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內,守將正是曾經西園八校尉之一的淳於瓊。淳於瓊的個人實力雖較一流武將有些差距,但是此人勝在知恩圖報。
同為西園八校尉的曹操、袁紹都自立山頭,稱王稱霸,而他念及袁氏家族曾經的恩情,義無反顧的選擇投效袁紹帳下,直至戰敗被殺,可見他確實是一個赤膽忠心的人。
而且他的能力也絕不像《三國演義》寫的那麽不堪,比上雖然有所不足,但是比下絕對綽綽有余,這也就是衛冕會離間他和袁紹的真實原因。
如此知恩圖報、赤膽忠心而又有能力的人,怎麽能不設法收歸己用呢?
淳於瓊得知衛冕率軍親至,趕緊大擺筵席,為衛冕接風洗塵。
他念及袁氏之恩,本想跟著袁紹一起走的,但是袁紹懷疑他、不信任他,他也沒辦法。
不過相較於袁紹的傲慢無禮,衛冕的信任與重用更令他感動。
函谷關北上就是衛冕的大本營河東,南下則是徐晃鎮守的弘農,東進直逼都城洛陽,地理位置的重要無需多說。
然而他剛剛投效不久,衛冕竟然將舉足輕重的函谷關交給他來鎮守,這份知遇之恩可比袁氏的提攜之恩重的多。
淳於瓊站在關隘之上,眺望著函關古道,等候著衛冕的到來。
日落時分,總算見到衛冕大軍遙遙而至,抵達函谷關前。
見“衛”字旗迎風飄揚,淳於瓊一聲令下:“速速開關,迎接主公!”話音未落,旋即已轉身出關相迎。
“末將淳於瓊拜見主公!”來到衛冕的馬前,淳於瓊躬身便拜。
衛冕趕緊下馬將其扶起,微笑著說道:“仲簡(淳於瓊字),你身為守關之將,負有軍務在身,一切禮節從簡。下一次可不敢如此魯莽開關,倘若為敵軍喬裝改扮,為雞鳴狗盜之輩所乘,可就不好了!”
“主公教訓的是,末將受教了!”淳於瓊抱拳一禮,孟嘗君雞鳴狗盜出關的故事的他並不陌生。不過為將者的行事風格也是有主帥來定,如果衛冕是一個喜歡虛禮的人,他們這些部下只能擺足排場恭恭敬敬的迎接,但有衛冕今日一席話,下一次他也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衛冕在淳於瓊的帶領下入關,一進去才發現,這座函谷關與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一連三道關卡,全都是依照山勢地形建造,兩側直抵高山絕壁,隻留一道門戶進出。
過了三重關卡之後,如《桃花源記》所言,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在右側一片寬廣平整的地面上,修建了無數的房屋樓閣,被高高聳立的城牆護衛在當中,宛如一座金城湯池。
誰能想象到,在這樣的高山絕谷之間,竟然會為人力修築起這樣一座堅城?雖說這是自春秋戰國時代起始,為一代又一代的守關人慢慢建造的,仍舊讓人震撼。
除了城池之外,還有一條斑駁的古長城沿著函谷關向兩側的山脊延伸,綿延數十裡。城牆之上,無數雄兵駐守,將敵人登山越澗的心思都徹底斷絕。
衛冕仿佛是一個遊覽名勝古跡的遊客,由衷讚歎道:“好一座雄偉壯闊的函谷關,難怪秦能拒六國合縱之兵於此!”
千百年來,鬥轉星移,物是人非,春去秋來,政權興替。衛冕在看歷史的遺跡,同樣也會成為歷史的一部分,誰又能說得清其中的是是非非呢?
“主公,太初宮到了,聽說春秋時期的函谷關關令尹喜就是在這裡向老子求教的!”淳於瓊是不大懂什麽道儒這些東西的,
不過自家主公是個讀書人,或許會對此有些興趣吧。 衛冕抬望眼,只見這座佔地面積不大的宮殿,透著一股質樸而自然的氣息,特別是門前紅漆立柱上有一副金字楹聯,頗有韻味。
“道東來複向西行,治大國若烹小鮮!”
衛冕笑而問道:“治大國若烹小鮮,道家治國之理念,沮先生以為如何?”
沮授撫須笑道:“儒道之辯早已有之!漢初文帝至景帝,依的就是這黃老之學治國,令百姓休養生息,國力恢復迅速,文景之功無需多言。至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漢武中興,大漢君臨天下。道勝乎?儒勝乎?非也!治國之理不在儒道,而在是否合乎時宜!”
“先生說得很好,不過你覺得我們現在處在一個怎樣的時間段,又該實行怎樣的治國方略呢?”
