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冕話音落下,登仙觀內再次陷入沉寂,只聽窸窸窣窣之聲,並不聞應答。
徐晃大步走上前來,沉腰立馬道:“將軍,這廝若還不開門,不如讓某領軍全力破門!”
“還是在等等吧,皇帝與太后被擄到這裡,猶如驚弓之鳥,能動嘴盡量不要動手,以防驚擾到他們。”衛冕伸手敲了敲道觀的木門,十分纖薄,想要破開很是容易,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使用暴力。
徐晃面露難色:“可苗盛的人剛剛傳來消息,董卓大軍在夜半三更出發,沿著山道一路直奔廣武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留給將軍您的時間不多。”
衛冕面色一沉,暗道董卓的嗅覺果然敏銳,於是大聲吩咐道:“再等一刻鍾,如果登仙觀的還不開,就給我殺進去,遇到太監格殺勿論!”
他這句話既是給徐晃的命令,更是說給門裡太監們聽的,看起來不給他們點壓力,是很難取得成效的。
果不其然,一經施壓,門內很快就有了回應,只聽一道既蒼老又尖銳的聲音道:“老奴就是張讓,敢問將軍真的能做主,放了咱家這一群閹人?”
衛冕沉聲道:“當然,不過等董卓來了,我就不一定能做主了!”
“什麽?董卓要來了?”張讓一聲尖叫,仿佛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一年到頭幫靈帝處理政務,他怎會不知道董卓何許人也?更何況他很清楚董卓就是被袁紹他們請過來的,目的就是對付他們,為大將軍何進報仇。如果董卓到場,他們這些宦官必死無疑。
“他離此地尚有還有二十多裡的距離,如果你懷疑消息的真實性,我們可以再等等。”
張讓慌忙道:“不必不必!”
衛冕聲音微冷:“既然不必,還不將門打開,領我去拜見陛下及太后?”
不過張讓還是沒有開門,只聽他隔門說道:“老奴知道朝中有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朝外有四征(征東征西征南征北)將軍和四鎮(鎮東鎮西鎮南鎮北)將軍,但是在這些人中卻從未聽說過有叫衛冕的人,縱使你真的是名將衛青之後,但現在要麽是一介白身,要麽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小吏,憑什麽保證我們的安全?”
衛冕眉頭一挑,心中暗道:“呵,這太監還真是越老越精明!”不過他編得東西騙騙普通人還好,但是像張讓這樣深知朝廷內外大事小事的太監,絕對沒那麽容易騙過去。
既然無法欺騙,衛冕就選擇實話實說:“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不過我領兵勤王當記首功,以此足以獲得官爵的封賞,你覺得呢?”
“你說的封賞肯定是有,但是皇帝年幼無知,你勤王的功勞是大是小?究竟該封一個多大的官?這些皇帝可不知道,而且太后畢竟是個女人,耳根子軟,沒主見。一旦回到洛陽,再聽那些王公大臣嚼一通舌頭根子,說不定給你個空頭名號就直接將你打發回去,到時候空費一身力卻得不到半點好處。”
張讓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頓時點醒了衛冕,歷史上董卓在洛陽大開殺戒,是不是就因為朝中的官員排擠他這個外來居上的軍閥呢?不過董卓可不是受人排擠的主,你們誰敢說我壞話,暗中搞小動作,我就殺誰!而且越殺越興起,殺得最後都收不住手了。
衛冕不是董卓,他不希望走董卓的老路,但是讓洛陽的那幫官員擁護他這個毛頭小子幾乎不可能。此時此刻,倒不如聽聽張讓的看法,他久居皇宮,對應付百官這一套應該駕輕就熟。
衛冕的心中雖然已被他說動,可是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語氣依舊冷靜:“行了,你既然提出這個問題,必是有些想法的,說說你的看法。”
張讓大喜過望,忙不失宜是說出自己的計劃:“你我聯手,老奴伺候了先皇一生,又是看著小皇帝長大的。咱家幫你穩固朝局,你保護咱家的性命,如何?”
