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在聽到郭天機最後那句話之後，趙晨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滿臉怒意看向郭天機。

郭天機似乎根本沒有受到趙晨影響一般，隻笑呵呵望著趙晨，隨後朝椅子背上一靠，懶洋洋道:“趙公子別急，‘聖教’並不會把她怎麽樣，只不過沒想到她能順藤摸瓜查到‘聖教’的位置，出於好奇，請她留下來做客而已。”

趙晨喘著粗氣惡狠狠看著郭天機:“若是她有什麽事，我絕不會輕饒你們這所謂的‘聖教’！”

郭天機呵呵笑了笑，無所謂地聳聳肩:“趙公子這話可就太見外了。‘聖教’怎麽會傷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呢?來告訴趙公子這件事，不過是出於好心，讓朋友清楚家人的動向嘛。”

趙晨盯著郭天機，一字一句道:“我們可不是什麽朋友。”

郭天機看似很幽怨地回了趙晨一眼，幽幽道:“沒想到趙公子居然這般無情無義，郭某可真是傷心得很啊。”

趙晨被郭天機這不男不女的樣子惡心的不行，低聲喝道:“收起你那副惡心模樣，有事就說事。”

郭天機聞言，果然也不再做那些小女人般的動作神情，隻呵呵笑著從懷中遞給趙晨一物:“介於現在青衣女在‘聖教’內天天嚷著想趙公子，作為朋友，郭某覺得有必要將這事告訴趙公子。另外，這東西就是趙公子去找‘聖教’時所需要的信物，還請趙公子務必好生保管。”

趙晨一言不發，結果郭天機遞過來的那一塊不知以各種金屬打造而成的令牌。通體銀白的令牌在光照之下，時不時透出一股耀眼的彩光，倒著實有些詭異和神秘。

見趙晨接過了信物，郭天機又呵呵笑了起來:“趙公子，若是你什麽時候有空要出來走走，可以去長安城找一間名曰‘遇仙’的客棧，只要你把這塊令牌給他們店掌櫃，那就自然有人安排你去到‘聖教’所在的位置。”

趙晨端詳著手中令牌，沉默片刻後慢慢開口問道:“你們那什麽‘聖教’，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郭天機聞言，好像是聽到什麽不得了的笑話一般，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趙公子，你這話問的，太沒水平了。”

趙晨眯了眯眼睛:“什麽意思?”

郭天機好像好不容易終於止住了笑，緩緩道:“趙公子，‘聖教’蟄伏了這麽多年，所圖的東西怎麽會小呢?簡單一點告訴你，‘聖教’想要的，就是天下。”

趙晨搖了搖頭:“可若是照你這麽說的話，洛陽那位又為什麽會選擇信任你?你們的目標，恐怕是背道而馳的吧?”

郭天機嘿嘿一笑:“趙公子這就是你不懂了吧。‘聖教’的目的和那一位的目的並不衝突。那一位要的是李家坐穩皇帝位置，而‘聖教’要的，也只不過是一個符合‘聖教’所想的天下罷了。至於皇帝是誰來做，其實都無所謂。”

趙晨皺眉:“難道說，你們現在已經結盟了不成?”

郭天機搖了搖頭:“結盟算不上，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不過趙公子放心，青衣女的身份，我們暫時還不會泄露給那個人。這也算‘聖教’給趙公子你的一份見面禮了。希望以後我們有需要趙公子的地方時，趙公子可千萬不要推辭。”

趙晨眉頭緊鎖:“你們找我，到底有什麽事?莫不是為了大涼霜雪勁?”

