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后能成為后宮之主,長相自然是沒得說,美則美矣。只是鼻梁堅挺,嘴唇微薄,再配上眼角上翹的丹鳳眼,總給人一種霸道尖刻的感覺。
從劉辯的身上更能感觸到這一點,母強子便弱,其實何太后還沒意識到,劉辯之所以會這麽懦弱膽小,恰恰是因她的強勢導致的。
“太后勿急,讓臣與陛下說說!”衛冕趕緊阻止何太后,讓她繼續下去只會讓劉辯越發的抵觸,越發的怯懦。難怪在見到董卓的時候會嚇得哭哭啼啼,全無帝王威儀,最後竟被李儒毒殺。
何太后當然不大看得起衛冕,皺眉道:“你能有什麽辦法?”
衛冕不悲不喜,笑問道:“太后可曾聽聞‘罵船如神’的故事?”
何太后搖頭道:“不曾。”細如煙黛的眉毛不覺皺得更緊,她是屠戶出身,既不懂詩詞歌賦也不懂管弦絲竹,雖然已成太后但這些方面的東西仍是她的逆鱗,聽衛冕提及故事她就本能的厭惡。
衛冕仿佛沒有感覺到何太后的情緒變化,自顧自說道:“孔夫子有一個弟子名叫顏淵,他曾向孔子提出了一個問題,我曾經乘舟渡過一個深潭,艄公駕船的本領神奇莫測。我問艄公駕船到您這份上是一般人能夠掌握的嗎?他肯定地回答說可以。善於游泳的人只要經過練習便可以學會,若是會潛水的人即使從未接觸過船也能操作自如。對於艄公的一番道理,顏淵自稱並不理解,於是就問孔夫子這是為什麽?”
何太后仔細思索著,沒有說話,反倒是小皇帝劉辯極為感興趣,忙問道:“為什麽?”
衛冕笑道:“因為善於游泳的人和會潛水的人不害怕水啊,他們在駕船的時候不會有什麽負擔,就算船翻了他們也不必害怕自己會淹死。如今的大漢帝國就是這樣一艘大船,可是陛下還沒有學會游泳,自然會感到害怕。”
“衛將軍,你說的太好了,這就是我、就是朕心裡想的!”劉辯拍著巴掌笑道,跟衛冕說話讓他有種從未有過的輕松。因為不論是自己的母后還是洛陽城中的大臣,一個個都以長者的身份來教育他,批評他。看起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實際上卻是可憐巴巴的小孩兒。
“陛下請隨我來!”衛冕躬身相請。
“等等我!”劉辯屁顛屁顛的跟在衛冕身後。
何太后看著兩人離開大殿,心中十分奇怪,為何倔強的皇兒會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這麽親近。可能她在宮闈爭寵方面是一把好手,但是在教育孩子上,這輩子都不可能及格了。
走出房間,徐晃已經在院落中列隊等候。清一色的黑色盔甲,紅纓長矛,數千士兵精神抖擻,氣勢如虹。
衛冕對這幫人馬的表現十分滿意,指著眾軍道:“陛下,你看到了嗎?這就是臣手下的白波軍,各個以一敵百,驍勇善戰,定能護佑陛下的安全!”
“真的嗎?都是保護朕的?”劉辯又驚又喜,想想之前在洛陽城的遭遇,袁紹領著虎賁衛在皇宮肆意衝殺,何時考慮過他這個皇帝的感受?
“當然!”衛冕肯定的答道。
張讓看到這麽精銳的大軍,心中不由大定,頓時湊到劉辯身旁,感歎道:“真不愧百戰之兵啊!如今大將軍一職空缺,陛下何不冊封衛冕為大將軍,統領天下兵馬,總理軍務,必定能讓陛下高枕無憂啊!”
劉辯大喜,忙道:“張公說的是,傳朕口諭,封衛冕為大將軍,統領軍務!”
