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們是沒看到，那拓跋龍秋聽到晨哥兒名字的時候，都嚇得直接握不住刀了！”

葉新梧拿起小刀，從面前那一大塊烤肉上切下一塊，蘸上醬料放入嘴中，含糊不清地講著那場遭遇戰中發生的種種事情。

祁北風不可思議地望了趙晨一眼，在看到趙晨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輕點了點頭後，立馬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就說嘛！咱們少將軍一出馬，那勝利肯定手到擒來了嘛！那拓跋龍秋好歹也是拓跋黑水那老奴隸的兒子，聽到咱們少將軍的名字，還不是要乖乖繳械投降?”

王長金端起酒杯豪飲一大口，隨後將酒杯朝桌上重重一拍:“沒錯！咱們少將軍可是人中之龍！別說一個拓跋龍秋了！就是他大哥拓跋龍躍來了，咱們少將軍也一樣能一舉將他趕走！”

比之兩位同袍要冷靜一些的黃清林呵呵笑了笑:“好了好了，老王你這馬屁拍得就過了啊。別人拓跋龍躍好歹也是手握好幾萬大軍的一員大將，少將軍就帶著五百多人過去，那怎麽可能打得過?找死啊?”

王長金冷哼了一聲:“怎麽著?難不成在你心裡，咱們少將軍就只能帶一營將士出征?你可別忘了，少將軍背後，可是有咱們一整支趙家軍支持的！憑什麽打不過那勞什子拓跋龍躍?！那家夥要真敢來，我王長金敢說一定會讓他有來無回！”

聽得兩位老將這番言語，趙晨一時間也有些尷尬，忙出聲道:“二位可不要就這事在這裡吵鬧了，若是那拓跋龍躍真來了，可不是我一人能打敗他的。到時候，不還得靠咱們大家夥兒通力協作嗎?趙家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趙家軍，咱們趙家軍，可是我們每一個人的！離開了任何一個人，趙家軍都不是完整的趙家軍！也失去了和北匈完顏龍他們叫板的資格。”

祁北風聞言，也連忙順著趙晨的話接了下去:“沒錯沒錯，咱們都是為了趙家軍，可別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起來。要是傳出去了，還不被外面那幫小子看笑話嗎?難不成你們還願意走在路上被那幫家夥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這幾個統領都多大歲數了，還像個小孩一樣?”

本就是借著酒勁耍耍性子的王長金和黃清林互相瞪了一眼，雙雙別過頭去，卻也沒有再說什麽。

倒是魏銘在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開了口:“可能我接下來說的話會有些掃興，但是不說的話，似乎又不太好。各位聽聽便是，可千萬不要發脾氣啊。”

趙晨愣了一愣:“哦?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就是，我就是一個莽夫，懂的東西可沒你多，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大家一起聊聊吧。”

魏銘點點頭，表情嚴肅了起來:“雖然少將軍這一次奇襲出征，最後將拓跋龍秋和他手下七百多人全滅，並且還搶了不少糧食回來。但是現在一方面，正是北匈完顏龍囤積糧食的關鍵時期，平白少了這麽多糧食，勢必會引起北匈的怒火。另一方面，再怎麽說那拓跋龍秋也是拓跋黑水最心疼的小兒子。咱們向來有皇帝愛長子百姓疼么兒的說法，就怕拓跋黑水知道這件事之後，或許會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趙晨撇了撇嘴:“不是說完顏龍現在不在龍城嗎?北匈那邊應該不會這樣突然殺過來找咱們麻煩吧?”

魏銘表情凝重的搖了搖頭:“這事和完顏龍沒有關系——少將軍你要知道，北匈那邊軍政大權雖然集中在完顏龍一人身上，但是那些士兵，實際上確實屬於每個部落或者士族乃至那些將領的私兵。只不過以完顏龍的威名，能夠將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都給壓下來。

但是現在若是那拓跋黑水鐵了心要過來報復咱們，他完全可以以個人名義召集人手打過來，屆時，可能一場戰爭並不能避免。”葉新梧艱難地咽下口中的烤肉，瞪大了眼睛:“不會吧?還有這種說法?要是他們真打過來怎麽辦?”

