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鬥得你來我往,差不多四五十個回合,仍舊不分勝負。
不過一個用槍,一個用劍,武器一長一短,王越在兵器上肯定是有一定劣勢的。而徐晃一路打過來,已經與四個人交過手,必定耗費了大量的體力。
總的來說,雙方各有優劣,但還是一場非常公平的決鬥。
衛冕緊盯著兩人的招式,看起來互有來回,不分勝負。但他還是在武器碰撞的瞬間,一閃而過的交鋒中發現了一些端倪。
比如,徐晃每每想讓亮銀槍與青鋒劍硬碰硬的時候,王越總是能極為迅速的扭轉手腕,讓劍身貼著槍杆劃過,如泥鰍一般滑溜的穿梭在槍影之間。
這一發現一下就讓衛冕聯想到了《庖丁解牛》這篇文章,文中庖丁曾向梁惠王解釋肢解肥牛的技巧,那就是將刀刃從牛骨關節縫隙中穿過,遊刃有余,這樣就可以避免刀刃與牛骨發生直接的碰撞,用以保護牛刀不至於崩壞。
而王越的技巧很像是“庖丁解牛”,如果他只是單純硬碰硬的話,估計三尺青峰早已被粗重的亮銀槍砸的稀爛,但是王越手中的劍刃卻完好無損,已經完美闡釋了他劍技的高超。
衛冕發現了這一點,作為當事者的徐晃當然也發現了,心中在佩服王越劍術的同時,更加迅猛的向他發起攻擊。
因為他很清楚,長槍厚重,劍刃輕巧,他每一次揮動武器的的消耗都遠比王越大,等到他力氣耗盡的時候,必然會敗給王越。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畢其功於一役,趁著自己還有力氣,一定要瞬間爆發出來,將王越一舉擊敗。
“青龍探爪!”徐晃拔地而起,亮銀槍“嗖”得破空而出,槍頭恍若龍爪撕開雲霧,抓向獵物。
王越面色微凝,腳下連退三步,兩腳一分,突然沉下腰身。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是一張拉滿弦的彎弓,只等尋找絕佳的時機,射出最致命的一箭。
“白虹貫日!”
聽到王越口中吐出這四個字,徐晃心頭頓生一種不妙的感覺,相傳戰國時荊軻為了刺殺秦王嬴政,就曾苦練一招近身殺人的超絕劍法,名字就叫做“白虹貫日”。
夕陽斜照,劍光閃耀,白虹貫日,易水驚寒!
曾經的秦王嬴政只會讓人靠近十步,十步是白虹貫日的極限距離,很容易失手,但是王越與徐晃的距離卻不足五步。
王越手中的三尺長劍衝天而已,迎向徐晃,恰似一道驚虹,要將面前的任何阻礙全都粉碎。
衛冕知道王越修行的《白虹劍法》與自己的《青蓮劍歌》完全不同,他的劍意是“浩然”,而王越的劍意則是“殺伐”,難道王越真的動了殺心?
衛冕心頭一緊,他現在還隱藏在點將台下,完全沒辦法阻止兩人的戰鬥,而徐晃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衛冕設身處地的想著,到底有什麽辦法才能破解這一招“白虹貫日”,但是思來想去卻只有硬碰硬。
而徐晃更沒有時間多想,處境尷尬,躲是沒得躲了,只有心下一橫選擇硬拚了。當下也不做無用的猶豫,隻憑著一股無畏無懼的氣勢,青龍之爪迎向貫日白虹!
槍頭與劍尖碰撞在一起,不差分毫,砰!
白虹貫日,一往無前,這一次王越並沒有閃避。槍劍正面交鋒,一聲巨響之後,徐晃被反震之力掀翻在地,而王越手中的長劍也化為碎片,崩碎在點將台上。
所有人都不能置信的望向徐晃和王越,被他們滿身凶悍之氣所震懾,
這真的只是一場較量嗎?武藝本是殺人技,當真有單純較量這一說嗎? 衛冕也被他們倆震撼的無以複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他們會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好在兩個人真的是旗鼓相當,幸好沒有任何一個人心生怯懦,否則退縮者必定會倒斃當場。
素來少言寡語的王越扔掉斷劍,走向徐晃,伸出手道:“很好!很強!”
徐晃也不做作,拉著王越的手爬起身,哈哈笑道:“你也不賴!如果你這柄劍再結實一點,某還真不是你的對手!”
