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不好辦了!”蔡邕背負著手,在書房內左右徘徊。
大漢采用的是州郡縣地方管理制度,各個州牧擁有相當大的自主權,雖然說大多數州牧都是皇室同宗,比如幽州牧劉虞、益州牧劉焉、荊州牧劉表等。
他們每人手裡都手握千軍萬馬,可惜的是都處在全國最偏遠的地區,遠水救不了近火。反倒是京都洛陽的軍事力量十分薄弱,以至於讓董卓趁虛而入。
“難道堂堂洛陽都城,一點預備的兵力都沒有準備嗎?”衛冕在來之前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但是看蔡邕一臉的憂心忡忡,情況怕是真的不容樂觀。
“你先別急,容吾再想想!”蔡邕伸手製止了衛冕的問話,仍舊皺著眉頭,仿佛是在思考什麽緊要的東西。
衛冕無奈,隻好大口大口的吃著點心,打發時間,等待著蔡邕想出妙計。
忽然,蔡邕仿佛想到了什麽,“堂堂洛陽城,足足十萬戶,當然不會沒有兵力,只是沒有為我所用的兵力罷了?”
衛冕甚為不解,疑惑道:“小婿身為大將軍,難道洛陽城還有不受我節製的部隊?”
“吾說的倒不是部隊,洛陽城中達官顯貴無數,這些高門大戶之間,總少不了家丁侍衛把守。就你在朝中見到的那些王公大臣,家中豢養的兵丁少則百十人,多則千余人。但是這些人眼中只有家中的金銀財寶、美人妾婦,只要能繼續做官、繼續享受,他們才不會在乎誰當皇帝,讓他們出力來與董卓對抗,難於上青天!”
蔡邕的話雖然沒有解決實際問題,但是給衛冕提供了一個全新的思路,如果能夠想辦法將這麽一大部分戰鬥力收攏過來的話,對抗董卓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嶽父大人,難道您就沒有辦法讓他們為我所用嗎?”
“吾雖小有一些號召力,但是與另外兩個人比起來卻還遠遠不夠。”
衛冕好奇道:“什麽人?竟然比嶽父大人的威望還要高嗎?”蔡邕雖然官位不是特別高,但是他文名遠播,聲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吾只是聲名在外,寫一手爛字對他人也沒什麽幫助,不過許劭許子將可就不同了。這洛陽城中,文武百官的子弟,可是願擲千金,隻為他的一句話啊!”
許劭其人,衛冕當然不陌生,東漢末年有名的人物評論家。無論是誰,一經品題,身價百倍,世俗流傳,以為美談。因而聞名遐邇,盛極一時。
當時曹操為了得到他一句話可是費了不少的工夫,最後許劭一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卻也概括曹操的一生。僅僅十個字,可以說這個人的眼光十分毒辣了。
衛冕點頭道:“開設月旦評的許劭,那另外一個人呢?”
蔡邕撫須笑道:“另外一個人就是司徒王允家的千金貂蟬!”
“貂蟬?”衛冕煞是意外。
蔡邕笑意更甚:“聽說你上次在王子師家吃了頓酒,就答應了他一個條件,難道沒有為貂蟬的風姿所傾倒嗎?”
“還好吧!”衛冕答道,如果說自己沒有一點非分之想,那是自欺欺人。不過要他被貂蟬勾魂攝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沒到這種恐怖的程度。
“能從你嘴中聽到一句‘還好’,吾倒是為琰兒感到安心許多啊!”蔡邕頗有一種老懷大慰的意味在其中,接著又道:“洛陽城有你這份定力的年輕人可不多啊,不論是貂蟬的絕世容顏的美人,還是王子師這個位列三公的嶽父,
可都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你說她的影響力是不是要比我這把老骨頭強多了?” 衛冕不禁失笑道:“沒想到嶽父大人一把年紀還吃一個小姑娘的醋啊!不過您也不必妄自菲薄,有道是求官求名者,必然有求於許劭;貪圖美色者,自然妄想將貂蟬納於房中;不過這世上並非沒有愛讀詩書的人,而他們當然會崇敬您老人家!”
“你這一張嘴是跟誰學的?吾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吧?”蔡邕奇怪的望著他,就在衛冕變得越來越緊張的時候,又突然轉口說道:“不過吾喜歡你說的話,讓人聽得舒服!”