沮授拱手道:“請恕臣大逆不道。今天下董卓崛起,天下暴亂,非為漢初之情勢,也非漢武之情勢,而為秦末天下紛爭諸侯並起之情勢!暴秦被誅,魏、齊、韓、燕、趙、楚、漢各自封王立國,如今十數路諸侯雖起兵誅董,若董卓死,他們肯複歸大漢臣子乎?裂土封王必成天下大勢,春秋戰國之狀必將複燃。既為春秋戰國諸侯紛爭之情勢,授以為秦國崛起之路可以借鑒,法家的治國方略才是最適合當下情況的!”
衛冕知道三國之中曹操與諸葛亮都是走的法家路線,才能富國強兵打下半壁江山,這說明沮授的眼光完全是超前的,而且看得極準。將如此人才放在手中,卻早早嘗下官渡之敗的苦果,這個袁本初實在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秦的崛起是因為法,不過秦的滅亡也是因為法,有可學之處,卻也有該警醒的地方。先生若有閑暇時間,可以多多查閱關於法家的書籍,在短期之內,我還是應該將精力放在剿除董卓之上!”
沮授聞言大受鼓舞,雖然現在他的法家思想還不能得以實施,至少是得到衛冕認可的。
太初宮內,宴席已經擺好,淳於瓊趕緊請衛冕落座。
然後又招呼沮授坐在次席,讓高順與之相對,而他自己則坐在末席。
淳於瓊自己還沒跪坐下去,只聽一衛兵前來報道:“主公,徐晃將軍領一萬大軍抵達關外,請求入關!”
“走,我們一起去接接徐公明!”衛冕大喜,對於徐晃、張遼這樣的名將,他素來主張大膽放權。就像八路軍在衝破日軍封鎖時期一樣,各自組建軍隊,自行謀求發展。
而他們顯然沒讓衛冕失望,徐晃到弘農郡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竟然已經擴充了上萬人馬。
“主公,徐晃有罪,有愧您之所托!”見到衛冕前來相迎,徐晃滿臉羞愧之色,向著衛冕拜倒謝罪。
“罪?什麽罪?”衛冕一愣神,這才回想起劉辯自殺的事,趕緊上前將其扶起,執手安慰道:“我給你的任務是保護弘農王母子的安全,弘農王不欲為關東聯軍盟主,自戕而亡,與你何乾?”
一旁的沮授笑呵呵道:“公明不要自責了,你的事我早就對主公講清楚了,主公不僅沒有半分埋怨你的意思,反倒是害怕你為此事而自責。如今此事都說開了,弘農王之死說到底罪責該由董卓擔當,若非是他謀逆篡位,怎麽會有後面發生的這些事?公明若還是心氣不順的話,到戰場上多多斬將殺敵,為弘農王報卻大仇就好了!”
“多謝主公不怪,多謝先生教誨!”徐晃性子耿直,一時間轉過彎,隻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沒能完成衛冕給他的任務。聽沮授這麽一分解,頓時就找到了矛盾的要點,說白了都是怪董卓。沒有董卓,劉辯不會做這個弘農王,關東諸侯也不會聯軍,更不會找劉辯做什麽盟主。
淳於瓊看著關下整齊劃一的上萬兵馬, 更是羨慕的道:“徐將軍真是奇人,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您是怎麽憑空變出來上萬人馬來的?”
衛冕也饒有興趣的道:“是啊,快給我們說說!”
眾人再次來到太初宮,紛紛落座,斟酒會宴。
席間,徐晃這才緩緩說起弘農郡發生的事情。
他到弘農郡安頓好劉辯母子之後,就開始招兵買馬,不過十來天的時間就招募到三千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就準備去討伐位於弘農郡崤山之間的黑山賊張白騎。
還沒來得及出兵,就被劉辯的死給耽擱了。不過徐晃在給劉辯修建陵墓的時候,腦海中靈光一閃,卻也想出了一條對付張白騎的妙計。
他讓人悄悄放出風聲,說弘農王劉辯墓中埋藏金銀珠寶不計其數,甚至還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這消息一出,迅速的傳到了黑山賊張白騎的耳中。張白騎是個大老粗,一聽劉辯是個王爺,完全不考慮他的現實情況如何,先入為主的覺得王爺的陪葬品絕對不會少。
經過幾番掙扎,張白騎最終還是抵擋不住誘惑,帶著大隊的人馬偷偷潛伏之弘農城外三裡坡,準備盜掘劉辯的墳墓。
誰知他這邊鋤頭還沒挖下去,只見四周火光乍現,徐晃已經帶人將他們團團包圍。
張白騎這才知道中了計,頓如驚弓之鳥一般,慌慌張張騎馬逃遁。卻被徐晃拍馬趕上,一槍挑翻在地。
自此,弘農郡崤山黑山賊滅,賊眾數千人為徐晃所擄,這才有了現在這個規模的兵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