郭天機眉頭一挑，呵呵笑了起來:“趙公子果然聰慧非凡，這都能猜到——沒錯，‘聖教’看重的，就是趙公子身上這大涼霜雪勁。不然的話，我們也不會花這麽大的代價，

把那幾塊大涼霜雪令送到你手上。不過趙公子也不用擔心，至少從目前來看，‘聖教’還不需要趙公子相助。趙公子安心練功就好了。”趙晨暗暗捏進了拳頭:“那一塊塊令牌，果然是你們。”

郭天機笑著站起身子，衝趙晨拱了拱手:“還說的話郭某都說完了，就看趙公子什麽時候有空來‘聖教’做客了。郭某就先告辭，趙公子不用送了。”

趙晨自然沒有機會這郭天機，隻坐在原地細細思量起郭天機話中透露出的種種信息。

郭天機剛走到門口，又想突然想起來什麽事一般轉過頭:“對了趙公子，關於貴軍征兵的事情。你了別忘了先前答應我的。還有，若是你哪天有空去長安城的時候，希望你不要帶上那個葉家的跟班。”

最後幾句話說完，郭天機轉過身，呵呵笑著走出了門，隻留下趙晨繼續留在議事廳內，皺著眉頭呆呆坐著。

趙晨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那個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娘親，居然會被那個“聖教”給抓住。而且，從郭天機的說法看來，這“聖教”還和那個神秘莫測的李沐達成了某種共識。這無疑是一個極其糟糕的壞消息。原本一個李沐已經讓趙晨和李炬他們兄弟兩有些對付不過來了。現在又加上了一個似乎對自己很有興趣的“聖教”。形勢當真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了。

最令趙晨擔心的，一方面是娘親劉雨柔的安危，另一方面，則是那“聖教”從出現在自己面前以來，毫不掩飾表露出來對自己的大涼霜雪勁的興趣。雖然不知道這“聖教”究竟所圖為何，但在自己面對北匈大軍帶來的壓力之時，一想到身後還有這樣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帶來問題的大麻煩，趙晨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就在趙晨糾結於究竟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略帶一些諂媚的聲音，突然從議事廳門外傳了過來。

“公子，可算找到你了！托公子的福，咱們把那耶律楚齊給接回來了！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麽事。只不過這家夥雖然五天前就醒了，但是問他有什麽事，他卻一句話都不說，真是愁死我黃老二了。”

風塵仆仆的黃老二剛一進門，就一頭拜倒在地上，嘰裡呱啦說了起來。

正在糾結中的趙晨聽到黃老二帶來的消息，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想來，這耶律楚齊或許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自己此刻的問題吧。

一念至此，趙晨也不再繼續糾結，對黃老二道:“行了，知道你辛苦了，回頭包括你在內出了這趟工的兄弟們，各自去多領一個月銀子。”

黃老二聞言，臉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忙磕頭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趙晨知道黃老二就這幅脾氣，也不去理會他那些浮誇的表演，繼續問道:“那耶律楚齊現在在何處?”

黃老二低著腦袋:“回公子的話，咱們進城的時候剛好遇到朵顏姑娘，她已經招呼著兄弟們把耶律楚齊送到將軍府去了。公子若要找他的話直接回去便是。”

趙晨點點頭:“行，也辛苦你們了。你退下吧，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就好了。”

黃老二聞言又是一拜:“既然如此，就不多打擾公子了。”

黃老二就這樣磨嘰片刻，又好好表露了一番忠心之後，才總算是退了出去。

見黃老二離開，趙晨也站起身子走出議事廳，對門外一名衛士吩咐一番，讓他轉告葉新梧自己今天有事需要先離開後，便也邁上了回家的路。

只不過趙晨不知道的是，當他離開趙家軍大營之時，營中一個不起眼的帳房內，兩名老者相對而坐，眼中盡是擔憂。

“這麽說的話，那個什麽耶律楚齊果然有問題?”老槍侍趙山面沉如水，似乎在擔心著什麽。

在他對面，風塵仆仆的趙河點了點頭:“現在也無法確定是不是他有問題。只不過這一路走來，我總感覺後面一直有人跟著。而且好像就是衝著那個家夥來的。若不是我時時都守在那耶律楚齊身邊，或許他真有可能死在半路上。”

趙山皺了皺眉毛:“按理說，這耶律楚齊不過就是一個小蝦米罷了，為何會有人一直追著他不放?這些人要殺他，又是為了什麽?會不會對小少爺不利?”