衛冕暗暗抹掉了額頭上的冷汗,賠笑道:“沒想到嶽父大人也這麽喜歡開玩笑,不過有許劭和貂蟬又如何,就能讓這些人為我所用嗎?”
“事情肯定沒這麽簡單,許劭的月旦評,吾的下元節祭文詩會,再加上貂蟬親自獻舞,因為足以將洛陽城的文武百官的家族子弟吸引過來。不過最為考究的是將集會地址頂在洛陽北郊,董卓援軍的必經之地,只要將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與他們的軍隊發生一場致命的衝突,讓他們與董卓結下深仇大恨。到時候不需要你去指揮,他們就會自發抵製董卓。”
“嶽父大人的計劃聽起來還可以,不過對時機的要求太高,而留給我們準備的時間並不多,您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大嗎?”衛冕仔細的思索了一遍蔡邕的計劃,總的來說是可行的,但是具體操作時容不得半點差池。
蔡邕搖搖頭:“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與不成聽天由命吧!吾連夜去與許劭商量,你就跑一趟司徒府。”
說罷,兩人各自啟程,離開蔡府。
衛冕來到司徒府將來意說明,王允在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之後,立即就答應了下來,並且表示自己會派人暗中配合。
舞台表演都會安排托兒暗中帶動氛圍,沒想到王允還挺懂行,倒是省的衛冕再做安排。
等衛冕回到大將軍府,已經月上中天,夜半子時。如霜的月色傾瀉在庭院之中,而書房的燭光卻還亮著。
“文姬,你還沒睡嗎?”衛冕走在屋外,遠遠的喊著。
蔡琰聞聲就迎了上來,除了她之外,竟還有一個小兵模樣的人。
“夫君,這人說有緊急軍情要向你稟報,妾身不敢怠慢,隻好同他在書房等你回來。”
那小兵直接跪在地上,磕頭道:“小人叩見大將軍!”
衛冕見他衣著打扮很是陌生,不是西涼兵馬,比較警惕的問道:“起來吧,你是誰的人?”
小兵爬起身,回答道:“小人乃是涼州刺史丁原帳下張遼張將軍的人,此番張將軍派小人前來隻為傳達一封口信。呂布叛逆,刺殺了刺史大人,並挾全軍投靠牛輔。今日大軍在孟津城中修整,明日啟程趕往洛陽,遼與高順委身呂布帳下,以為內應。如若大將軍有驅使者,必竭盡全力,肝腦塗地。”
“此言當真,可有憑信?”衛冕心頭大喜,如果這不是一個圈套的話,那就意味著張遼與高順並不是真心投降。這樣的良將如果能為我所用,哪怕是丟掉洛陽又如何?只要有人才, 還怕成就不了一番大業嗎?
小兵道:“並無憑信。”
衛冕哈哈一笑:“沒有憑信就是最好的憑信。我知張遼將軍行事謹慎,隻以人傳口信而不用書信者,正是為了安全起見。既然如此,我也傳一封口信,必須一字不差的告訴張將軍。”
“小人有一本事,過耳不忘,大將軍請說便是。”
衛冕側目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難怪張遼會派你來傳信,既如此那就聽好了。張、高二將軍忠義投誠,本將軍感激不盡,如今董卓勢大,朝廷危如累卵,吾確有一事望二位將軍相助。你們隨牛輔趕赴洛陽,必過城外北郊,介時必遭遇士人集會·······”
衛冕親自將小兵送出府門,只要有張遼高順作為內應,蔡邕的計劃就至少有九成的成功率了。
小兵得令快馬加鞭趕回孟津,偷偷潛入大營,將衛冕的一字不差的告訴張遼、高順二人。
兩人相顧而視,都有傻眼,不解道:“大將軍真的是讓我們對士人動手,而且鬧得越大越好?”
小兵確認道:“確實如此,一字不差,一字不漏。”
“看來這大將軍還是不相信我們,想要通過此事來試探我們啊!”張遼一聲歎息,如果衛冕讓他們對牛輔動手還好理解,但是對集會的士子文人動手是什麽意思?
高順道:“卻也未必是試探,要試探的話讓我們取下牛輔的頭顱,應該更好理解。”
張遼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不論大將軍是另有深意還是單純的試探,我們都還是依計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