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坐北朝南,佔地面積不小,進入大門之後就是一座寬廣的大院。院內綠樹成蔭,當中設立一座八角亭,名為“將軍亭”。
亭子兩側各擺放著一個長長的武器架,架子上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兵器俱都陳列其上。
再向內進,東西兩側各有一套營房,大概足夠五百人居住。
然後過了中門,才是將軍府的正殿。整個畫風也隨之大改,雕梁畫棟,舞榭歌台,曲徑回廊,美不勝收。
正殿的後方則是家眷起居的院落,裡面設有臥房、書房等等。
繼續向後,走過後院的一座圓門,就是一座後花園。梅蘭竹菊、各色牡丹相互掩映,除此之外還有一座大大的荷花池,乃是引洛河之水灌注而成,只不過此時荷花已經謝去,隻余蓮蓬獨立梢頭。
將軍府的景色雖美,但在夜色之下也看不出什麽名堂,蔡琰和紫韻倆旅途勞頓,也無心欣賞,早早就去休息了。
書房之中,衛冕跪坐在書桌前,搖曳的燭光將徐晃、韓暹、胡才、苗盛、李樂一乾人等全都照亮。
“今天原本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可是我卻沒有作任何的安排,有沒有掃了大家的興?”衛冕環視一周,笑著問道。他說這話不是沒有理由的,今夜董卓的西涼騎兵受到大肆犒賞,熱火朝天,而他的白波軍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將軍,那董卓不過是個大司馬,這洛陽城中的達官顯貴是爭相送禮送錢,將他的大軍安排在顯陽苑駐扎。您可是聖上親口禦封的大將軍,他們不僅沒有一點點的表示,甚至連駐軍地點都不給我們安排,若不是徐將軍他領兵強行拿下芳林苑,我們今夜就得露宿街頭,實在是欺人太甚!”(顯陽苑和芳林苑都是洛陽城中的皇家園林,佔地面積很大,內裡空曠,可以駐軍)
李樂的性子最直,沒什麽遮掩,當即就怒氣騰騰的將心裡話說了出來。衛冕不傻,從中聽出了對董卓及洛陽百官的憤憤不平,也聽出了對他軟弱可欺的不滿。
韓暹、胡才幾人都抬頭看了李樂一眼,顯然是跟李樂抱有同樣想法的。
他們會產生不滿的情緒,衛冕是可以預見的,這些人願意跟他趕赴洛陽,無一不是想有一個更好的前途。但是一番努力之後,得到的卻是完全不公正的待遇,別說他們生氣,就連衛冕此時也同樣是滿肚子的氣。
但是有一點不同,李樂他們作為下屬,心中有怨氣可以說出來,但是衛冕的怨氣並不能靠嘴巴來發泄,只能通過實際行動,在與董卓的戰鬥中找回場子。
徐晃見他們一個個似有怨氣,頓時怒罵道:“董卓他早年征戰南北,破匈奴、平黃巾,戰功赫赫,文武百官向著他的兵馬不是正常的嗎?我們在半個月前還不過是白波谷內的山賊,如今進駐洛陽,已經是一步登天,你們在想要公平的待遇之前應該想想自己做了什麽?”
“公明,你別說了!”衛冕伸手製止了徐晃,然後頗為自責的道:“此番進京勤王確實有許多情況超出我的預料,致使我們的情勢很被動,令你們受了委屈,這些責任應該由我來負。不過抱怨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們願意繼續被董卓的兵馬騎在頭上拉屎拉尿嗎?”
聽了徐晃的話,李樂他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兒,結果衛冕不僅沒有怪罪他們無禮,反而把責任全都承擔下去,這讓他們既感動又佩服。
聽到衛冕的問題,他們沒有任何的猶豫,
異口同聲,氣貫山河道:“不願意!” 衛冕道:“你們不願意,我更不願意!但是想要將董卓踩在腳下,就必須要有實力,要有打敗西涼鐵騎的實力,你們現在有嗎?”
眾人瞬間啞火,仿佛同時被人捏住了嗓子,書房內落針可聞。
“你們沒有膽量戰勝西涼鐵騎,所以我沒有膽量戰勝董卓,不過這些都沒有什麽。因為兵是可以練的,實力是可以提升的,我們現在比不上不代表永遠比不上。此番李樂運來的糧餉足夠兩三月之用,我希望你們能在芳林苑好好練兵,能夠做到真正的軍令如山!”
