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統站辦公室.

　　“你呢?”

　　馮力忠黑著臉坐在那裡大聲地訓斥，幾個手下唯唯喏喏站在一旁。

　　“跟了幾天，沒什麽新的發現。”一名特務說完站在那裡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那你呢?”

　　“我只是看到他們一天到晚在收購汽油，也沒什麽異常的情況。”

　　“混帳！我就不信了，哪有魚會不吃腥的道理！都是沒用的東西，都給我滾出去！”

　　馮力忠氣得喘不過氣來。他端起杯想喝口水，卻發現沒水，一氣之下將杯子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辦公室裡的幾個人嚇得不敢作聲，訕訕地退下。

　　這時，敲門聲響起。

　　一位濃眉大眼，身材精乾的中年男子走了進屋來，他是中統上海站情報人員程方。

　　“馮科長，是誰惹您生這麽大的火?”

　　程方笑著上前，給馮力忠倒了一杯熱水。

　　“都一群笨蛋，只會拍馬屁，什麽事都辦不成。”

　　馮科長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科長您也不用太焦急，先喝口水，再看我手裡這是什麽東西?”

　　程方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黑鎢砂，神秘地對馮力忠說:“我們跟蹤了幾天，這是從他們汽油運輸的車輛上發現的。”

　　馮力忠眼中一亮，欣喜地接過黑鎢砂又瞧了一下。又不放心問道:“你確定這鎢砂是從他們車上發現的?”

　　“絕對沒錯！上海金利運輸公司負責人伍江文最近私下與黃鋒有來往。經我們秘密調查，證實伍江文曾經從日本商人手買過一批黑鎢砂。”程方不緊不慢地說道。

　　“伍江文?”

　　馮力忠沉吟了一下，忽然將大手拍在桌子上說道:“好！我馬上安排人把他抓過來。”

　　“馮科長，是不是先監視起來，以免打草驚蛇。”

　　程方用用征詢的目光看著馮力忠說道。

　　“對，我是太急了一點。我早就說了嘛，那有貓不吃腥的。哈！哈！”

　　馮力忠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他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掏出煙來給程方遞過去。

　　………。

　　塞納河法國餐廳。

　　葉晴從精美盒子裡拿出一雙黛染霜花高跟鞋，愛不釋手地端詳著，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她將鞋放好後，托著雙腮，兩眼有點迷離地看著肖天浩說:“天浩，你說如果我穿上那件碎花的旗袍，畫上細細彎彎的眉毛，梳上愛司頭，再配上這雙精致的高跟鞋，走在大街上會是什麽樣的感覺啊?”

　　肖天浩看著葉晴一副期待的樣子，心裡在想，女人天生就愛打扮，葉晴一樣也不例外。

　　他便笑吟吟地說:“貌美如花?太庸俗！配不上我們的葉小姐。優雅高貴?對！應該就是這種感覺。”

　　在花店接頭時，顧老板交給肖天浩一筆錢，說是代表新四軍經過組織同意給予他的獎勵。肖天浩推辭不下來，後來想想現在手頭還比較拮據，便收了下來。

　　回來之後一想，葉晴為這批軍火也出了不少力，於是上午就帶她到上海大商場買了一雙女式高跟鞋。

　　“你這張嘴現在是越來越甜了。”

　　葉晴聽了肖天浩的誇獎，心裡還是很享受。

　　“葉晴，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肖天浩收起笑容，臉色顯得有點認真。

　　“說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過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便宜你了。

”　　“我想去看望一下肖天霖，他現在就住在上海。”

　　“真的啊?，那我們一起去。”

　　葉晴一聽到肖天霖的名字，臉上顯出歡喜的神色。

　　隨後，葉晴見肖天浩有點猶豫，遲遲不見回聲。她秀眉微擰，有點委屈地問道:“是不是你不信任人家?”

　　肖天浩在與顧老板接頭時，交談的時候聽她說起了肖天霖。

　　原來，肖天霖剛秘密轉移到上海時，是顧老板安排人手送肖天霖到鄉下去的。

　　考慮到安全問題，原本肖天浩不打算去堂叔嚴標家去看肖天浩。可是兄弟情深，肖天浩心裡總是割舍不下。而且心中總對肖天霖懷有一種愧歉之情。

　　想想明天就要離開上海了，肖天浩還是決定去看一下肖天浩。

　　“葉晴，你不要想遠了，我只是考慮到安全的問題。你忘了前幾天有人跟蹤的事嗎?其實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看肖天霖，但我需要你幫助進行掩護，這樣才能保證肖天霖的安全。你在這裡等我，下午我就可以趕回來了。”

　　肖天浩耐心地向葉晴解釋道。

　　葉晴聽了之後這才破涕為笑，她調皮地對肖天浩說:“見到你那書呆子弟弟，幫我問一聲好。”

　　肖天浩點了點頭，走出法國餐廳門口。

　　在前面不遠街道拐角處，顧老板已經給肖天浩安排了一輛人力車，拉車的車夫是自己的同志。

　　肖天浩上車後，車子拐了幾個街口發現沒人跟蹤後，這才向上海郊區方向拉去。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人力車來到上海郊區外的一個村子裡。

　　由於連年的戰亂，村裡很多人跑到外地避難，村落稀稀落落只有幾十戶人家。在鬱鬱蔥蔥的樹林掩映之下，顯得格外荒涼。

　　肖天浩交待好自己的同志在村口警戒，然後一人向堂叔嚴標家方向走去。雖然好幾年沒來這裡了，但肖天浩還是記得很清楚。他走到一家灰色的舊瓦房前，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吱——。”

　　隨著聲音一響門拉開，一張敦厚老實的熟悉面孔出現在肖天浩眼前，這名中年男子是肖天浩的堂叔嚴標。

　　“嚴叔叔，我是天浩啊！”

　　肖天浩見到堂叔高興地叫了一聲。

　　嚴標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也欣喜地說:“天浩，你回來了。你看我這什麽眼神?快！進屋裡來坐。”

　　肖天浩進屋之後，嚴標一邊給他倒水，一邊朝屋外小院子喊道“天霖，你哥回來了，你快點進屋裡來！”

　　肖天浩起身走到後門一瞧，小院子裡肖天霖一個人手裡正在拿著一枝鉛筆，在畫架上勾勒畫像。

　　見到嚴標的喊聲，肖天霖抬起頭，欣喜地放下筆，大步朝屋內走過來，跟走出屋門的肖天浩緊緊擁抱在一起。

　　肖天浩兄弟倆心情稍微平靜之後，才一起坐在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