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浩正在暗暗思索時，第一批車輛已裝好汽油桶。

　　黃英與伍江文一前一後跳上大卡車，帶著車隊駛出鎮公所。

　　這時，一輛大卡車在駛出鎮公所門口時，車輪不小心開過一個水坑，車身猛烈地搖動了一下。肖天浩感覺到，好像從車上面掉下了什麽東西。

　　肖天浩慢慢走到鎮公所門口的水坑旁邊，發現剛才從車上掉下的是一塊小石塊。他有些好奇，彎腰從地上撿起這塊小石塊，發現這塊石塊通身烏黑發亮，與一般的石塊不同，又硬又滑。

　　“黑鎢砂?”

　　肖天浩心裡一驚，他見四周沒人注意，悄悄地將石塊塞進自己的褲袋裡面。以前配合輯私隊查處走私進，他曾見過黑鎢砂，知道這種軍用物資的珍貴性。

　　“難道黃鋒包攬下押車任務的用意跟這個黑鎢砂有關?”

　　看著一排大卡車絕塵而去，肖天浩一下子恍然大悟。心裡明白了黃鋒為什麽會不辭勞苦地攬下押運車輛任務的原因了。

　　…………。

　　肖天浩等一行人押車回到上海時，天已漸漸黑了。

　　杜璋安排人手將所有的汽油清點清楚並安排人手看守，才放心與黃鋒等人一起在上海明德大酒樓用過餐。

　　飯後，肖天浩借故要跟葉晴去逛街，上前跟杜璋打了聲招呼，杜璋心情較好，也不多說什麽。

　　陪葉晴逛了一會兒的街，倆人又來到塞納河法國餐廳。

　　喝完一杯咖啡之後，肖天浩笑著對葉晴說:“你在這裡等一下，我想出去見一位老朋友。”

　　“你又想放人家鴿子?”

　　葉晴嘟著可愛的嘴說道。其實，她知道肖天浩肯定有什麽要緊的事，也不點破，只是催他快去快回。

　　肖天浩來到“香萬裡”花店路時，顧老板正好也在櫃台前忙著招徠客人。

　　一路上，肖天浩注意到沒有人跟蹤，但他還是耐心等客人走後，才上前對顧老板說:“老板，來一束紅玫瑰。”

　　顧老板早就看到肖天浩了，抬起頭默契地笑著對他說:“店外面沒有了，你跟我一起到後面拿。”

　　倆人一起來到花店後面的舊平房，顧老板給肖天浩倒了一杯水。

　　“事情還算順利，組織已經安排人手秘密轉移了軍火。”

　　顧老板知道肖天浩很關心軍火轉移的事，一坐下來趕緊說道。

　　“這樣最好。不過，最近村裡動作較大。為安全起見，我覺得汽油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考慮轉移為好。”

　　肖天浩聽到軍火轉移後，松了一口氣。

　　“還是等你離開上海我們再行動。對了，聽老村長說，村裡的婦女已經回來了，但死了二個，還有一個瘋了。”

　　肖天浩聽後沉默了下來。他在想，這也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戰爭每天都在死人，無辜老百姓也是難於幸免。

　　肖天浩從褲袋裡掏出那塊黑鎢砂，對顧老板說:“我從他們運輸汽油的車輛上找到了這塊鎢砂。”

　　“不是運輸汽油嗎，怎麽會有黑鎢砂在車上面?”

　　顧老板看著肖天浩手裡的黑鎢砂，不明地問一句。

　　“我想了很久，應該是他們想趁這個機會偷運鎢砂到山城去，從中牟取暴利。”

　　“這些人真是賊膽包天。”

　　顧老板也聽說過國民黨內部走私成風的事情，但她沒想到他們竟敢走私黑鎢砂這麽珍貴的軍用物資。

　　“你能聯系得上中統上海站裡的那位同志嗎?”

　　肖天浩沉吟了一下，

忽然問道。　　“我是他的上線，聯絡上應該沒什麽問題。但跟這塊黑鎢砂有什麽關系嗎?”

　　顧老板不明白肖天浩話中的意思。

　　“這次偷運鎢砂估計與行動組的組長黃鋒有關。他這人狠辣多疑，對我的身份早已有所懷疑。他的存在對我的潛伏工作有很大的威脅，我想趁這次機會除掉他。”

　　肖天浩想起黃鋒在飛機上陰厲的眼神，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寒意。雖然這一段時間自己總在小心翼翼地行事，還算有驚無險。但以黃鋒老辣的眼光，相處時間一久難免被他發現出什麽蛛絲馬跡來。現在有這麽好的一個除去黃鋒的機會，肖天浩決不會白白浪費掉。

　　“你的意思是借中統的手將黃鋒除掉?”

　　顧老板反應過來，一下子明白了肖天浩的想法，不由脫口而出問道。

　　“對，借中統的手除掉他。”

　　肖天浩口氣很堅決。

　　“好，我盡快聯絡到中統裡的那位同志，具體的安排我和他見面後再定。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盡量配合你。”

　　肖天浩將那塊黑鎢砂交給顧老板後叮囑道:“估計上海金利運輸公司的負責人伍江文與此次走私有染， 中統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應該有所收獲。”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將你的計劃跟那位同志說明白。”

　　肖天浩從花店出來時，街道上已是人影綽約了。

　　他走進法國餐廳，餐廳裡的客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可能也是天氣變涼的緣故。

　　“你這花算是求婚嗎?”

　　葉晴從肖天浩手中接過紅玫瑰時，高興地開起玩笑來。

　　“我也想啊，可聽說你要調離軍統了。”

　　“不，只要你答應天天給我送花，我就不走了，就賴上你了！”

　　葉晴嗅著玫瑰花，一副調皮可愛的樣子。

　　肖天浩倆人走出餐廳門口。外面街道上行人稀少。一陣冷風吹過來，葉晴趕緊伸手將自己的衣領堅起。

　　肖天浩見狀，伸出右手來握住葉晴的手。葉晴從肖天浩手掌心裡感覺到了他傳過來的涼意，趕緊停住腳步，捧起肖天浩的手，準備給他哈一下暖氣。

　　忽然，葉晴發現肖天浩右手尾指上只有半截，一下子也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她歎了口氣，輕輕地抓住肖天浩的手哈了一口暖氣，心疼地說:“你怎麽舍得對自己這麽狠啊?”

　　“不對自己狠一點，我怎麽能跟你走在一起。”

　　肖天浩笑著說，臉上顯出風高雲淡的表情。

　　葉晴心裡一熱，感覺這個冬天並不太冷。

　　夜幕中，肖天浩和葉晴兩個挨得很近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寂廖的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