趙河沉默片刻，隨即搖了搖頭:“他們的目標應該只是這個耶律楚齊，而且以小少爺的身手，現在應該沒什麽人能悄無聲息地在雪松城內對他做什麽。這一點倒是不用擔心。我只是害怕這耶律楚齊背後，會有什麽不得了的秘密，把小少爺給牽扯進去。”

趙山哼了一聲:“若是真有誰這麽大膽子要對小少爺不利，那也得問問我手中的槍同不同意！”

趙河歎了口氣:“小少爺也是個拎得清的人，希望他不會有什麽閃失吧。”

趙山再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不過這間營帳之內，氣氛卻漸漸嚴肅了起來。

……

趙晨一回到將軍府，便立刻馬不停蹄到了朵顏安排出來讓耶律楚齊休息的房間。連朵顏招呼他喝一杯水都沒來得及理會。

當趙晨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只見到耶律楚齊獨自一人坐在房內，背對著他好像在發呆一般。

聽到趙晨開門發出的聲響，耶律楚齊頭也不回，自顧自說道:“你來了?”

趙晨“嗯”了一聲:“你的身體怎麽樣了?”

耶律楚齊依舊沒有回頭，隻輕聲笑了笑:“放心，沒有什麽大礙，只是死不了。只不過之前答應你做你打手的事情，恐怕得拖一拖了。畢竟斷了一隻手，需要時間適應才行。”

趙晨走到耶律楚齊身邊坐下:“沒事的，這事兒不急。”

耶律楚齊終於轉過頭，看向趙晨:“你來找我，是有事想問吧?”

趙晨也轉過頭看了看耶律楚齊。一段時間不見，這個初見之時好似一個骷髏惡鬼的男子，現在雖然依舊瘦得皮包骨頭，但是臉上同以前相比，已經是圓潤了不少，有些些許肉。同時，雖然現在身負重傷，但整個人的氣色同以前比起來，也是好上了太多。如果說耶律楚齊在以前看起來就和一個厲鬼差不多的話，那麽現在的耶律楚齊，好歹有了一副活人模樣。

看到耶律楚齊的變化，趙晨心裡也是有些唏噓。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耶律楚齊的問題，反倒是問道:“你的大涼霜雪勁，現在練得怎麽樣了?”

耶律楚齊顯然沒料到趙晨會突然有這麽一問，一時間愣了一愣，隨後才下意識回道:“還行吧，不敢說大成，至少也是小成了。以前強行練功留下來的那些後遺症也在逐漸被修複。”

趙晨含笑點點頭:“那就沒問題。 其實我之前還在擔心你會不會掌握不了太極功法和我的勁槍訣，現在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聽到趙晨說道太極功法和勁槍訣，耶律楚齊不禁也有些動容:“公子肯將家傳武學傾囊相授，耶律楚齊自是感激不盡。大恩不言謝，耶律楚齊只能保證日後若是公子有需求，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定在所不惜。”

趙晨笑著伸手拍了拍耶律楚齊後背:“現在不是說大話的時候，好好養傷，日後自然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耶律楚齊突然沉默下來，久久沒有說話。趙晨倒也有耐心，就這樣坐在耶律楚齊身邊一言不發，等待著耶律楚齊開口。

過了約摸一炷香功夫，耶律楚齊終於是歎了一口氣，輕聲開口:“不知道公子還記不記得，我有個妹妹?”

趙晨點頭:“這自然知道，你當時還說你之所以鋌而走險練功就是為了你的妹妹。同時也是為了你的妹妹而想要掙銀子對吧。”

耶律楚齊黯然低頭:“沒錯。雖然我有些事情騙了你，但關於妹妹的事情卻沒有半點虛假。”

趙晨明顯感到耶律楚齊語氣有些不對勁，偏頭問道:“你怎麽了?難道說你妹妹她……?”

趙晨還沒說完，卻發現耶律楚齊突然抑製不住地抽泣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耶律楚齊才慢慢抬起頭，伸手擦了擦眼角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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