見兩人相逢一笑泯恩仇,台下眾軍響起雷鳴般的歡呼,既為兩人的實力也為兩人膽量。說實話,就剛才針鋒相對的那一刻,沒有人不是心裡打著鼓挺過來的。
“好,好!”衛冕笑著登上點將台,“剛才可真是讓我為你們倆捏了一把汗啊!”
兩人見是衛冕,趕緊單膝跪地道:“參見大將軍!”
虎賁軍早已被剛才的戰鬥征服,見他們倆都跪倒了,全都齊刷刷跪在地上,山呼海嘯一般的吼道:“參見大將軍!”
衛冕大喜過望,自己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大聲喊道:“都起來吧,你們都是我大漢的好將軍,好士兵!只要有你們在,何愁我大漢不能複興?”
眾軍齊聲道:“謝大將軍!”
“你們繼續訓練吧,至於幾個校尉都隨我到大帳來,是時候讓我認一認了!”衛冕說罷轉身走下點將台,徑直向西園中軍大帳走去。
被徐晃這一杆長槍掃過來,這些家夥可不敢再給衛冕下馬威了,一個個緊隨其後,進了營帳之後,依次老老實實的報出自己的名號。
衛冕特意關注了袁紹和曹操兩人,一個人高馬大,唇紅齒白,英俊瀟灑,傲然而立;一個則要乾瘦許多,皮膚略黑,不過眼中時不時閃爍著機警的光芒。
“袁本初、曹孟德,你們倆會不會對本將軍的安排有什麽不滿?”
袁紹昂首道:“大將軍此舉必有深意,我等謹遵軍令,不敢有什麽不滿。”
“不敢就是不滿啊,曹孟德你呢?”
曹操拱手道:“我等身為臣子,在京都以守衛皇城為職責,在州郡以平定叛亂為使命。不論在哪裡,只要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夠了,沒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
衛冕半真半假的說道:“西園八校尉,有三個因犯了軍法被我處死,剩下的五個人中,就你們倆一家老小都住在洛陽城中。說實話,洛陽是個是非之地,一不小心就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讓你們離開洛陽,待遇可能稍差一點,至少不會落得身死族滅的下場。”
袁紹當然是不屑的一笑,反而曹操露出深思的表情。
因為衛冕的話與他所想的不謀而合,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大將軍和大司馬遲早有一戰,如果留在洛陽必定會攪入其中,而這恰恰是他想要避開的。
但是這話從衛冕嘴裡說出來就變得有些奇怪,我們非親非故的,你為什麽要在意我曹孟德和袁本初的安危呢?他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猜得透衛冕的奇怪心思。
不過也沒有時間讓他多想,因為很快一個渾身血跡、手提一杆三尖兩刃刀的將軍突然闖入營帳, 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閑談。
徐晃一見來人手持武器立刻起身,提槍擋在衛冕身前,問道:“你是何人?為何一身血汙,衝撞大將軍?”
來將拄著武器跪地道:“末將洛陽城南門都尉於禁,剛剛遭受西涼軍的進攻,因他們的攻擊十分突然,手下士兵遭受重創,死傷十之八九。末將特來西園大營求援,望大將軍速速發兵,助吾奪回南門!”
遇到如此突發事件,所有人不約而同看向衛冕,這裡只有他才有拿主意的權力。
事發確實太突然了,按道理來說,董卓此時手中的力量絕對不足以發動政變。既然不是發動政變,那他攻打南門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想試探我有沒有被他的疑兵之計嚇到?
衛冕皺著眉頭看向於禁,只見他濃眉倒豎,兩眼深邃,皮膚略黃,身體骨架很大但並不壯碩,臉頰棱角分明。鋼盔被他夾在腋下,頭髮散落下來,看來剛剛一戰極為慘烈。
在衛冕看向他的同時,於禁也在打量著衛冕,如此年紀輕輕的大將軍,不像是打過仗的人,這令他滿心憂慮。
“於禁於文則,鮑信的手下,我知道你!此番西涼兵馬進攻南門,動用了多少人?”
於禁想了想,答道:“大約三千人,三倍於我的力量,但是他們從城內發起攻擊,令我軍防不勝防。不到半個時辰,南城門就被攻陷,末將拚死逃出,望大將軍速速發兵!”
“看來董卓已經忍不住了,風暴即將來襲啊!”衛冕心頭喟歎,沉吟了一會兒,突然看向曹操道:“孟德,你覺得此兵該發不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