激將法還是很好用的,漲紅臉的幾人卯足全身力氣吼道:“是!”
所以說有敵人未必是壞事,有壓力才有動力,如果不是有董卓的存在,他們對練兵絕對不會像今天這麽上心。
衛冕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繼續說道:“軍隊要有軍紀,練兵要有方法!我這裡列有軍紀六條,你們回到芳林苑大營,務必令每一名士兵背熟,我會隨時抽查。如有做不到者,按軍紀處置。其次,對於練兵,我與諸位一樣,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過我手裡有一本兵書,你們一定要仔細參詳,有機會我向你們討教。”
說罷,衛冕拿出一張白紙,白紙頂端寫著“軍紀”二字。內容不多,只有六條,分別是:“一、臨陣詐稱疾病者,斬首;二、臨陣拋棄軍器者,斬首;三、凡是臨陣退縮,允許伍長割兵耳,什長割伍長耳,百夫長割什長耳,校尉割百夫長耳。收兵回營,查無耳者,斬;四、一人退卻則一人被斬首,全隊退卻則隊長被斬首,隊長殉職而全隊退卻則全隊被斬首;五、埋伏作戰,遇賊不起及起早者,隊長斬,各兵捆打。六、不服上官,令不行,禁不止,殺平民冒功、奸?婦女更是斬首。”
隨著《青蓮劍歌》的日益精進,衛冕曾經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明晰,自組建白波軍之後,他就絞盡腦汁的思考軍紀、軍法、練兵之類的東西。
忽然,曾經的一段記憶湧上心頭,竟然是他前世粗略一觀的《練兵紀實》和《紀效新書》。這兩本書都是民族英雄戚繼光練兵時所寫的兵書,其中涉及兵員選拔、部伍編制、旗幟金鼓、武器裝備、將帥修養、軍禮軍法、車步騎兵的編成等各個方面。
只不過裡面有大量訓練火槍手和火炮兵的部分,衛冕刪刪減減,把他認為很有用的東西全都謄寫了下來。不過他不敢保證大明的東西一定適合三國,但是至少能給徐晃他們一些啟迪。
至於戚家軍的軍紀,衛冕完全照搬照抄,因為歷史上好像還沒有哪一支軍隊的軍紀能做到像戚家軍一樣。最重要的是戚繼光寫的軍紀通俗易懂,管你讀沒讀過書,我想這六條軍紀絕對是清楚明白的。
衛冕不指望徐晃能將白波軍打造成戚家軍,只要學會個七八成,估計在這三國戰場上也能成為獨樹一幟的精兵。至少可以媲美董卓的飛熊軍、曹操的虎豹騎、劉備的白耳精兵、袁紹的先登死士、高順的陷陣營等等。
“將軍,這上面寫的什麽?”
正在衛冕做著美好的白日夢的時候,這個問題讓他瞬間驚醒,經過查問之後才知道他手下這五個將領之中,竟然只有徐晃和胡才識字,其他全是文盲。
衛冕隻好讓胡才念給他們聽,然後李樂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為什麽要割耳朵?不能砍手指頭嗎?”
衛冕一拍腦門,差點兒暈厥過去,這手底下的都是什麽兵啊?不過他們本來也不是兵,隻好從頭教起了,“割耳朵是為了計軍功,一隻左耳相當於一個人頭,在戰後會以耳朵的個數來確定封賞。所以遇到臨陣退縮的士兵,割其左耳,視為斬敵一名。”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將近夜半子時,不過衛冕也給他們回答了很多的問題。讓他們的觀念慢慢從一個個搶錢搶糧的山賊,轉變成為一個個英勇作戰的士兵。不過他們都覺得很新奇,以後不是殺人搶東西,而是殺人割耳朵。
衛冕也很明白,今夜的練兵方法相當於一個試點,如果真的能起到不錯的作用的話,以後完全可以擴大規模,用於訓練新兵。
最後,衛冕單獨將徐晃留下,又做了一些安排,自然是為了配合明日貂蟬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