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與向問天落座不久,隻來得及互致問候,樓下便又來了一撥人。
人數不多,不過十七、八人的樣子,不過小二只是領他們上了二樓,便止住了腳步。
眾人找了兩張靠窗的桌子坐了下去。
顯然這些人也是特意找過來的,否則根本就進不了松鶴樓。
其中領頭的兩人,則踏上了三樓,一眼看到向問天,便直直地衝了過來。
“向……”其中一人剛剛喊了出口,隨即便醒悟了什麽,忙壓低聲音道:“向右使,好久不見,身體可好?”
顯然這位黑衣黑袍的老者,是日月魔教中的重要人物。
向問天瞥了他一眼,並未十分在意地隨口答道:“李香主,今日不在分舵裡做事,怎麽來了松鶴樓?”
此人正是魔教杭州分舵的香主李萬春,一手毒砂掌功夫端地了得,在江湖上名氣不弱。
李萬春見向問天並不怎麽搭理他,面上卻並未顯露出來什麽情緒,隻道:“聖姑對屬下有救命之恩,屬下一直想報恩,只是未曾有過機會。今晨收到聖姑的召喚,屬下怎麽敢不來?只是向右使如今被東方教主下令通緝,卻如何有膽子公開露面?”
向問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冷笑道:“難道李香主想要擒拿向某,前去黑木崖領賞?向某雖然失勢,卻也不至於被李香主當成是病虎來欺吧?”
言下之意,這李萬春根本就沒被向問天放在眼裡。
“屬下萬萬不敢!”李萬春嘴上雖這麽說,不過還是加了一句:“若向右使只是來叨擾一頓酒菜,屬下自然是替聖姑表示歡迎。但若今天向右使是來找聖姑的麻煩,那麽哪怕是李某血濺當場,也不得不得罪了!”
向問天笑了,原來是誤會,語氣上自然也有了些微的變化。
指了指李萬春道:“今日向某的身份和你一樣,乃是受聖姑召喚而來,並非是來尋事的。你想太多了。”
李萬春這才松了一口氣,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自然有一席之地,但和向問天這種一流高手比起來,明顯是不夠看的。
甚至不止他,就算和他一起來的那些江湖朋友,加在一起也不是向問天數招之敵。
既然向問天都這麽說了,以他一貫天王老子的孤傲做派,絕不至於食言而肥。
李萬春便跟向問天告罪,回身和同伴下了樓,特意坐在二樓靠近樓梯口的一桌。
之後若是還有誤會的朋友,他可以提前加以解釋,以免有人平白惹惱了這個大魔頭。
又過了一陣,前來赴宴的江湖人士絡繹不絕,就連二樓都坐了一多半位子。
一樓更是高朋滿座,幾乎都沒空位了。
徐陽一邊飲茶,一邊在思慮今日的宴會,來的人似乎是有些多了。
此時樓下一陣喧嘩,徐陽急忙探頭往下看去。
任盈盈今日身著淡青色的緞衣、杏黃色的紗裙,雪白的肌膚在帷帽垂掛的輕紗後若隱若現,正從樓梯上一步一步向上走來。
她身邊還跟著兩名男子,其中一人徐陽認得,便是洛陽城的綠竹翁,看來這次他是結束了隱居生涯,一路陪著任盈盈前來杭州。
另一人身材魁梧,面上戴了一副鐵質面具,只露出了嘴,面具上雕刻的,是不知名的鬼怪,顯得極為猙獰。
雖然並未露面,但這氣勢這架勢,不就是任我行嗎?
徐陽想想就明白了,今日這麽多人在場,任我行肯定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恐怕只有被叫上三樓的人物,才會有機會加入高層。
任盈盈一路上來,不時有人對她行大禮,或是跪拜,或是作揖,不一而足。
顯然這些人都是曾經被任盈盈搭救過的江湖人士,或者魔教教眾。
這明顯是一場誓師大會。
任盈盈一個個的微笑點頭,也不多說什麽話,那些人便已經感恩戴德,有的甚至熱淚盈眶。
看來這位聖姑,平時可沒少幫人。
三人上得樓來,便直奔徐陽這桌而來。
二樓的高手們,除了一部分資歷比較深的,能認得向問天以外,其余的人都在猜測,那三樓上久候的兩人是何許人也?
知道向問天的,還算服氣,但那個眉清目秀,看似更像是一名書生的家夥,有什麽資格和聖姑平起平坐?
非但如此,看上去聖姑對他還青睞有加,雖然沒有直接坐在他的身側,不過很明顯兩人的座位離得並不是太遠。
徐陽並不知道有無聊的人在推測他的身份,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並不會在意。
一群螻蟻而已,何須在意?
任盈盈坐好了之後,綠竹翁便下樓去,大聲對眾人說:“大家夥兒好!今日聖姑召見大家,乃是有要事相商。不過說正事之前,還請大家吃好,喝好!”
