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你去看看這兩個小家夥身上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那美婦人輕輕坐到一根凳子上,隨手指了指趙晨二人,對王三兒吩咐道,“咱們再不趕緊搞點錢請幾個高手過來幫忙,這鋪子也就甭想再開了。”
王三兒“誒”了一聲,走到趙晨身邊。一眼就看到了趙晨背後那被黑布包裹著的龍血長槍:“夫人你看,這小子好像還帶有武器。嘖嘖嘖,這種少爺的武器,怎麽著都能賣好幾十兩金子吧?”
美婦白了王三兒一眼:“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趕緊的,等會兒醒了就不好弄了。”
王三兒麻利地將龍血長槍從趙晨背上扒拉下來,一把扯開那塊黑布,看著閃著寒光的龍血長槍,嘖嘖稱奇:“哎喲,不得了不得了。這玩意兒一看就不是凡品。夫人,你說是吧?……夫人?”
半晌沒得到回應的王三兒回過頭,卻發現那美婦正盯著自己手中那把長槍,滿臉痘寫滿了震驚。
王三兒不明就裡地伸出手在美婦面前揮了揮:“喂喂喂?夫人你怎了?”
那美婦呆了許久,終於緩緩伸出手摸到槍身之上,口中喃喃:“這……這是龍血長槍?”
“是的,它就是龍血長槍,如假包換。”
突然傳來的聲音把美婦和王三兒都嚇了一機靈。王三兒伸手指著重新坐直的趙晨,聲音有些顫抖:“你……你為什麽,醒了?”
趙晨沒說話,一旁的朵顏卻一把拉下鬥笠,嚷嚷道:“你那這麽低級的蒙汗藥還要迷倒我?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趙晨摸了摸朵顏的秀發,示意她先不要著急。隨後站起身,朝著那美婦拱手作揖:“趙晨見過蘇姨。出來之前娘還千叮萬囑讓我找蘇姨,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
從先前王三兒口中,趙晨便猜到這位所謂的‘夫人’,就是當年趙嶽麾下晨字營營長楊烈之妻,也是陪伴劉雨柔長大情同姐妹的丫鬟,蘇茹妝。當日劉雨柔和趙芯離開雪松城之際,蘇茹妝因心系夫君,沒有選擇同時離開。在雪松城破之後,劉雨柔也失去了同蘇茹妝的聯系,趙晨此番離家之際,劉雨柔還專程告知趙晨,若有機會,定要尋得蘇茹妝下落。只是趙晨也不曾料想,竟然會在這烈風集遇到這位父母的故人。因此,當朵顏悄悄告知他這王三兒的酒裡有蒙汗藥之時,趙晨也假裝不知,將計就計引出這位‘夫人’,在確定此人相貌就像劉雨柔所言一般後,這才起身,恭恭敬敬向她拜了一拜。
蘇茹妝美目圓睜,杏口微張,怔怔看了趙晨好久。這才緩緩開口:“你……你真是小晨?”
趙晨笑著從懷中拿出一枚小小的玉質護身符遞給蘇茹妝:“娘說這東西還是蘇姨為我求的,蘇姨看看是也不是。”
蘇茹妝接過那枚護身符,只看了一眼,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站起身子疾走兩步,一把將趙晨抱入懷中:“小晨,你終於來了……”
趙晨輕輕抽了抽鼻子:“蘇姨,讓你受苦了。”
搞不清楚狀況的王三兒左看看右看看,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夫人,這是……?”
蘇茹妝沒好氣地瞪了王三兒一眼:“快去把門窗都關了,今天老娘外甥來了。鋪子打烊。”
王三兒有點懵,怎麽這個剛剛還是待宰羔羊的小子,一轉眼就變成了夫人的外甥。不過出於對蘇茹妝的敬畏,王三兒還是乖乖地跑到門口,拉上了門窗,在鋪子門口豎起了打烊的牌子。
蘇茹妝拉著趙晨再次坐下,
目不轉睛看著趙晨,嘖嘖讚道:“像,真像。” 趙晨被看得有點不自在,破天荒地紅了臉:“蘇姨,像什麽啊?”
蘇茹妝掩嘴一笑:“喲,被蘇姨看著還臉紅啊。說你和你爹娘長得像呢。”
說罷,蘇茹妝又轉頭看了看朵顏:“好漂亮的小姑娘!姑娘,你是不是喜歡我家小晨啊?”
