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集不大,除了零零散散二十多間民宅之外。便只剩下了五處建築。
一個酒鋪,一間客棧,一個窯子,一個賭場,還有一家當鋪。
此刻,這五家在烈風集做著或明或暗各項生意的鋪子老板,正聚在清水鋪子裡,一個個都是端著酒杯,滿臉憂色,唉聲歎氣。
客棧老板姓齊,是一個乾瘦老頭,在座各位都稱他作“瘦猴”。這瘦猴輕輕咳了一聲,向蘇茹妝問道:“夫人,你確定你找的這個幫手能打過那個白老大?”
窯子的老鴇人稱邱大娘,此刻也挺著呼之欲出的胸脯看向蘇茹妝:“是啊,夫人。這七段大師可不是街邊的蘿卜白菜,錢不夠怎麽請的動啊?”
蘇茹妝輕輕笑了笑:“各位,我在這烈風集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自己說說,我可曾騙過你們?”
賭場那個被喚作“黑熊”的老板是個皮膚黝黑的精壯漢子,從他高高鼓起的太陽穴上就可看出此人定然會幾手功夫。這黑熊摸了摸胸口一塊新鮮傷疤:“夫人,真不是我黑熊慫。先前那白老大一招就把我打傷你是親眼看到的。要說我黑熊好歹也是個六段高手了,他能一招打傷我,必定不是普通的七段大師。”
最後那名當鋪掌櫃名喚“狐狸”,尖嘴猴腮,留著撮小胡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心思單純之人。只見這狐狸眼睛滴溜溜一通亂轉,捋了捋胡子,故作深沉道:“黑熊兄弟說得沒錯,更何況那金龍幫除了白老大之外還有個黃老二。夫人你找的那個幫手真的能打得過他們嗎?”
蘇茹妝瞥了狐狸一眼,不屑道:“說得好聽,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這狐狸早就給金龍幫送了銀子,指望著到時候他們贏了能照顧照顧你,老娘說得對嗎?”
狐狸尷尬一笑:“做生意嘛,不就是圖個安穩嗎?我這也不過是未雨綢繆不是。”
脾氣火爆的邱大娘一拍桌子:“放你娘的屁!老娘不妨告訴你,今天老娘和瘦猴本來不想叫你的,要不是夫人和黑熊心好,你就等著給那白老大舔鞋吧!”
狐狸一臉無奈地看著邱大娘,又看了看蘇茹妝和黑熊,似乎在求助一般。
蘇茹妝拍了拍邱大娘肩膀示意她不要衝動,隨後幽幽開口:“其實我今天叫各位來,也不是為了和各位商量。幫手我已經找好了,我有十足地把我這幫手能打過金龍幫的人。叫大家來,只是給大家知會一聲。到時候要是還有人站在金龍幫那方的話,等咱們趕走了金龍幫,就別怪我再順手把那人趕走了。反正烈風集就這麽大,少一個人我們其他人也能多分一杯羹不是?”
蘇茹妝說完輕輕拍了拍手,王三兒立馬從後堂拿出來一張生死契和一方印泥。
蘇茹妝向後一靠,貼在椅背上,兩手一攤對眾人道:“諸位,十多年來咱們幾人雖然有聯系,不過基本上還是各做各的。我想著趁此機會,正好讓咱們能更團結一些,別他媽走了個金龍幫又來個銀龍幫,只要是個人就能騎在咱們頭上拉屎。當然,我不強求,可若是有誰在這上面按了手印,可就和我綁在一條繩子上了。各位自己考慮吧。”
急性子的邱大娘一把抓過印泥,想也不想便按下了手印:“妹子,姐姐我知道你來路不簡單,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姐姐就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賣姐姐啊。”
蘇茹妝掩嘴輕笑:“姐姐這是什麽話啊,放心,咱姐妹以後有銀子一起掙!”
黑熊緊隨著邱大娘也按上手印,
這漢子有些扭捏,終於一狠心說道:“夫人,在座的都知道我黑熊喜歡你。雖然知道你不可能喜歡我,但我還是想跟著你!” 蘇茹妝笑了一笑,給黑熊倒了杯酒,調笑道:“你還年輕,別把時間浪費在姐姐這老女人身上。趕明兒讓大娘給你介紹個想從良的姑娘,你們成親得了。”
黑熊那張黑魆魆的臉在蘇茹妝和邱大娘的打趣中變得越來越紅。好在下一個人突然按手印的動作驚到了眾人,給黑熊解了圍。
只見得狐狸一邊嘴裡罵罵咧咧個不停,一邊狠狠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他娘的,隻許你黑熊癡心。不許老子狐狸爺們兒一回?不就是金龍幫嗎?乾!怕個他娘卵……”
還沒等狐狸說完,先前出言嘲諷他的邱大娘突然一把伸過手將他摟到懷裡,低頭狠狠親了一口。
等邱大娘放開手,狐狸有些緊張地伸手摸了摸還留著邱大娘口紅的嘴唇,似乎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邱大娘掐了狐狸大腿一下,罵道:“你以為老娘不知道,你他娘的隔三差五跑我那兒來又不叫小姑娘是為什麽?難得你男人一回。老娘答應你,等這次解決了金龍幫,老娘就帶著我的窯子一起嫁給你。”
就連蘇茹妝都睜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眼下這一幕。好在最後瘦猴輕輕咳嗽一聲,也按下手印,這才算把眾人的注意力移開。
蘇茹妝將印泥和那生死契收好,交給王三兒拿回後堂。隨後一舉酒杯:“諸位,日後咱們可就都算自己人了,有錢一起賺。”
另外四人也舉起酒杯同蘇茹妝一碰:“有錢一起賺!”
五人同時一仰脖子,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
就在烈風集五位老板共同舉杯之時,一對年輕男女也在離烈風集不遠的一個小土坡上舉起酒杯碰了一碰。
朵顏一口乾掉杯中酒,放下酒杯,用雙手撐著紅撲撲的小臉:“晨哥,我怎麽感覺你們這個趙家軍,現在好難過啊。”
趙晨向後一倒,躺到坡上,抬頭看天:“是啊。雖然我爹戰死了,但這些老部下卻好像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一樣……”
朵顏揮手眨了眨眼睛,一臉擔憂:“那你能順利接過趙家軍嗎?總感覺他們也不會認可你一樣。”
趙晨隨手扯了一根草叼在嘴裡:“烈馬難馴啊。不過好在我這次來也沒打算直接就接手這支軍隊。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朵顏也學著趙晨的樣子躺了下來,抬頭看著天上的幾顆星星:“也不知道蘇姨這邊能不能給你帶來幫助……”
趙晨伸出手,讓朵顏枕在自己手臂之上:“你讓蘇姨把烈風集都拉攏過來,這是好事。但還是不要把寶都壓到烈風集這一處。最後能不能順利接手,最重要的還是得看我的實力。”
朵顏側過身子摟住趙晨:“晨哥,我相信你。”
趙晨輕輕笑了笑,摟住朵顏:“謝謝你。”
一陣風吹過,草原響起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一對年輕人相擁看天,細數著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