前空杯倒上茶水:“既然前輩都這麽說了，晚輩再強加要求自然也說不過去了。前輩也還用不著心疼，您想想，日後所有大成特產，只有前輩這兒有得賣，那往上加那麽一點價格，想必也沒有什麽問題吧?晚輩可聽說，現在蘇杭的絲綢，在北匈可是受歡迎得很。聽說百兩銀子一匹，都有人覺得便宜。”

　金玉堂深吸一口氣，強忍住要一掌拍死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子的衝動，笑眯眯舉起杯子:“小友說得不錯，日後可要多多仰仗小友了。”

　趙晨將茶杯當做酒杯同金玉堂碰了碰:“晚輩才是要仰仗前輩，那就說好了，一起發財！”

　金玉堂眼中滿是笑意，同趙晨碰了一下杯子:“好！同小友一起發財！”

　趙晨哈哈一笑，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隨後拉起朵顏衝金玉堂拱了拱手:“多謝前輩款待，晚輩還有點事，這就先行告辭了。”

　金玉堂聞言，做出萬分不舍的表情:“怎麽?小友這就要走，可是金某招呼不周?”

　趙晨擺擺手:“哪裡哪裡，前輩這茶可不能再香了，只是晚輩確實還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離開。前輩莫送，咱們擇日再聚可好?”

　金玉堂裝模作樣地挽留一番後，最終歎了口氣:“既然小友執意要走，金某也不好挽留。要不，叫峰兒送送小友?”

　趙晨也笑眯眯搖了搖頭:“誒，用不著用不著，這等小事就不用勞煩金公子大駕了。我二人自行離開便是。前輩千萬留步。”

　趙晨說罷，拉著朵顏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城主府。

　金玉堂目送著趙晨和朵顏離開城主府後，手指微微用力，一個可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開支的青花茶杯，刹那間變成了一堆粉末。

　金峰小心翼翼走到父親身邊，抬起頭一臉關切地望向金玉堂。金玉堂依舊望著門口趙晨消失地方向，過了不知道多久，才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生子當如此。”

　金峰聽得有些尷尬，小聲嘟囔了兩句。

　聽得自己兒子的抱怨，金玉堂不禁灑然一笑，對金峰道:“峰兒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這趙炬的身世也絕不是你能比得上的。趙家軍，趙炬。呵呵，我現在都懷疑他就是前段時間那在中原打出了一番名頭的那個小子了。”

　金峰聞言，猛地抬頭睜大了雙眼。

　金玉堂伸出手拍了拍金峰肩膀:“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你都要盡量和他處好關系。此子只要不死，前途無量。”

　金峰看著自己的父親，重重地點了點頭。

　金玉堂轉頭望向西南方向，眼神當中滿是感慨。

　……

　趙晨和朵顏剛從城主府出來沒走幾步，一架華麗的馬車突然停在了二人面前。

　一個穿著貂皮褥子的少年吊兒郎當坐在車夫位置，對著趙晨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趙公子，家父有請。不知趙公子可否願意給個面子?”

　還不等趙晨說話，又是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突然從遠處幾個起落後出現在他面前。這漢子肩上，還扛著被綁成一團眼神絕望的呼延柔柔。

　貂皮少年見得來人，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斜靠在馬車之上開口問道:“喲，這不是呼延叔叔嗎?什麽風把您老人家吹來了?”

　風波莊莊主呼延天風一把將快被綁成粽子的愛女丟到地上，衝趙晨一抱拳:“趙公子，先前小女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趙公子。現在鄙人已將她擒住，就交由趙公子發落了。還望趙公子既往不咎，能賣我呼延天風一個薄面。”

　趙晨偏頭看了朵顏一眼，不由得笑出了聲。

　“謔，我現在成香饃饃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