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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亂之旅》第50章 想象力能蠶食真相
  大陸歷五百零六年六月六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為伴者,遂至鄰居室尋亞摩斯,亞摩斯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庭下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住屋宇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屋宇,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也······

  杜旅腦海中暢想著這些未來可能出現在他回憶錄扉頁上的文字,嘴角總是會露出抹不自覺的笑意,望著身旁還有些已經不再拘謹的少年,“今天月色如何?”

  “很好看。”亞摩斯抬頭望著懸掛在黑色幕布般的天空中的那輪明月,月亮的形狀正在隨著時間的流逝像圓形漸變著,覺得有些類似他的臉蛋,原本乾瘦的身體也逐漸的增加幾兩肉,這些可都是艾倫老爺給他帶來的變化,因此他決心要終生效忠艾倫老爺,雖然有時候,這般年紀訴說的話語總是那樣難以實現。

  忽然覺得描述的不甚完美,亞摩斯再次打量著天空中的月亮,似乎又有些新的發現,“月光非常皎潔,照在臉蛋上,像是覆蓋著層薄紗似的,讓人覺得非常舒適,不似日光那樣咄咄逼人,給人炙熱,也不同魔法燈具照射出的光芒般刺眼。”

  “嗤——”

  杜旅省然發笑,後者垂首,以為是估計錯了什麽,臉色有些發窘,不應該在老爺面前大放厥詞的,周圍寂靜異常,但凡蟲兒的叫聲都沒有聽見,估計著是不是被那些調皮的家夥給捉的一乾二淨

  ,又或者噴灑殺蟲劑死得一乾二淨了。

  “不必這樣,在我面前暢所欲言沒有關系,我也想要聽聽你的真實想法,畢竟,日後城堡中的相關事宜總是得交托到你手上的,現在你首先學會想要與我交談,否則,若是連正常的溝通都無,還怎樣處理事務呢?你說是不是?”杜旅走到亞摩斯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伴隨時間的推移,聚集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感覺到雙肩上背負的也就越發沉重,原本想要一走了之的想法也不得不在這些瑣碎中消磨的連影兒都沒了。

  “是!”亞摩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中認真地鑽研著杜旅話語中的含義。

  勳爵老爺艾倫的身份像是原野綠森中的身份那般,緊緊的套索在他身上,難以掙脫,也就不想放棄了,無論承認與否,這些身份代表的都是他杜旅,只是最近覺得經歷如此多的事情,靜下心來越覺得有些疲憊,臉上佩戴的那張人皮面具已經很久沒有摘下了,每次照著鏡子的時候,心中總是有些惶恐,是不是哪一天,他會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得了。

  若是能夠看見以前的面目,杜旅定是覺得有些陌生,這才深深覺得習慣的可怕性,總是能夠讓人逐漸淡忘初心,好像在原野綠森中與那位大人許諾的堅定誓言,在溫柔鄉中,也都開始逐漸的淡忘,著實可怕,尋思著,也許那種臨近死亡的威脅,放在身邊或許並非壞事。

  不實施些手段,人總是會怠惰,會迷茫,會失去目標,因此這時候的鞭策就成為必不可少的手段,對於目前的杜旅來說,死亡便是最為有效的手段。

  內心暗自警醒著:不忘初心,他杜旅定要收集齊八十八件聖具,尋找到回家的道路。

  扭過腦袋瞧著亞摩斯,說道:“現在,將你所知的有關孤兒院當初的情況一字不落全都告訴我。”杜旅表情嚴肅的說道,初來乍到的他對孤兒院的了解還比不上知之甚深的亞摩斯,因此,要了解其中究竟存在著什麽問題,必須依靠接下來的談話才會知曉。

  時間漸漸流逝,

杜旅閔然一人行走在孤兒院的幽暗回廊上,比起白日裡充滿的歡聲笑語,夜晚的回廊鴉雀無聲,處處透漏著死寂的氣息,兩處的斑駁欄杆脆弱不堪,像是只需要微微觸碰下,便會瞬間灰飛煙滅一般,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枯寂腐朽的味道,那種味道十分難以形容,就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房屋,瞬間打開的時候,差不多可以粗略的描述出來。  “明明是擁有著數萬孩童的孤兒院,怎麽會如此破落,這裡面必然大有文章。”杜旅穿著漆黑色的緊身服裝,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孤兒院中的一切,悄悄走進孩童們居住的房屋,出乎意料的,那裡面居然傳出歡聲笑語,明亮的燈光在黑暗中格外的顯眼。

