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張姑娘,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高順一整天都心情煩躁,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總是擔心衛冕和張春華的安全。
雖然衛冕不許他調兵打草驚蛇,但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派了幾個機警的斥候始終徘徊在王府之外,密切關注著府內的情況。一旦裡面傳出什麽危險的信號,即便是犯下軍令貽誤軍機,他也只能帶兵衝擊去救人。
但是一整天下來,王府之內安安靜靜,平靜的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縱使冷靜如高順,心裡也不停地打著小鼓,只有在看到衛冕他們安全歸來,才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文達,讓你憂心了!”衛冕拍了拍高順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以高順的性格品質並不需要他多說什麽,只要信任就能得到他披肝瀝膽的忠誠。
“主公無事就好,不過不久之前狼衛大營似有調防,整個朔方城的城防似乎也有所加強。末將恐呼廚泉有所察覺,還請主公早做決斷!”
高順在城中的見聞恰恰印證了衛冕的猜想,呼廚泉此人還是老謀深算,坐在單於的位置上這麽多年,沒想到還保留了獵人一般敏銳的嗅覺。
他一方面派人召見劉豹,調查他私自調動鷹師的目的,同時還做了其它幾手安排,調防狼衛以拱衛朔方城。
“你提的事情正是我想說的,由於鷹師可以利用飛鷹傳令,如果呼廚泉已經放出飛鷹的話,大概在明日中午時分鷹師就能夠趕回朔方城,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十分有限。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決定提前舉事,在鷹師回防之前奪下朔方城。”
衛冕簡單的給高順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肅然下令道:“高順聽令!”
高順單膝跪地,緊抱雙拳道:“末將在!”
衛冕言簡意賅:“第一,你速派傳令兵將此消息告知城外的去卑,令其配合行動。第二,夜半子時,你率領陷陣營奪下城門,給去卑大軍賺開城門,最好悄然出手,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末將領命!”高順起身,一手按住佩劍轉身離開。
“你確定高將軍已經完全領悟你的意思了嗎?”看著高順漸行漸遠,張春華顯得有些擔憂,畢竟戰爭關乎著千萬人的性命,並不是兒戲。
就算她送商隊遠行匈奴的時候,也是耳提面命,叮囑一遍又一遍,生怕有什麽遺漏。相較於她自己而言,衛冕這個大將軍似乎輕松多了。
衛冕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高順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將!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待會兒等我們吃過晚飯,我帶你去見識一下陷陣營的厲害!”
現在差不多是晚上八九點鍾的樣子,按照古人的時辰計算也就是戌時,離他定下動手的夜半子時還有一個時辰。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高順做最後的部署,安排最終的行動方案。
“你真的吃得下啊?”見衛冕平靜如常坐在桌前,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張春華驚詫不已。說起來她也算是女中豪傑,奈何還是第一次經歷兩軍交戰,在定力這方面的表現還是不能令人滿意。
衛冕喝下一大口馬奶酒,輕松的笑道:“不僅要吃得下,還要比平時吃的更多。一旦戰鬥打響,還不知道到什麽時候才能停止,或許是明天早上、或許到明天中午,誰知道呢?戰鬥拚的是士兵的耐力,戰爭拚的是兩軍後勤的耐力,總的來說就是糧食、就是吃!”
張春華聞言不禁也露出了笑容,整個人也變得放松下來,“聽你這麽一說,
這戰爭好像不怎麽血腥了,好似一大群酒囊飯袋在比拚誰的食量大!” “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你也趕緊吃,只要吃得多了,我們這一仗必然能打贏!嗯,這條羊腿烤的剛剛好,不嫩不老,酥脆好吃,唇齒留香!”
