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喵的,討債的來了!”道聆看得仔細,來人分明是被他扒了衣服綁在柱子上的神箭手更羸。
街道兩邊的房舍裡,好事者偷偷推開窗戶,觀察著主街上的戰局。但雨勢太大,看不清主街上的身影,只看見一群死士愣在街道兩邊,街道的正中間,依稀辨認得出是二個人。
同樣,主街上的更羸和道聆相互也看不太清。暴雨帶來的嘈雜之聲,在道聆的六感中極具地放大,干擾了他的判斷。同時,雨幕的阻礙,也干擾了神箭手更羸的視線。
這就意味著,兩人只能憑感覺,進行對戰。
道聆手持黑色長劍,緊張臨敵,這暴雨相對於剝奪了他在六感上的優勢,也就是說此刻的他,必須以單純的身體反應和劍法對陣更羸。
對面是赤裸著上身的更羸,他古銅色的肌膚暴露在暴雨之下,雨滴流淌在肌肉的溝壑之間,左手攥著一支箭頭特製的箭矢,右手握著犀牛皮描金強弓。
相對於道聆的緊張,更羸的臉色出現了遠超常人的鎮定,他正閉目聞聲,等待著應對道聆的攻擊。
道聆可沒有這等本事,只能先發製人,伴隨著青光頗濃的黑色長劍劃破雨霧,帶著如同來自瀚海深處的凜冽寒氣,逼向更羸。
寒氣與雨霧熔融化為青光,但更羸只是向其右側輕輕一閃,以弓擋劍,將黑色長劍彈開,化解了道聆的攻擊。
“更氏弓法,以弓為器,以柔可剛,弓箭為曲,隻守不攻,若要取勝,當借力打力,借對方聲勢以攻之。”更羸沒有睜開眼睛,嘴中喃喃道,“更羸自創此弓法,鑽研二十余載,今日以汝一試!”
道聆聽了此話,心中一震,鑽研二十余載,萬萬不可小覷啊!
往昔時日,當世之人隻知更羸神箭無敵,但弱於近身格鬥,更羸牢記在心,才苦心磨礪二十余載,創出用於近身格鬥的更氏弓法,如今只是一試,就震開了道聆的凌厲攻擊。
道聆穩住心神,知其隻用巧勁,故不用直接攻擊,手中黑色長劍千轉百回,茫茫的雨幕被劍光劃開,如隨風飄散的柳葉一般,飄向更羸。
更羸知犀牛皮描金強弓擋不住劍光,反手舞動那精鐵箭矢,只聽得不絕如縷的鏗鏘之聲,道聆的瀚海劍光竟大多數被更羸阻擋,只有少數別遺漏,在他的前胸留下了血痕。
不知多時,更羸始終輕巧閃躲,好似少女舞姿優美至極,卻又不乏剛毅。道聆時時為攻,更羸處處為守,二人暫時不分高下。
道聆手中長劍雖無鋒無銳,但閃耀著道法青光,吸引來四近之人的目光。更羸手中的箭矢雖看似普通,實則以當世最為堅毅的鐵樺樹為杆,以百煉精鐵為箭頭,也是極為不凡!
更羸閉已耳目,暗暗調整呼吸,氣息平穩,道聆運劍已久,氣息紊亂,但好在有一身道法補給,也無大礙。
為使更羸早些認輸,道聆招招全力,雖來不及施展“碧浪翻天式”那般大開大合的招式,但劍光所指,也刁鑽異常,極難應對。
更羸果然還是疏於實戰,總有幾次躲之不急,其中一次被劍光刺傷左肩,血滴趟趟流於桂陵主街的地上。
遠處的龐貳見受傷不輕,連躲閃動作也有些遲緩下來,恐更羸不敵,忙從旁人手中接過一把劍,欲上前支援。
“止步!”更羸感覺到了身後的龐貳,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莫要上前。
他此刻終於睜開眼睛,一雙鷹隼般的眼眸再次放出寒光,
冷冷地直視著道聆,鄭重地說道:“道聆,汝有資格,見識真正的更氏弓法!” 話音剛落,他搶步上前,犀牛皮描金強弓,一記橫掃,向道聆的腰部打來。道聆雖受大雨干擾,但對如此近距離的攻擊還是能夠察覺到的。
他左腳輕點,上身向後一傾,就如同凌空一般,貼地向後方飄去,同時,在飄出的瞬間,手中黑劍青光陡然一盛,向攻來的更羸橫斬而去!
睜開雙眼的更羸似乎反應更快,道聆剛做出躲避動作,劍要斬出的一刹那,他就雙腿一曲,直接跪在了地上,做出規避,道聆那一道劍光,堪堪從他頭頂掃過。
緊接著,更羸手中那支精鐵箭矢,悄然搭上了弓弦。
“咻!!!”
一道破空之聲響起,道聆猛地察覺,那支一直被更羸當作武器的箭矢,正直直衝他胸口激射而來!
他身體微微右傾,瞧準那箭矢的軌跡, 右手揚起,手中黑劍穩穩斬下,頓時地上便多了一支雖折未斷的箭矢。
但第二支箭,也到了!
所幸道聆反應夠快,手中劍忽地上挑,“叮”的一聲,以劍身擋住了箭矢。
“不妙,還有第三支!”
突然,道聆記起更羸慣用的連環三箭,兩箭之後,必有後續,連忙挺劍,黑色長劍青光陡盛,瀚海劍光如一道屏障,護住了他。
但那第三箭,輕松穿過了劍光,速度稍減,“鏘”地一聲,撞在了劍尖之上,刹那間,劍音橫貫了主街,無數火花四散飛濺,道聆隻覺手心一陣發麻,強行輸送了一股道法,這才穩住黑劍,擋下了這奪命一箭。
這三箭下來,道聆蒼茫應對,明顯處於下風,好在更羸也沒有第四箭的習慣,這才讓道聆得以喘息。
“自古弓兵多掛逼啊!”
道聆心中暗罵道,弓兵這種職業,擅長遠攻、潛伏、襲擊。一個優秀的弓兵,於萬軍之中取敵將性命,如探囊取物般輕松。若像更羸這般,一把年紀又去鑽研近戰,在近戰上又能做到以柔克剛,克制敵人,如此遠近結合,幾乎就是毫無弱點的,相當於一個人形自走外掛,難以匹敵。
“老喵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虎啊!!!”
道聆長嘯一聲,聲音悠長,傳遍了整條長街,在房舍內詫異觀望之人紛紛被驚,關上門窗,躲了起來,就連更羸,也著實被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嚇了一跳,愣神幾息。
待他反應過來時,道聆已然全力一躍,騰升三丈之高,居高臨下,怒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