  “奇怪?那些孩子怎麽這麽晚都還沒有睡覺?這般消耗油燈,比起克裡夫城的那些普通民眾生活都要奢侈,難道說那些高額的救助金全都消耗在玩樂上不成?”杜旅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門口看見的那位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總覺得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究竟發生什麽?

  躡手躡腳的靠近窗戶,將腦袋悄悄的試探過去,眼神透過手指戳破的窗紙,看著裡面的孩童,臉蛋上去全都洋溢著歡聲笑語,似乎沒有不開心的孩子,有些甚至嘴角吃的奶油還殘存著,瑪佩爾修女的身影卻沒有看見,只是不少的年輕修女全都洋溢著和藹的笑容看著面前的孩子們。

  杜旅扭過腦袋,順著牆角蹲下身子,屏住呼吸,腦海中覺得那種和藹的微笑非常熟悉,對了!電光火石般想起當初碰見瑪佩爾修女的時候,她的臉上也是掛著同樣的笑容,按照道理上了年紀的女性露出那種面容他不稀奇,但那些明顯還是正值青春年華的修女怎麽會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呢?

  自從進入孤兒院的那一瞬間,杜旅便感受到種彌漫不散的詭異氛圍,忽然回想起來,從門口到現在為止,除卻瑪佩爾修女的說話聲,他連隻言片語都沒有聽見,無論是嬉鬧還是被孩童們圍觀的時候,只能聽見些縹緲的聲音,事情的確是這樣?

  說那些活潑亂蹦的孩童個個都是啞巴?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正想要離開的時候,眼睛的余光忽然看見旁邊的窗戶邊上站著位嬌小的聲音,嚇得杜旅啞然失色,心臟更是差點沒給嚇出嗓子外來,奇怪?什麽時候身邊多出位小女孩,居然能夠讓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心中赫然,這所孤兒院白天還能偶爾看見些生氣,夜晚就像是座鬼城!

  雖然不想用這樣的詞匯來描述,但杜旅真的想不出有什麽地方能夠比這還要詭異了,從他來到這世界開始,在原野綠森中長大,偶爾也是看見過死人的,剛死的,死不久肉身開始腐臭的,全身都是骷髏的,他什麽沒有見識?!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他膽顫心驚的。

  再過片刻,

  杜旅終於覺察到那道瘦弱的人影實際上是背對著他的,也就是說對方也是與他一樣摸索過來悄悄盯著房屋中發生的那些事情,腦海中響起亞摩斯說過的那些話語,‘整座孤兒院中居然連一位熟人都沒有看見,除卻瑪佩爾修女,以前認識的家夥都好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而且,今天的瑪佩爾修女,唔~,怎麽說呢?好像就是感覺與以往不同。”

  ‘在孤兒院們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總像是有人在暗中盯著我似的。’亞摩斯回想著,將腦海中浮現出的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杜旅,瞧著自家老爺越發明亮的目光,不知道老爺究竟在想些什麽,“好,我知道了,夜深了,你也就去睡覺吧!”

  匆匆忙忙將亞摩斯打發以後,杜旅便順著長廊摸索過來,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隱藏住腳步聲,悄悄的接近著小女孩,為了防止其他突發狀況的發生,杜旅準備將小沫喚出來替他把風,豈料,頭頂發辮中居然毫無反應,伸手觸摸下,小沫尋常睡覺的那塊地方溫度炙熱的有些可怕,而且隱約中察覺到一種神奇的光罩將其保護起來,杜旅面色一變,自從上次在老爺子雷凱手中吃虧以後,每次遇見什麽危險的事情,頭頂上便會生出光罩保護小沫,像是被老爺子從圖書館中扔出來的時候,光罩便出現過。

