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溫存了一會兒,心細如發的蔡琰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仰著頭道:“夫君,你的病好了,不是該高興的嗎?怎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衛冕伸手在她嬌俏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柔聲道:“如今漢祚日微,恐怕天下就要大亂了,我是在想我們倆以後該怎麽辦?”
河東郡離洛陽並不遠,而且蔡琰的父親蔡邕就住在洛陽,所以對漢靈帝駕崩,何進密謀誅殺宦官結果被宦官矯詔誅殺,然後袁紹又領兵誅殺宦官的事情極為清楚。當然此時還不清楚袁紹引狼入室,招董卓入京的荒唐事。
“夫君,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如今改朝換代,新皇已經入主朝政。說不定還能勵精圖治,造就漢室中興呢!”
“現在的天下是久病沉珂,哪是改換一個皇帝就能轉變過來的?如今宦官和外戚同歸於盡,而且新皇年幼,最是容易被人脅迫。”衛冕回想著三國歷史的發展,盤算著自己該走哪條路。
按道理來說,衛家本來也是個大家族,而且聲望地位還不低,搞不好也能趁著亂世乘勢而起,成為一方諸侯。然而因為他的原因,衛氏家族隻是一副空架子而已,沒有半點的財力勢力可言。
所以衛冕並沒有資本在此時崛起,而且他的地理位置相當差,正好處於董卓入京的途中,恐怕是要跟這個屠夫攪和到一起了。
“夫君,久病沉珂也並非不能一朝痊愈,像你不就一下子好了嗎?讓琰兒為你撫琴一曲,暫忘這些憂愁吧!”蔡琰溫柔的說道,清澈無比的眼眸好似會說話一般,櫻桃小嘴輕輕張合之間,顯得如此動人心魄。
“也好,來一首《荊軻彈劍》吧!”哪個男人不會有個三國夢,英雄夢?衛冕亦是如此,既然來到這個動亂的時代,還有珍愛之人需要守護,怎能不舉起手中劍呢?
蔡琰愣了一下,以前夫君隻喜歡聽《高山流水》之類的曲子,怎麽突然間改換成金戈鐵馬了?不過奇怪歸奇怪,她還是應承了衛冕的要求,將古琴橫放在小桌上,隨手撥弄兩下,隻作調音。
素手拈來,“崢”的一聲弦鳴,冷冽如水,宛如劍鳴。心念動處,果然琴聲漸變,曲調漸成,《彈劍》方生。
這首曲子衛冕以前是聽過的,當然隻存在於他的記憶之中。今日親耳聽聞,直接就被荊軻這股子赴死的劍意震撼了,嘴裡不由自主的吟出李白寄情之作。
“擊築飲美酒,劍歌易水湄。
經過燕太子,結托並州兒。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
因擊魯句踐,爭博勿相欺。”
荊軻易水餞飲,彈劍悲歌。隨著衛冕詩句念誦,琴聲由緩轉急,由輕轉重。漸漸變得急促,卻不顯得凌亂,原本赴死的抑鬱不再,一種歡愉的氣氛隨琴聲而生。
其實《荊軻彈劍》之曲與李白的詩句都不是一種悲情之作,而是抒發的一種奮發向上,昂揚向前,不向命運低頭的信念和追求。
正如當年易水旁邊的荊軻,明知天下大勢已定,自己前往秦國不過是送死。但是他為什麽還要去,因為他不服輸啊,隻為燕國做最後一搏,哪怕是死也隻能死在前進的路上。
琴聲一頓,原來一曲終了,而衛冕還恍惚如在夢裡,仍舊沉浸在清越的劍鳴聲中。
恍惚之中,衛冕仿佛看到一朵蓮花在眼前綻放,青色的華光絢麗奪目卻不刺眼。花瓣一瓣一瓣的張開,在那花蕊的中心處仿佛有一個人,
手握一柄三尺青鋒,隨心舞動,劍氣縱橫。 衛冕屏氣凝神,緊緊的盯著蓮花之中的白衣男子,隻聽他一聲高歌,劍光閃爍。
“俠客行――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行路難――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北風行――燭龍棲寒門,光曜猶旦開・・・・・・”
每一首詩對應的就是一種劍法,每一招每一式全都印刻在衛冕的腦海之中。隨著青蓮的光華漸漸散盡,隻余一聲絕響留在空中:“養吾浩然之氣,修習青蓮劍歌!”
衛冕猛地醒來,發現蔡琰剛剛收手,難道剛才演示了那麽久的青蓮劍歌,僅僅隻是發生在一瞬之間?或許我剛剛看到的隻是臆想,並不存在?
但是隨著他輕輕閉上眼,剛才的劍法竟然全都明晰的出現在他的眼前。衛冕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跟著腦海中人影的步調,一招一式的比劃起來。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不過才將《俠客行》模仿完,他就已經汗如雨下,氣喘籲籲。顯然衛冕久病初愈,身體實在是孱弱的很,如果想要練會整套劍法,必須得有個好的身體才行。
但即便如此,他也感到十分高興了,在這樣動亂的年代,沒有強勁的武力是非常危險的。而他的身體素質甚至比起常人還不如,更別說與那些絕世猛將一較高下了。
如果能夠將青蓮劍歌修煉到極致,再配合上自己作為後來人的優勢,是不是意味著自己能在這亂世之中有一番作為呢?
“夫君, 你在幹什麽呢?還有你念得首詩也挺奇怪的,不過挺有氣勢的!”蔡琰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她已經奇怪的看了他半天,見他空著手在那裡比劃,說是練劍吧可手裡也沒劍啊,說不是練劍吧他那一比一劃的倒還有模有樣。
還有就是那首《俠客行》,不怎麽符合漢詩的韻律,而且也不似敘事的樂府詩。但是聽起來滿是豪邁、慷慨的氣息,一個有情有義、有膽有識的俠士躍然詩中,栩栩如生。
蔡琰作為一個大才女,當然是懂詩的,而李太白的詩素來就是不拘一格,不循章法。但是意蘊和味道卻十分悠遠,就像是陳年的老酒,越喝越有味道,越品越覺不凡。
“怎麽樣,這首詩叫《俠客行》,還可以吧?”衛冕看著蔡琰眼中的崇拜的小星星,當然志得意滿,毫不臉紅的將李白的詩給剽竊了。
“夫君的文才當然是最厲害的了,隻是以前被疾病纏身,沒能施展出來。幸好老天有眼,今天夫君剛剛病好,就賦詩兩首,日後的名聲一定比司馬相如還要大!”
蔡琰正說著說著,忽然覺得衛冕的眼神好像越來越熾熱,趕緊俏臉微紅的道:“夫君,你幹嘛這麽看著我?”
衛冕哈哈笑道:“當然是看我的大才女吹牛嘍,沒想到文姬拍馬屁的功夫也這麽厲害啊,差點將為夫給拍暈了!”
正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有重活一次的機會,又有蔡琰這樣美麗與智慧並存的妻子,還有青蓮劍歌傍身,容不得他不高興。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他衛冕此時也有信心一躍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