眾人轟然應諾,紛紛道:“不愧是聖姑,很明白咱們這批大老粗啊!”
“多謝聖姑賜酒!”
“聖姑萬歲!”
……
江湖高手,本就大都是粗豪之人,你要和他講道理,他們倒未必開心;你請他們喝酒吃肉,那便是最好的。
眾人重新落座,松鶴樓的夥計們便絡繹不絕地將好酒好菜端了上來。
大家夥兒剛開始還能保持安靜,然後便是一通亂,有相互敬酒的,有大快朵頤的,甚至有幾個酒量很差的,沒多久已經酣然入睡。
徐陽分明看見,任我行遠遠掃了一眼樓下的這群人,便失望地搖了搖頭。
很顯然,是極為不滿他們的表現。
任盈盈也不去關心這個,上樓來瞪了徐陽一眼後,便靜靜地坐著不動。
偶爾有江湖豪傑想上樓來勸酒,都被守在樓梯口的綠竹翁引開。
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是隱居已久,也是願意得罪他的人,恐怕也沒有幾個。
徐陽小酌了一口松鶴樓送上來的酒,也是搖了搖頭,連那些菜都懶得品嘗了。
太差了,或者在尋常人眼裡,這算是極為精致的美味佳肴,但對徐陽來說,實在是差了點檔次。
“任教主,不知今日請晚輩前來,到底有何事?”和這些江湖人士在一起,非但任我行不滿意,連徐陽也不是太開心。
明明不過就是商談盟約,幾個重要人物聚一聚也就算了,整那麽大陣仗幹什麽?
“咳咳……”向問天輕咳兩聲,壓低聲音道:“教主原本隻想邀請林少俠,以謝少俠仗義出手之恩。只是昨夜大小姐到來,帶了不少助拳的江湖高手來。你也知道,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加之明日教主就要秘密出行了,所以便兩件事並一件事,一起招待了。還請林少俠別介意。”
任我行也道:“今日之事是老夫疏忽了,沒想到這些人如此不堪。小兄弟別介意,以後有機會再單獨請你。”
人家都這麽說了,徐陽自然也不好再追究什麽,隻得故作大度地回道:“其實無妨,只是擔心有些話被人聽去,對任教主的計劃不利。好在任教主早有安排,倒是晚輩多慮了。”
任我行和徐陽這桌是特別安排的,整個三樓都空了出來,並沒有外人。
因此即便席間有人說話聲音響一些,也不怕被人聽到。
向問天舉起酒杯來,敬道:“今日這第一杯,恭祝教主洪福齊天,猛虎下山,必能驅除妖邪,重掌神教!”
徐陽等人自然不會做什麽煞風景的事,也紛紛舉杯恭賀,任我行面具之下的面容雖然看不清楚,不過情緒上明顯轉緩了許多,也舉杯一飲而盡。
向問天的第二杯酒則是恭賀任家父女久別重逢,再敘天倫。
第三杯就輪到徐陽了,向問天恭賀徐陽立下大功,營救神教教主脫身,將來必定能名震武林,成為人人敬羨的少年英雄。
徐陽剛想客套幾句,任我行等人也是舉起酒杯來恭賀,他不得已,只能假笑著幹了杯。
這事對於任我行等魔教中人來說,自然是好事,但真要流傳出去,被那些名門正派知道了,恐怕徐陽就別想在武林中混了。
徐陽索性便直說了:“任教主,之前晚輩曾和聖姑有約在先:若是晚輩僥幸能搭救了任教主,那麽貴方就會答應,在晚輩需要的時候,盡力相助三次。”
任我行掃了女兒一眼,見她默默點頭,便也不多說,允諾道:“既然是老夫的寶貝女兒答應的事,那便是老夫親口答應了。但不知小兄弟到底有什麽地方需要老夫等人出手的?”
徐陽也實話實說道:“具體何時何事,還需要計劃,今日只有一事相求。”
“那小兄弟你到底準備做什麽大事?還需要教主親自出手?”向問天也直接問道。
“晚輩想要……當五嶽劍派的盟主。 ”徐陽淡淡笑道。
這是他計劃中,成為真正的武林盟主的第一步,但他目前最缺的,就是勢力。
別說他現在名義上還是華山派的弟子,就算他已經獨立出來,以他的身份地位,都沒辦法順利攀上五嶽盟主這個寶座。
他若是當了五嶽盟主,難道嶽不群反而成了他的手下?
這怎麽可能?
但是,徐陽早就盤算過,以嵩山派現有的實力,左冷禪被趕下盟主的寶座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既然是五嶽盟主,那麽除了嵩山派之外,其他幾位掌門人,一樣有機會成為新的五嶽劍派總盟主。
嶽不群目前的優勢確實很大,不過也並非是什麽不可動搖的。
若是得到其它幾位掌門人的鼎力支持,那徐陽即便是以白身來當這個盟主,也並非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