魏銘沒有說話，隻轉頭看向了趙晨。趙晨眉頭一皺，回身才祁北風問道:“祁將軍，關於要塞的修建，咱們準備什麽程度了?”

祁北風回道:“現在尚在收集石料的階段，目前為止收集的石材都放在烈風集那邊，從數量上來說，應該夠咱們原本需要計劃的一成半，暫時也沒有開工的必要。”

趙晨點點頭:“好，既然如此，若是那拓跋黑水真想要來給他的兒子報仇，那咱們就讓他好好看看，咱們趙家鐵騎天下第一的說法，絕不是浪得虛名！”

在場的除趙晨外的幾人聞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激動和興奮。

是時候，重塑趙家軍的威名了！

……

北匈，龍城。

中軍帳內，氣氛嚴肅得異常詭異。

陳子寒好像受不了風寒一般，使勁咳了幾聲，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各位，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這次事件，就是趙家軍弄出來的。”

白月悄悄打量了一下正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拓跋黑水，緩緩道:“沒想到，那趙家軍居然敢這樣大搖大擺闖進我北匈腹地，還搶了咱們的糧草殺了咱們的人。現在正是屯糧的關鍵時刻，若是被王爺知道丟了這麽多糧食，還不知道王爺會有什麽反應呢。”

陳子寒哪裡聽不出來白月語氣當中的那份幸災樂禍，瞪了他一眼道:“其實這件事，也不能怪誰。這都十多年過去了，趙家軍除了那些黑水遊騎的探子以外，還從來沒出過雪松城方圓十裡一次過。故而咱們邊防自然有所松懈，讓他們找到了這個機會。只要後續加強邊防巡邏，此類事件完全可以避免的。不過就是一批糧食而已，少就少了，沒什麽太大的影響。王爺那邊，我自會向他解釋說明的。”

白月顯然不想賣陳子寒這個面子，依舊斜靠在椅子上，拿著一把小刀把玩著，陰陽怪氣道:“話雖如此，可我怎麽從探子那裡聽說，趙家軍是以不足六百人，以極小的戰損擊敗了這批押運糧草的七百多人。就算王爺對糧草的事情不在意，但有些將領的帶兵能力，或許咱們也有必要重新考慮一二了。不能再讓某些人靠著家裡的關系屍位素餐了。二位覺得如何呢?”

拓跋黑水終於再也忍受不住，一拳砸在桌上，站了起來含恨道:“姓白的！你他媽到底幾個意思?！”

白月故作驚訝地瞪大了眼，一臉無辜:“什麽意思?我沒什麽意思啊?拓跋將軍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啊?有話好好，別著急啊。”

拓跋黑水強忍著怒意:“白月，別當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那些花花腸子！少在那兒說些風涼話！”

白月聳了聳肩:“我說什麽風涼話了?拓跋將軍，白月也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您幹嘛這麽激動呢?您想想看，人多打人少，被別人打了個團滅不說，還讓沒給別人造成什麽傷亡，這要是傳出去了，多丟人啊。也不知道那支隊伍的將領是誰，怎麽會這麽沒用，簡直是個廢物，死了也活該——哦，對了，好像那支隊伍，是那個叫楊安的家夥帶隊的吧?哎，這些年輕人，還是太浮躁了。”

拓跋黑水雙拳再朝桌子上一砸:“白月！你他媽少在這兒說風涼話！楊安是誰的人你自己心裡還不清楚嗎?！這次帶隊的是楊安嗎?！”

白月裝模作樣地撓了撓頭:“哦——想起來了。好像楊安這小子最近生病，現在還在家裡養傷呢。後來是那個誰來接替了他的活路，帶人押運的這批糧草。誒，是誰呢?我怎麽忘記了?”