站在後面的何太后見衛冕和張讓一唱一和,
心頭頓生一種不妙的感覺,只是皇帝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也不能更改,不過心裡卻暗暗提防起來。 衛冕趕緊跪地叩禮:“臣衛冕謝主隆恩!”大將軍職位在三公(司徒、司空、太尉)之上,凌駕於所有將軍之上總理軍事,有了大將軍的職權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擴軍練兵。
“大將軍!大將軍!”整個白波軍也都歡呼起來,他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再也不是白波谷的山賊,而是大漢吃皇糧的正規軍。
在衛冕的安排下,太監們將小皇帝和何太后扶下廣武山,登上禦輦。在六匹大馬的牽引之下,迅速向洛陽方向奔去。
“衛將軍,你還有好聽的故事嗎?”坐在馬車是劉辯將頭勾到車外,看著騎馬同行的衛冕。
衛冕微微一笑:“當然有,臣現在就給你講個《醜小鴨》的故事吧,話說很久很久以前······”
望著劉辯聽故事聽得入迷,甚至露出童真的笑容,衛冕內心不禁有些感歎,就算你是皇帝又如何?孩子就是孩子,需要的童真和快樂,而不是爭權奪利的鬥爭,只是一個人並不能改變自己的出身。希望我能改變歷史,救一救你這條無辜的性命吧。
接連聽了兩個故事,劉辯意猶未盡,眼中盡是期待之色。但是幽暗的山谷中,忽然傳來轟轟隆隆的馬蹄聲響,勢若奔雷,恍若千軍萬馬疾馳而來。
原本開心如孩童的劉辯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驚魂不定的看著衛冕道:“衛將軍,前方是什麽聲音,聽起來像打雷一樣!”
“陛下請安心,臣的探子來報,前方是董卓的三千騎兵。一切都有臣在,您不必害怕!”衛冕微笑著安慰道。
劉辯像是聽話的孩子,柔柔的“嗯”了一聲,對於他的保證很是信賴。這種信賴讓他很有壓力,不過也更有戰意。
“該來的總會來的!”衛冕攥了攥拳頭,他本來隻想通過洛陽之行來博得更多的資本,為以後爭霸天下打些基礎。但是看到瘦小羸弱無助的劉辯,那首《俠客行》仿佛不停的縈繞在他耳邊。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無論如何,大好的河山,可愛的百姓,都不該毀在董卓的手中。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陣陣高昂的號角聲突然響徹在天空當中。只見山谷的另一邊旌旗雲卷而來, 無數身著盔甲、騎跨大馬的士兵排列成縱隊,慢慢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數杆大旗迎著風獵獵作響,最醒目的是一面巨大的“董”字戰旗,屹立在正中央的位置。
董卓大軍佔據整個河谷,幾千名騎著戰馬的士兵正洶湧而來,他們身著黑色的盔甲,如滾滾的海浪一般,帶著一股濃鬱的殺伐之氣,震天動地的影響,讓人的心中不由的為之一驚。
顯然董卓是不願讓開道路,放過這個頭功的。
劉辯不知道來人是什麽目的,嚇得渾身顫抖,只能死死的盯著衛冕,希望他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來者何人?天子座駕在此,還不速速退兵!”徐晃一聲爆喝,巨大的音浪順著山谷席卷而過,驚得西涼騎兵胯下戰馬嘶鳴,原本凝重如山的氣勢露出了一絲破綻。
“主公,是衛冕和徐晃!”李儒一聽聲音,頓時跳到陣前,忙道。
“將你打敗的就是這小子?他不是在河東嗎?怎麽跑到我們前面來了?”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董卓一身殺氣幾乎抑製不住,恨不能揮軍直撲衛冕,將他砍成肉泥。
不過董卓的長相看起來魯莽,但是你當他是個沒腦子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只見他壓下心中的怒火,騎著馬走到陣前,衝著衛冕喝道:“本州牧日夜兼程跑了三百裡路,隻為保護皇帝的安全,如今連皇帝的澠池都沒見到,你就敢叫我退兵?信不信我砍下你的腦袋!再說眾位公卿身為國家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致使國家動蕩,天子流落在外,現在正是我董卓匡扶天下之時,豈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