  只是遠遠沒有像這次般強烈,光罩隱約間都有些燙手,瞧著老爺子當初盯著亞莉克希亞之書時候激動的神情,就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不然不簡單,不過有一點到是能確認下來,那便是老爺子重視小沫的程度絕對是無與倫比的,換言之,這光罩就是想方設法的不讓小沫受到傷害。

  同時,杜旅身邊遇到危險時,也會失去個得力幫手。

  “該死的老匹夫擅自帶走玲綺不說,居然讓小沫在關鍵時候失去作用,真是氣煞我也。”杜旅心中狠狠的咒罵著,愈發忌憚起眼前的情況起來,摸索到少女身後,覺得僅從背影上看有些熟悉,等在靠近些的時候,發現眼前的居然是今天在門口被他瞧見並贈送鈴鐺的那位瘦兮兮的小女孩。

  “為什麽這位小女孩待在外面,難道是被排擠不成?”

  杜旅猜測著,悄悄拍著小女孩的肩膀,前者只是扭過頭來,不出意外的肯定會被嚇的尖叫,到時候,杜旅再先發製人的捂住小女孩的嘴巴,事情都是按照著預料中進行,被拍著肩膀的小女孩扭過腦袋,杜旅看見的卻是一副已經腐爛的面孔,上面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不少白色的蛆蟲鑽來鑽去。

  “媽呀!”

  杜旅嚇得隻覺得渾身寒毛全都根根聳立起來,雙手死命的捂住長大的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嘔吐出來,也許是外面的動靜惹起房間中人的注意力,頓時響起道聽起來非常霸道的男孩子聲音,“是誰在外面,快點滾進來!”

  行動的時候,杜旅還聽見陣清脆的鈴鐺響聲,覺察的不錯,必然是白天時候送給小女孩的系在馬車四角處的鈴鐺,這麽說,面前的這位雖然看起來有些恐怖,但實際上的確是有著很大的可能性是那位女孩。

  暗自咬牙,輕松的將小女孩背在肩膀上,開始拚命的朝著戈登他們居住的地方趕過去,幸運的是,小女孩並沒有驚慌的大喊大叫,反倒是平靜異常,靜悄悄的呆在杜旅的肩膀上,想塊木頭似的。

  要解決面前的問題,這位小女孩必然是其中的關鍵,顧不上膽顫心驚,只是覺得腦袋上小沫睡覺的那塊地盤越來越熱,不知什麽時候, 周圍開始升騰起片迷霧,起初還是小片,不一會兒功夫就將杜旅包圍起來,讓奔跑中的杜旅失去方向,輕微的嗅上一口霧氣,身體並無什麽異常的反應,心中松下大石頭,幸好不是叢林中的那種帶毒瘴氣,否則就真的麻煩大發了。

  不過,杜旅也失去回去的方向,

  忽然停止住腳步,喘著粗重的呼吸,回頭望了眼出現在迷霧中的人性陰影,哪怕是瞧見那道不過八九歲孩童的身高,也讓杜旅瞳孔猛地一縮,可惡,真是有些陰魂不散的意味啊,“怎樣才能從迷霧中逃出去?”杜旅詢問著背上的小女孩,如今也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能夠從困境中逃脫,以往的辦法全都失去效用,難道說現在釋放出道火系卷軸?

  那只會將整座孤兒院燒得一乾二淨,使用武技,拿出匕首將眼前的一切全都砍死,那也只是莽夫之勇,未免會落入有心人的算計中,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小女孩對於孤兒院的熟悉,否則,就算是小女孩變成那樣,不過杜旅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還存在著初見時候的那種純真。

  擁有這樣眼神的女孩子怎麽會害人呢?

  小女孩猶豫片刻,似乎在擔憂著什麽,只是那道身影越來越靠近,杜旅覺得他的頭髮快燃燒起來,神情變得更加焦急,“快,再晚些就來不及了。”杜旅催促著,終於小女孩開口道:“往左走。”

  杜旅背著小女孩快速的朝著那個方向毫不猶豫地衝過去,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愈發清晰,粗暴童聲再次響起,這次的話語中其中包含著濃濃得意感,“桀桀,魚兒自投羅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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