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外人眼裡，召陵已經是亂作一團。

尤其是徐晃等人，看到城內濃煙四起，仿佛是著火，不由大喜。老天都幫著他們，這仗要還是不能取勝，那就直接撞死在召陵城牆上算了。

“眾將士聽命:即刻破開城門！”

徐晃手一揮，然後一馬當先衝了上去。城牆上分明沒有任何一個守衛，自然不可能做什麽反擊跟守衛。

只是，下一秒，他們就覺得，自己可能還是撞死在城牆上算了。

洶湧的兵潮連人帶馬在距離城牆不足百步之處全都掉進了坑裡。

是的，坑裡。

這說明了什麽?

率先掉進去的徐晃無語抬頭:很明顯，這是對方早有預謀啊！否則誰閑著沒事乾在城門口挖坑玩兒?

至於後面的軍隊，懸崖勒馬及時的，頂多摔個鼻青臉腫，剩下反射弧長一點的，就一起掉下坑去了，順帶著砸死砸傷不少同袍。

讓徐晃唯一慶幸的一點是，這個坑倒也還不算是特別深，裡面也沒什麽機關陷阱，若是放些尖銳的石頭或是些尖刀，估計連人帶馬就得死上八成。

“上頭的人聽著！趕緊去找些長繩索來，把我們救出去！”徐晃令坑裡的人齊聲呼救。

只是，根本沒有什麽回應。

倒是有一張大餅子臉帶著嘲諷的笑容從坑上頭冒了出來，因為背著光的關系，看得不甚清楚，但那個譏嘲的聲音卻很是清楚:“別鬼嚎了，你那些個手下，被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沒什麽骨頭，跑了！”

徐晃剛想問“你是何人”，轉念一想，這不明擺著嗎?肯定是召陵城裡的人。

要是出言回嗆，就現如今的處境，絕對是自取其辱，倒不如悶聲不說話，興許還能夠找個機會逃出生天。

不過，上頭那位的惡趣味明顯太盛。

居然既不捉人也不圍困，卻喊了一堆人圍著坑，然後……往裡頭灌水……

坑裡眾人瞬間濕個精透，而且，水越灌越多，瞬間成了個小湖泊，若水位再高一點估計裡頭的人都得淹死。偏偏個個穿著厚甲，重的浮不起來。

徐晃大怒:“如此欺辱人，算什麽本事?！吾乃虎威將軍徐晃，爾敢與我單挑否?！”

“單挑?想得美！”那人不屑地撇撇嘴，“還沒看出來呢?仔細想想你的豬腦，這水……哪裡來的?”

徐晃跟其他叫苦連天的士兵一樣，頓時愣住了。

是啊，他們為什麽要來攻城?還不是因為聽說城內缺水起了內訌嗎?現在灌了這麽多水，那自己這邊的情報，多半是差了十萬八千裡了。

徐晃在心內把那幾個斥候從祖宗十八代到兒孫十九世罵了個遍，這回自己可算是栽到家了。

“是，這水，就是從你們腦子裡溢出來的！”

上頭那人也不知嘴巴裡含了幾斤烏頭，毒得讓徐晃差點一口血吐出來，這句補刀簡直讓人鬱悶致死。

“你究竟是何人?！”

徐晃拉下了臉，據他所知，召陵的守將魏延，應該是個魯莽之輩才對，怎麽會這麽狡猾?

大餅子臉拍拍手，站了起來:“讓你死個明白，我，文奉！”

接著一絲微光，徐晃隱約看見，這似乎……是個童子……

……

“哈哈！”魏延放聲大笑，使勁拍著個子才剛到自己胸膛的文奉，“乾得好小子！倒是沒瞧出來，居然如此有勇有謀，比你那個老爹不是強了一點半點！”

文奉悄悄翻了翻白眼，顯然對於魏延這種大家長似的作風非常不滿意。

他之所以會跟著魏延，是纏著林牧求了很久的結果。

雖然文欽非常不樂意，但既然林牧都發話了，也隻好答應，當然，臨行前好好威脅了一番魏延，揚言自己的風流債務如果受到一丁點傷害，他這輩子一定要閹了魏延泄憤。

不過，林牧也沒想到，文奉居然這樣有本事，小小年紀鬼靈精怪的，不聲不響就拿下了曹魏這位已經享有盛名的武將，若是消息傳回，指不定得轟動成什麽樣。

而他老爹文欽，會是高興還是鬱悶，就很難說了。

高興的話，自己的孩子有出息，立下大功;鬱悶的話，這功太大，都超過自己這個當老爹的了，以後再拿起雞毛撣子時，還怎麽好意思下得去手?早早就被奪取了當父親的樂趣……咳咳，是當父親的威嚴，可不是什麽讓人開心的事。

“魏叔叔，眼下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文奉臉色一正，“徐晃不過是個前鋒罷了，曹操可是親自率了大軍來襲。如今前鋒失守，後面的攻勢只會越來越劇烈，越來越謹慎，那時候要想再耍什麽陰謀詭計，可就難多了！”

“救你話多！”魏延笑著罵了一句，點了點文奉的腦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曹操老賊親自來時，俺也不怕！”

沒辦法，文奉人微言輕，頂多算個機靈的小鬼頭，即使立下大功，在軍隊裡的地位也不會高到哪裡去，隻得被拉著一起開慶功宴去了。

消息傳回荊州後，林牧也是看得無奈。

沒想到魏延竟然有這種狗屎運，居然猜到了對方的計謀，然後開始處處針對，讓魏延栽了一個大跟頭。更讓人驚訝的是文奉這小子，當初也是架不住他撒潑耍賴，這才同意的，事後想起也是有些懊惱，萬一他一個不小心，自己以後還怎麽面對文欽?

結果，非但沒出事，還讓對方出了大事，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如果好生調教，沒準會是日後得力的新生代中流砥柱。

“主公，文長他一貫莽撞，如今旗開得勝，恐怕更是會得意忘形，此非好事啊。”徐庶道。

“我何嘗不知?”林牧苦笑，當初讓他做前鋒，是看中他驍勇，忘了這一茬，“只是，如今身邊沒個穩重的人，若想節製他，難。”

“為今之計，也隻好修書於他，好生勸誡了。”徐庶同樣有些無奈。

魏延沒了拴在脖子上的韁繩，這撒歡起來，不僅對方害怕，自己人……也是怕得要命啊……