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問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樓臨大路,高門結重關。
牡丹閣上,鶯歌燕舞,百花爭豔。不過這裡並非尋常的青樓妓館,而是由官家經營的官妓,裡面有相當一部分都是犯官妻女,可以說是能歌善舞,相當的吸引人。
在整個洛陽城,牡丹閣歌舞第一,美色第一,無數達官顯貴夜晚的歸宿。不過今日卻被一個人包了場,那就是當今的大司馬董卓。
董卓下了早朝,就提前來到了牡丹閣。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美人其上,花枝招搖。
遠在西涼苦寒之地的他,何曾見過這等迷人的光景?董卓急匆匆登上牡丹閣,一伸手將貼上來的女子抱入懷中,美人就像小鳥一樣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間。
董卓興致大盛,玩得不亦樂乎,可是苦了這些女子。他肥胖的軀體活像一座肉山,肥肉堆疊,油膩的脂肪間汗水涔涔,這些可憐的青樓女子敢怒不敢言,還得笑語相迎陪侍左右。
“再來一杯!”董卓“啪”得一巴掌拍在倒酒女子的翹臀上,差點兒疼得她流出眼淚來,這莽夫幾百斤的力氣怎是她能承受的?不過女子哪裡知道董卓變態的心理,她忍痛蹙眉的模樣更加激發了董卓的欲望,緊接著又是“啪啪”兩下,細嫩的臀肉怎能受得如此摧殘?很快殷紅的鮮血順著輕薄的紗衣滲了出來,女子幾乎疼得昏死過去。
見女子伏地不起,其他女子臉色煞白,董卓暢快的大笑起來:“帝都果然不同,小小的青樓妓館竟都是人間絕色,也不知道皇帝后宮的三千佳麗會是如何?”
“主公,道賀的官員馬上就要來了,不可亂語!”李儒陪奉在董卓左側,一聽他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趕緊低聲提醒。
董卓大手一揮,不以為意的淫笑道:“這有什麽?你沒看到今日朝堂之上百官對吾卑躬屈膝的樣子,后宮嬪妃又如何,吾遲早要嘗一嘗!”
李儒苦笑一下,看著有些得意忘形董卓道:“主公,有些話可說不可做,有些事可做不可說。您還得稍作忍耐,大將軍衛冕不除,我等不可安心啊!”
“文優(李儒字),你真是掃興!”董卓一把推開懷中的幾個女子,怒道:“衛冕,衛冕,又是衛冕!你不知自詡不凡嗎?怎麽不想辦法把他給我除了?”
“屬下卻有一計,名為借刀殺人!今日百官道賀,您權且如此!”李儒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湊到董卓的耳邊,就連旁邊的青樓女子也聽不清。
不過董卓的臉色漸漸由陰轉晴,浮現出奸詐的笑容道:“不錯不錯,只要有文優你從旁輔佐,吾何愁大事不成?”
正在兩人對視而笑之時,只聽牡丹閣門前接待客人的董旻喊道:“司空劉弘到,紅玉珊瑚一株!尚書令李郃到,翡翠酒樽一對!諫議大夫種劭到,——”
隨著董旻一聲聲的唱名兒,除了司徒王允、太傅袁隗、侍中盧植、大司農郭權等少數人之外,文武百官幾乎全都到齊。
董卓更是聽得眉開眼笑,這真是發財的好機會,以後一定要多請這些公卿大臣們來這裡吃吃喝喝。一頓飯下來,估計夠他十萬大軍半年的糧餉了。
漸漸地,牡丹閣中高朋滿座。但是這些人面對著美人美色、美酒佳肴,一雙眼睛偏偏停留在董卓的身上。
董卓站在最上方,望著跪坐身前的文武百官,一股前所未有的梟雄之願從心頭升起,“今日能得諸位賞光,吾感激之至,
在此謝過!不過吾能做大大司馬這個位置,實在是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不像某人全靠投機取巧!二十歲時,吾在西羌領兵大破匈奴,三十歲時平定幽、並、涼三州叛亂,中平元年,誅殺北宮伯玉、李文侯,接下來大破黃巾賊眾。時至今日,進京勤王,官封大司馬,這都是我董卓用鮮血拚出來的。” “是,是!大司馬勞苦功高,吾等盡皆銘記在心!”旁邊一個老者連忙點頭讚同,想要說幾句風趣的話,但到這時候偏偏說不出口,董卓雖然是敘舊,卻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不過吾今日請諸位前來,並非是為了表功的,身為臣子,為國盡忠,是不提功勞的。吾想說的是,衛冕雖被聖上親口禦封為大將軍,但是連日以來,他的所作所為諸位也都親眼得見。在朝堂之上三緘其口,不理朝政,不立寸功,如此大將軍留之何益?”