有點看不下去的陳子寒輕輕咳了一聲:“白將軍，當時為了這事兒，你和拓跋將軍不是還吵過一架嗎?後來接替楊安的，乃是拓跋龍秋——不過除了這樣的事情，咱們大家心裡都不好受，白將軍你也別這麽說了。咱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吧。”

白月往椅子上一靠，將腿搭在桌子邊緣，嘿嘿笑道:“哦，想起來了，原來是拓跋將軍的那個三兒子啊——拓跋將軍，你說說你，當時非要讓你那寶貝兒子攬這趟活，結果現在倒好，功沒撈成，命卻搭進去了。你說說看，多不值得啊。誒，拓跋將軍你可別生氣啊，你都死了一個兒子了，要是自己再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可怎麽了得?快坐下消消氣，咱們來想想看，怎麽解決這事才是關鍵。”

拓跋黑水雙手撐在桌上，渾身顫抖個不停:“白月，你別得寸進尺。”

見這互相不對路的兩人好像又要吵起來，陳子寒一時間不禁有些頭大。雖然他是完顏龍身邊的紅人，但作為謀士的他最多也不過能給完顏龍一些建議。而眼前這兩個家夥，可是實打實的實權將領，在他們不樂意聽自己話的時候，自己無論如何也拿這兩個家夥沒有半點辦法。而現在，正好就是他們都想要無視自己的時候。

見情況已經漸漸失去控制，陳子寒不由得歎了口氣，默默起身，走出了營帳。

就在陳子寒走出營帳的時候，從他身後，又有幾聲叫罵之聲傳了過來。再然後，陳子寒便看到那平時都文質彬彬的白月，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走了出來。

見陳子寒正在一邊滿臉狐疑地望著自己，白月轉過頭，衝陳子寒微微一笑，隨後又捂著臉邁步走開了去。

陳子寒搖搖頭，回頭朝營帳之內望了一眼，遲疑片刻，最後輕歎一聲，走回帳中。

見得陳子寒進來，正雙手抱頭坐在椅上的拓跋黑水緩緩抬起了頭，一雙眼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悶聲問道:“陳先生這是來看我笑話來了?”

陳子寒搖搖頭，默默地拉了一根椅子坐到拓跋黑水身旁:“拓跋將軍節哀。其實白將軍他也沒別的意思，只不過習慣了和你嗆聲罷了。用不著放在心上。”

拓跋黑水吸了吸鼻子:“這我自然知道，白月那小子無非就是過過嘴癮罷了。我只是恨，恨那趙家軍，居然做了這麽殘忍的事情。七百多條人命啊！他們居然一個都不留！”

陳子寒歎了口氣:“咱們和大成作戰，哪一次不是不死不休的結局?真說起來，咱們曾經都把他們趙家軍的大將軍給殺了，別人有怨氣也是正常。”

拓跋黑水使勁扯了扯自己的頭髮:“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那死的，畢竟是我的秋兒啊！他才二十五歲，正是出頭的年紀啊！為什麽偏偏是他啊！我現在隻想要去給秋兒報仇……”

陳子寒聞言，連忙擺手阻止道:“拓跋將軍你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啊！現在正值我北匈屯兵屯糧的關鍵時刻， 可容不得半點差錯！你要是真去了，等王爺回來之後，可怎麽辦啊?”

拓跋黑水又是一拳砸在桌上:“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恨不得把趙家軍的人，一個個都剁成肉醬，拿到草原上去喂狼！”

陳子寒剛要說話，忽然一陣涼風吹到了營帳當中。

陳子寒下意識地拉了拉衣領，隨後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營帳當中。

陳子寒心下大喜，連忙跪拜道:“王爺！您可算回來了！現在出了點事情……”

“我知道出了什麽事。”正是北匈王爺，天下用刀第一人的完顏龍抬手打斷了陳子寒言語，隨後轉頭看向拓跋黑水，“事情的大致經過我都聽說了。拓跋，真要說起來，這事也確實是你那小兒子的錯。人多打人少，還打了個這樣的結果，就算他活著回來了。本王也不會輕饒了他。”

拓跋黑水跪在地上低著頭，咬緊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完顏龍的聲音突然又再次響起，“再怎麽說，拓跋龍秋也是你的兒子。你放心，我會去雪松城一道，雖然沒辦法直接拿趙晨那小子開刀，不過我會讓那趙家軍，也出點血的。”

拓跋黑水聞言，滿心歡喜抬起了頭。然而完顏龍，卻早已消失在了營帳之中。

只不過，那把一直被完顏龍放在帳內的青龍刀，卻已然消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