“可以,你領我進去見陛下和太后,我看你手段如何。”衛冕也沒有多想,直接答應下來,這群太監能夠保下來絕對大有好處。
因為當初的歷史就是外戚全死,宦官全死,最後落到士族一家獨大的局面。然後董卓受到全體士族排擠,只能以殺戮來震懾這群人,如果他想在洛陽過得安穩,就不能讓宦官全死了,至少宦官會幫他製衡一部分士族力量。
登仙觀木門“嘎吱”一聲打開,只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太監在門內相迎,一見衛冕頓時吃了一驚,他雖然聽著門外的聲音很年輕,心想怎麽也得有三十歲左右。但是一開門才知道,與自己對了半天話的將軍才不過二十歲。
他不禁有些後悔,這麽一個小小的年輕人怎麽鬥得過朝中的文武百官,怎麽保證得了自己的安全?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與衛冕結盟,他只能奮勇向前,為自己爭取一條生路。
衛冕跟在張讓身後,而徐晃緊隨其後,將白波軍一步步調防至登仙觀中,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森嚴。
來到一間大殿前,張讓吊著嗓子道:“河東郡討逆將軍衛冕覲見!”
衛冕隻好讓太監們解下純鈞劍,脫掉鞋襪,一步步走入殿中。
按照張讓的指引,實行三叩九拜大禮,從門口起每跨三步便拜倒在地,高呼:“臣司隸河東討逆將軍衛冕叩見吾皇!叩見太后!”
不過他的每一拜都是單膝跪地,這讓坐在上方的劉辯與何太后十分憤怒,不過形勢比人強,她只能壓抑著。
張讓也看得心驚膽戰,他雖然劫持了皇帝及太后,可是事事不敢逾製。這衛冕到底是什麽意思?惹怒了皇帝和太后,還能得到什麽封賞?
等衛冕靠近駕前,何太后皺著眉頭問道:“你行叩拜大禮之時為何隻半跪而不全跪,莫非覺得我們孤兒寡母受不得你的跪拜?”
衛冕不卑不亢的道:“太后有所不知,臣祖上乃漢武帝時期大將軍大司馬衛青, 當時七戰七捷大破匈奴,武帝龍心大悅。為褒獎衛氏對帝國之功勞,特許衛氏子孫入朝見禮,賜還一半,以示衛氏之勞苦功高。臣有無禮之處實乃因循祖製,不敢悖忘也,望陛下及太后明察!”
何太后一愣,她哪知道這兩三百年前的事情,只能看向張讓。
張讓當然也不知道,不過他與衛冕結盟,還道衛冕以此來試探於他,當時隻好說道:“衛將軍此言確有其事,此乃元朔六年之事,當時大將軍衛青已經封無可封賞無可賞,武帝故此以禮還之。”
“衛將軍快快請起,都是哀家錯怪於你,希望你不要在意!”
“謝陛下!謝太后!”衛冕高聲稱謝,然後順勢起身。
他作為一個現代人,只有跪天跪地跪父母的這種思想,讓他趴在地上去跪一個比自己還小的皇帝,確實有些難受,所以他整了這麽一出。不過也從側面證明了張讓確實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只要用得好絕對能給他帶來巨大利益。
“臣啟陛下,登仙觀祈福已畢,請擺駕回宮,整治朝綱!”
劉辯十四五歲,知道什麽?將頭看向何太后,問道:“母后,他說什麽?”
何太后笑道:“衛將軍是來接我們回洛陽的!”
劉辯聞言臉色一白,差點兒哭了出來:“我不要回洛陽,我不回!好多兵都在皇宮裡衝來衝去,到處殺人,我不要回去!”
何太后看到兒子如此懦弱,聲色俱厲:“你現在是皇帝,要自稱‘朕’,國不可一日無君,你是皇帝,你不去洛陽誰去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