諫議大夫種劭起身道:“大司馬所言甚是,只是大將軍乃陛下親口禦封,豈有更改的道理?”
董卓哈哈一笑:“種大夫多慮了,非是讓聖上改變意思。只是衛冕身為大將軍無所作為,而公作為朝廷諫議大夫,有檢查百官之權責,是否該向聖上提交奏折,請求罷免衛冕大將軍之職?”
種劭也不傻,這董卓顯然是拿他當槍使,不過他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衛冕在其位不謀其政,該由他這個諫議大夫彈劾,如果他不遞這份奏折的話,就跟衛冕一樣,也屬於在其位不謀其政。
同樣的罪責之下,大司馬動不了大將軍,但是要動他這個諫議大夫卻是輕輕松松,易如反掌。
在董卓的目光之中,種劭硬著頭皮答道:“大司馬所言極是,明日一早,下官定向陛下遞交奏折,請求罷免衛冕的官職!”
“種大夫果然是一個好官,為國為民,盡職盡責,實乃吾輩之楷模,這一杯酒算吾敬你的!”董卓舉杯大笑不止,只要讓種劭射出這第一箭,他就可以讓黨羽不停向小皇帝施壓,到時候衛冕想不倒都不行。
志得意滿的董卓仰頭便飲,忽然,牡丹閣外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嘈雜的響聲,好像還伴隨著百姓的轟然叫好。
“哈哈,咳咳咳——”董卓心下一驚,一口酒水順著嗓子眼兒灌進肺管,果然笑的時候不能喝酒,這是他的親身體驗。
董卓被酒水嗆的十分難受,心情當然不好:“來人,剛才發生怎麽回事?給我把當街喧嘩者下入大牢,聽候處置!”
守在牡丹閣外的衛兵聞訊而來, 聽了董卓的要求,面色尷尬的道:“主公,這個恐怕不行!”
董卓圓眼怒瞪,咆哮道:“怎麽不行?吾身為大司馬,抓一兩個鬧事的賤民,難道還不行嗎?”
“若是普通百姓還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董卓冷哼一聲,若不是百官在場,他的巴掌已經抽在這小子腦門上了。
小兵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兒:“是大將軍府的人在辦案,小的想插手也插不上啊!”
“什麽?大將軍的人?衛冕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麽?”董卓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窗前向下眺望。只見徐晃騎在黃驃馬上,指揮著手下的白波軍押送著十幾個人。
“小的聽說這些人是西園八校尉中趙榮、馮芳和夏牟,他們當街強搶民女,被大將軍的手下抓了個現行,聽說要被押回西園大營斬首示眾!”
“欺人太甚!”董卓一聲爆喝,一巴掌拍在木頭窗欞上,整扇窗戶瞬間分崩離析。而其他百官還處在雲山霧罩之中,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衛冕設計處置的這幾個人正是投靠他董卓的人,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面處理的。有道是打狗還得看主人,衛冕的做法相當於“啪啪”打董卓的臉,你說他怎麽受得了?
恰在董卓肺都要氣炸的時候,衛冕騎著馬從牡丹閣前慢慢悠悠走過,還不忘向樓上的董卓拱拱手道:“董大司馬,今日本將軍原本準備上樓給你恭賀道喜的,奈何路上遇上了點小事兒給耽擱了,咱們就此別過。在此恭祝你健康快樂,吃嘛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