向來淳樸大方的朵顏倒沒有像趙晨一樣不好意思,睜著眼睛點了點頭:“對啊,我最喜歡晨哥了。”
蘇茹妝笑著摸了摸朵顏:“嗯,也只有這樣的丫頭才配得上我家小晨——對了,你們準備何時成親啊?”
趙晨見蘇茹妝越問越來勁,急忙開口轉移了話題:“蘇姨,這些話回頭再聊。我剛才聽你說到現在要銀子請高手,不然開不下去了,這是怎麽回事?”
聽趙晨提到此事,原本滿心歡喜的蘇茹妝神色突然又暗淡下來。
趙晨見蘇茹妝這等模樣,哪裡不知道她是心遇到了麻煩。斟酌了片刻開口道:“蘇姨,不管怎麽說,小晨和你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問題不能一起分擔的呢?”
蘇茹妝抬頭看了趙晨一眼,歎了口氣:“想必小晨你在來的路上也聽說了。現在依然守著雪松城的趙家軍日子不好過。蘇姨開這間鋪子偶爾做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也是為了盡量接濟一下還留在雪松城的弟兄。本來這十多年來一直都好好的,有三位統領照顧著,這清水鋪子也還說得過去,每個月省省的話,還能往雪松城送去大概百來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也能發得起十多個兄弟的俸祿。”
趙晨輕輕敲著桌面,點頭道:“那蘇姨在擔憂什麽?”
蘇茹妝歎了口氣:“今年年初,三位統領在圍剿一幫南下劫掠的蠻子之時,不幸中了埋伏,三人都身負重傷,只有在城內安靜養傷。一來二去,這烈風集也就沒一個說得上話的人了。可就在兩個月前,突然來了一幫人,自稱什麽金龍幫,打著替趙家軍治理烈風集的旗號欺壓咱們烈風集的人。”
趙晨眉毛挑了挑:“哦?這些人什麽來頭?趙家軍就不管一下嗎?”
蘇茹妝搖了搖頭:“沒辦法管——從完顏龍在年初建好那座龍城以來,隔三差五就會有一小股匈奴騎兵南下雪松城。為了對付這些蠻子,趙家軍幾乎天天都有仗打,哪裡還有時間來管這烈風集?”
趙晨眉頭緊鎖:“趙家軍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蘇茹妝神色凝重點點頭:“可不是嗎,糧餉本就不多,現在又遇到這種情況。趙家軍還能穩定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趙晨點點頭:“趙家軍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處理不了,不如先放一邊,蘇姨再給我說說那個什麽金龍幫吧。”
蘇茹妝以手扶額:“這金龍幫估計就是一幫因為匈奴南下而不得不退回來的馬賊。為首的那個家夥自稱白老大,手下統共有四十六個嘍囉。 半個月前那白老大放了話出來,說什麽要在本月初十搞一個比武。凡是打不過他的,都要聽他差遣。”
剛收拾好一切跑過來坐下歇腳的王三兒也湊了個腦袋過來:“而且,這白老大還想把夫人押回去成……哎喲!”
還不待王三兒說完,蘇茹妝一巴掌拍在他頭頂,打斷了他。
趙晨笑了笑:“那這白老大,大概什麽實力啊?”
蘇茹妝低頭歎氣:“據說他是個七段大師……要想打敗他的話,最少都要請一個同樣七段的大師來幫忙才行。然而這些大師哪裡是我能請得起的啊。方圓百裡之內七段以上大師本就只有幾個,又都不願意得罪那個白老大。全都表示要是沒有十兩金子,就決不出手。所以蘇姨才叫三兒想辦法迷倒幾個路過的大家子弟,說不定還能搞到錢財請動這些人。”
趙晨神色有些古怪,輕輕咳了一聲:“蘇姨,你確定這金龍幫只有那個白老大一個七段武人?”
蘇茹妝不知道趙晨為何有這一問,不過也還是回答道:“據我所知,除了他以外,金龍還有一個自稱黃老二的二當家,據說也是一個七段大師……所以不好辦啊。”
趙晨從桌上拿過龍血長槍,站起身子把長槍往地上一磕,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王三兒有些著急地拉了拉蘇茹妝的衣角:“完了,夫人,你外甥被嚇傻了。”
這回不等蘇茹妝教訓他,朵顏倒先衝他南門彈了一下,仰著小臉十分驕傲地開口。
“蘇姨你放心吧,這種普通七段大師,來多少晨哥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