看著衛冕大快朵頤,張春華肚子不禁“咕咕”叫了起來,也坐下來吃了起來。不過她的吃相就優雅多了,完全不像是衛冕的狼吞虎咽。
在他們兩人吃喝的同時,高順已經將信使派出。雖然此時早已宵禁,城門緊閉,不過他們早就探查到了好的地點,利用繩索將人放下城牆。
剩下的陷陣營士兵也被高順召集到一起,換上清一色的皮甲,這種皮甲不同於普通的鎧甲。這種皮甲是一種複合甲,分為三層。它是有上下兩層牛皮,中間縫上經過處理的硬質竹青,不僅穿在身上十分輕便而且質地堅韌。
普通的刀槍劍戟砍在上面,最多只能留下一道痕跡,即便割破外層牛皮,也無法砍斷內層的竹青。竹青就是竹子的皮層,表面光滑且堅韌,經過處理之後更是堅韌到令人發指。
換好複合皮甲之後,他們配上厚背的镔鐵腰刀,刀背厚三分,刀刃呈流線型。刀長三尺三寸,重約三斤。
不過镔鐵腰刀只是他們的副武器,主武器則是統一製式的鉤鐮槍,一人多長,外觀與普通長槍大致相當。但是在槍纓處有一鋒利倒鉤,在戰場上可以用來勾馬腿人腿,在攻城之時還可以勾牆頭的守軍。
除此之外,每人腰間還配有一柄飛爪,飛爪狀如鷹爪,鋒利無比,用以攀爬上城牆、懸崖陡壁等等。
陷陣營之所以只有一千人,其實衛冕也只能養得活這麽多,僅僅這一千人的裝備就耗費了他從洛陽弄回來的一半資產。
可以說衛冕為了陷陣營下了血本,不僅滿足了高順所有的要求,甚至還有加碼。在訓練陷陣營的同時,衛冕還給他提供了不少現代特種作戰的思想,讓他吸收領悟,融入到訓練陷陣營之中。
這樣一支耗費了他無數金錢和心血的部隊,是他所有軍隊精銳之中的精銳,秉著好鋼用在刀刃上的原則,今番的朔方城攻堅戰,衛冕對他們寄予了所有的信任與希望。
夜半寒風呼嘯,半月明如鏡,偶有雲朵飄飄遮住半月,讓大地都變得昏暗。
今夜的戰鬥注定不同,沒有高昂的號角聲,沒有振聾聵、不絕於耳的戰鼓聲。
在漆黑的角落中,大約三百陷陣營士兵都半蹲著,屏住呼吸,等待著高順發號施令。而高順此時卻抬著頭望著墨藍色天空,準確說他在盯著天際的那一團厚厚的雲朵。
他們悄然行軍,雖然從無數間民房旁走過,卻沒有驚擾到任何一個熟睡中的人。
如今已經離城門處的匈奴士兵不足二十丈,但是高順依舊冷靜如潛伏在草叢中的獵豹,等待、等待,等待著每一個靠近獵物一步的機會。
他們靜靜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像是一座座的雕塑,只要放在地上似乎就再也不會動。
果然,機會還是來了!濃雲遮月,大地為之一暗!
高順輕輕的勾了勾手指,他身後的三百士兵抓住這個難得機會,迅速悄無聲息的向前移動。
此番搶佔城門的戰役, 高順只動用了三百名士兵,他很清楚人數越多越容易暴露。如果不是第一次指揮陷陣營,為了保險起見的話,他可能只會帶一百人。
在黑暗的掩映下,寒風中,凍得哆哆嗦嗦的匈奴小兵還三三兩兩圍著火盆,有的更是困頓不已打著瞌睡,他們並沒有發現死神已經悄然來臨。
漸漸地,陷陣營的士兵已經全部就位。隨著高順大手向下一斬,所有士兵手中的镔鐵腰刀同時動了起來,就像是農夫割麥子一樣,刀刃劃過喉嚨,一整排的匈奴兵全都被放倒。
“什麽人?你們······”
“有敵人!戒備——”
陷陣營如猛虎撲入羊群,剩下的匈奴兵根本反應不過來,因為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敵人會來自他們的身後。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所有守城的士兵和將領全都被解決,高順一聲令下將城門打開。只見黑暗的曠野之中亮起一片火光,仿佛是星河之中璀璨的群星,火光閃耀,直撲朔方城而來。
“怎麽樣?我的陷陣營還可以吧!”離城門不遠的地方,衛冕笑著問道。
夜風颯颯,撩撥著張春華的烏黑長發,絕美的容顏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在她的認識裡,兩軍交戰都是擺成戰陣,你來我往的廝殺。但是今夜的戰鬥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樣子,更像是野獸狩獵,隱跡藏行,一步步靠近獵物,瞬間撲殺,不給獵物任何反抗的機會。
高順可以花一個時辰做準備工作,半個時辰來尋找戰機,卻隻用一盞茶解決戰鬥!這,就是陷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